遇見你,在我最失落的時光(十)
蘇箏的一雙眸躲閃的避開喬御北的注視,被包裹在大衣下的身子有些搖搖欲墜。
蒼白的瓜子臉一下子像是瘦了許多。
突然她的眉梢一緊,突然捂住蒼白的紅唇便奔了出去。
喬御北的深邃的黑眸沉甸甸的,看著突然跑開的蘇箏,心底一震,跟隨著追了上去。
蘇箏蹲在靜謐的拐角,不斷的彎腰想要嘔吐,卻什麼都沒吐出來,原本就煞白的面孔更是越發的憔悴了幾分。
喬御北神色陰鬱的站在她的身後,伸手為她撫著後背誹。
「御,是我對不起小念,我知道因為我的事情,你恨她,一直沒有好好的對待她,可是,罪魁禍首是我,是我害了你,害了小念。」
蘇箏面色蒼白的依靠在牆角,環抱著自己的身子,脆弱的哽咽:
「我根本就不應該再回來的,我明明想要去彌補她,可是發現,我一直都在傷害她,我知道我不該妒忌,可是,我看到你和小念在一起,我覺得好難受,我控制不住想要靠近你,卻往往因為這樣子傷害了小念。」
蘇箏纖細的雙手緊緊的攀附著他的西裝,眼淚一滴滴從眼角滾落,蒼白的面頰垂的很低,她顫動的雙肩看上去那麼的脆弱。
「御……」
她好不容易仰起頭,淚眼撲簌的望著面前的男人,眼底閃過一絲濃濃的哀傷:
「聽到你要娶我,我真的好開心,可是……」
「可是,我們在一起只會留下痛苦。」
她鬆開緊拽著他衣領的手掌,背脊無力的依靠在牆壁,「其實在知道你去接小念回家的時候,我已經想好了。」
蘇箏仰著頭,一臉的自責與愧疚:「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你和小念好好的,而我,我想我在國外一樣能過的很好,你不用擔心我……」
喬御北怔怔的看著她,漆黑的眸子深邃的探不到底:
「你覺得這樣一次次的逃避有意義嗎?」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苦澀,清冷的眼眸看著她鬆開自己的手掌,面色有些陰霾:「如果你覺得我們虧欠了她,我們可以一起還,一起來補償她,其實該自責的不是你,是我,是我將自己心裡不滿與怨恨全都係數算到了她的頭上。」
「我不是你施捨給別人的籌碼,同情和愧疚不是愛,我和小念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現在,我們真的還要一直錯下去嗎?」
蘇箏拚命的搖頭:「御,我看的出來,你對小念是有感覺的。」
喬御北的眸一陣輕寒,眉梢微斂,不置言辭的選擇了沉默。
蘇箏的面色煞白的難看,眼角劃過一絲的哀傷。
「御,我們終究不適合在一起。」
喬御北陰鷙的黑眸冷冽的像是鍍上了一層寒冰,眉梢緊蹙,薄唇緊繃:
「那麼當日你又何必出現!」
唇角嗤笑的揚起,笑意冰冷。
「你和我說的那些話,是哄我開心?」
曾經所說的永遠都不會離開,現在竟然變成了最可笑的笑話。
喬御北抿著薄唇,漆黑的眸陰鷙的沒有一絲溫度,那隱含怒火的瞳孔彷彿想要將一切燃盡。
他沒有等待她的回應,目光清冷的越過她,從她的身邊越過,朝外走去。
「御,不是的,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可是我……」
蘇箏對著他離去的背影,苦澀的淚水從眼眶溢出:「我出國之後做了一些很荒繆的事情,一度買醉,我也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御,我怕我陪不了你一輩子,我怕我們的幸福建立在永遠的痛苦之上。」
喬御北的腳步不由的停駐,背脊不由的僵硬。
許久,他緩緩的轉身,一張俊逸的面龐看不清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麼。
「什麼意思?」
蘇箏苦澀的笑笑,伸手胡亂的抹去眼角的淚痕:
「……沒事,御,我胡說的,你別當真,我只是……」
「你到底有什麼事情不能告訴我?」喬御北走上前,伸手扣住她的雙臂,霸道的逼問著她。
蘇箏慌張伸手想要擺脫,卻虛弱的使不上任何的力道。
「說啊!」喬御北的雙眸染著怒火,看著面前的女人,既心疼又生氣,那無名的怒火似乎要將他焚燒殆盡,「告訴我,你究竟為什麼?!」
「我……」
蘇箏望著面前暴怒的男人,面色煞白,紅唇微啟,虛弱的身子有些無力。
突然身子一歪,暈倒在了男人的懷中。
喬御北驚驚愕的看著昏厥在自己的懷中的女人,心底一陣抽痛:「小箏?」
只是,無論他如何呼喚著懷中的人兒,卻始終沒能聽到她的回應。
一張俊逸的面容瞬間煞白,慌亂的抱起她虛弱的身子,腳步飛奔一般的朝醫院內沖了進去……
……
蘇念
一身疲憊的走出大廈,街道上人海涌動,從她的身側走過。
垂眸看著手中的簡歷,嗤笑的勾起清冷的唇角。
腦海之中不斷的回放著女經理清冷的言語。
……
「蘇小姐,其實以你的能力,我們公司還是很欣賞的,只是,我們卻不敢用您這樣的人才。」
女經理面色清冷的擱下手中的簡歷,伸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清冷的眸光冷眸的落在她的臉上,輕笑:
「聽說蘇小姐因為私人原因故意曠班,導致喬氏損失了一筆重要的案子。」
蘇念愕然的望著面前一臉平靜的女經理,面色一陣蒼白。
女經理卻笑的越發冷,眼眸掠過她身上的時候,閃過一絲的嘲諷。
以為自己是戳中了對方的心思,而嗤笑:「蘇小姐,能力固然重要,可是做人,可不能這麼做,你要是這樣子,哪家公司敢收您這麼一尊大佛供著不是。」
「喬氏有能力讓蘇小姐你玩,可我們這小公司的,就經不起蘇小姐玩兒了。」
蘇念的眸光恢復原本的清冷,伸手將擱在桌案上的簡歷,唇角輕撩。
眸光淡漠的掃過面前的女經理:
「抱歉,打攪到您的寶貴時間了。」
女經理的面色微僵,似乎沒料到蘇念會有如此的動作,面色鐵青。
蘇念清冷的眸子沒有任何溫度,轉身便朝外離開……
……
蘇念剛坐上計程車,手機鈴聲便悠然的響起。
這是昨天晚上和安卉一起在大廈挑選的。
號碼並不陌生,是蘇家老宅打來的。
蘇念剛接通手機,另一端便傳來了蘇文拓夾帶著怒火的咆哮聲:「你給我立刻滾回來!」
「爸,我現在有事。」眉梢微擰,蘇念的面色平靜無波。
「我不管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立刻給我回來!」
話音剛落,電話被驟然被掐斷,一陣忙音從手機內傳來,蘇念煽動著眼睫,唇角勾起一抹無奈。
……
蘇念下了計程車,看著揚長而去的車影,這才轉身步入蘇家老宅。
跨入大門的那一瞬間,迎面遇上的第一個人,便是面色陰沉的蔣倩。
而夏嫂卻一臉膽戰心驚的將手中的外衣遞上去,面色蠟白的難看。
蔣倩看著出現在大門口的蘇念,一張臉瞬間綠了下來,對著蘇念冷冷的嗤鼻:「我當是誰呢,回來做什麼,聽說你離婚了?怎麼,喬家不要你了?」
夏嫂的面色陰沉的看著一臉趾高氣揚的女人,忍不住出聲:「夫人,您怎麼能這麼說二小姐……」
蔣倩赫然轉身,怒眸瞪著夏嫂,破口大罵:「你算什麼東西,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我說什麼,什麼時候輪到你指手畫腳了!」
夏嫂的面色一陣煞白,被一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
蔣倩嗤笑的扭過頭,看著面前一臉沉寂的蘇念,冷下臉來。
本打算出門的動作,也因為突然出現在門口的蘇念,而停止了動作,一張保養的極好的面容,因為怒意而顯露了不少的皺紋。
「我說,你還有臉回來啊,被喬家掃地出門還嫌不夠丟人是吧。」
蘇念沒有吱聲,一旁的夏嫂卻為她感到心疼。
連忙幫蘇念準備好替換的拖鞋,小聲的出聲:「二小姐,您先換拖鞋,現在外頭冷,還是先進屋吧。」
蔣倩漲紅著臉,看著一臉為蘇念著想的夏嫂,心底便莫名的竄起一團的無名火。
驟然伸手,一個耳光便揮了過去。
「啪——」的一聲巨響,一個耳光重重的打在了夏嫂的臉頰。
夏嫂的臉愣是被打偏了過去,本就有些蒼白的面孔,被這麼一巴掌扇的,臉頓時便紅腫了起來。
雙手顫抖的捂住自己的臉頰,整個人都被打蒙了,抬頭看著一臉傲慢嗤笑的蔣倩。
蘇念看著惱羞成怒的蔣倩,將身子開始瑟瑟發抖的夏嫂拉到自己的身邊,清冷的眸冷冽的掃視著面前的蔣倩。
纖細的眉睫忍不住蹙起,紅唇微啟:
「阿姨,你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蔣倩的心裡本就不痛快,蘇念的話更是讓她的心裡添堵的厲害,咬著牙,舉起手臂便朝著蘇念甩耳光子。
只是還沒得手,便被扣住。
蘇念冷漠的抓住她揮來的手臂,言語一貫的清冷:「扇人巴掌扇習慣了,可不太好,阿姨,你還是將這毛病改改的好。」
「你……」
蔣倩被氣紅了臉,咬著牙猛然將手臂抽回,伸手指著她的鼻子。
「你不過是個沒人要的野種,還真以為自己有什麼了不起的嗎?早知道,我就應該將你丟到大街上,活活凍死你!」
蘇念冷下臉,不理會面前女人的冷嘲熱諷,蹲
下身子換了拖鞋便拉著夏嫂往裡走。
蔣倩從來沒有被人這麼無視過,氣的直哆嗦。
「你給我站住,我是你長輩,你還有沒有教養!」
夏嫂擔憂的看著面前緊繃的氛圍,想要開口勸說,卻被蘇念給制止。
靜靜的轉身,看著氣急敗壞的蔣倩,蘇念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那阿姨您的教養呢?」
整個大廳一下子靜謐了下來。
蔣倩被氣的愣是說不出話來,指著蘇念想要開罵,卻在迎視上她那雙冷眸時,被嚇得面色煞白。
「夏嫂,爸是不是在樓上?」
蘇念轉頭看著夏嫂出聲問道。
「老爺在書房,二小姐記得好好和老爺說話,別惹老爺生氣。」
「我會的。」
蘇念點了點頭,拎著包走上樓梯。
蔣倩的怒火,她不想理會,也不願意參與,所謂多說無益,還不如不說的好。
蔣倩氣的牙直發抖,憤憤的望著蘇念離去的背影,對著一旁的夏嫂大喝道:
「愣著做什麼,我讓你煲的湯呢!」
蘇念停住腳步,眉梢微擰的轉頭。
「阿姨,您別為難夏嫂,如果你有什麼氣,沖我來就可以了,為難她老人家做什麼。」
「你個小雜種!我當初真該掐死你!」
蔣倩氣的面色煞白,尖銳的聲音幾乎劃破了整棟蘇家老宅。
「你給我再說一遍!」
伴隨著一聲重重的敲擊聲下,一道冷冽而響亮的男聲從二樓響起。
蘇文拓的面色隱晦而冷冽,一雙銳利的黑眸冷冷的射向樓下的蔣倩,面色氣的發白。
才短短的幾日不見,蘇父看上去竟然又蒼老了幾分,一雙怒眸幾乎像是要將蔣倩射穿:「你說誰是雜種!你給我再說一遍試試!」
蘇文拓是不喜歡看到蘇念,可是不管怎麼說,虎毒不食子。
蘇文拓再不喜歡她,總歸是聽不得這麼侮辱的言辭。
「爸……」蘇念看著出現在面前的蘇文拓,低低的喚了一聲。
只是蘇文拓並沒有理會她的這一聲「爸」,而是從樓道上一步步沉穩的走了下來,目光冷銳的射向一臉惶恐的蔣倩,話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別再讓我聽到同樣的話,要不然,我要你好看!」
蔣倩的面色青白的難看。
一雙眸滿含羞辱的看著面前的蘇文拓,心底像是被什麼揪著,拽的生疼。
十三年前,她好不容易嫁給蘇文拓,可是這十三年來,她過的又是什麼日子。
同床異夢的日子讓她備受煎熬,聽著自己枕邊的男人,每天喚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心底就發了瘋似的妒忌。
蔣倩整個人都在發抖:「你要我好看?」
「小箏昨天昏迷被人送進醫院,你都不願意去看上一眼,可是你卻為了她,為了這個不要你的女人的女兒,威脅我!」
她的身子搖搖欲墜的站在玄關口,背脊撞上了大門,一雙哀怨的眸冷冰冰的落在蘇文拓的身上:
「蘇文拓!你看看我,我為你付出了那麼多,你是怎麼對我的!」
蘇文拓的面色陰霾,銳利的黑眸牢牢的落在她的臉上,唇瓣緊抿。
「你說夠了沒有?」
他的聲音清冷彷彿染著一層厚厚的寒冰,沒有過分的怒吼,卻生生的截斷了蔣倩的話。
一張臉煞白,蔣倩冷著臉,最後只是瘋狂的仰頭痴笑。
「你有種,你好樣的!」
伸手「砰」的推開大門,踩著高跟鞋便往外沖了出去。
一時間,整個蘇家老宅都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蘇念深吸了一口氣,從樓道走下。
蘇文拓的面色並沒有緩和過來,一張老臉隱含著怒火。
他轉身,看著面前從樓梯上走下來的蘇念,心裡的怒火再次騰起。
「誰讓你離婚的!」
蘇念仰起頭,似乎早有預料蘇父的怒火,抿著紅唇並不吱聲。
「好啊,你們一個個都是好樣的,大的不爭氣,小的也不爭氣,你們是覺得蘇家丟人丟的還不夠多是嗎?!」
「爸,」蘇念看著面色蒼老的男人,眉梢擰起,「對不起。」
蘇文拓冷著臉,一雙怒目盯著她,久久都不曾開口。
蘇文拓面色冷冽,眼底的怒火不言而喻,看著面前跟秦晴有著三分相似的面龐,心底的恨意便越是加重了幾分。
「去醫院!你姐姐病了,你作為妹妹就該有妹妹的樣子!」
沉著面孔,蘇文拓最後還是將所有的咒罵稀疏咽了回去。
冷冷的嗤聲,轉身便朝著屋外走。
「小念,你有沒有怎麼樣?」
夏嫂一臉擔憂的看著蘇念。
其實
夏嫂最害怕的就是爭吵,甚至是畏懼,可是卻還是關切的第一時間詢問著她。
蘇念伸手輕輕拍了拍夏嫂的肩膀,輕輕勾起唇角,淡淡的搖頭,給以一個安心的動作。
「夏嫂,我沒事,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去醫院看看。」
她一直都記得夏嫂有輕微的抑鬱症,特別懼怕爭吵的畫面,而哪怕是在這種情況下,夏嫂第一個關心的人卻任然是她。
「好,二小姐你快去吧。」
夏嫂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對著她點頭,拍著她的手背催促。
蘇念點了點頭,讓夏嫂安心,隨後轉身出了老宅。
……
蘇文拓一直等在外頭,直到見蘇念坐上車,才讓司機開車。
一路上倒是從未有過的安靜。
車子一路駛到了醫院。
蘇文拓比蘇念先一步進了醫院,而蘇念則是先去了一趟洗手間。
當她打算跨入電梯的那一瞬間,腳步本能的頓了頓,迎視上一身黑色西裝的喬御北,英俊的面龐陰沉的看不出情緒。
她垂下眸子,只是短暫的那麼一秒便繼續著剛才沒有完成的動作。
她刻意的避開兩人的距離,甚至直接將他的存在忽略不計。
只是,喬御北卻並沒有這種想法,濃眉清冷的蹙起:「你來這裡做什麼?」
蘇念皺了皺眉梢,似乎沒有預料到他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勾起的唇角有些冰冷,抬起頭,直視著他:「她是我姐姐,還是你覺得,我是來侮辱我姐姐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喬御北的面色沉寂,似乎沒有預料到蘇念會如此言辭銳利的諷刺他。
本欲發作,卻還是強忍著心底的怒意。
「小念,你姐姐並不想傷害你,我希望你……」
蘇念忍不住嗤笑,心口像是被什麼巨石堵的透不過氣,牽強的勾起唇角,與他對視:
「你是覺得我就會傷害我姐姐是嗎?」
曾經以為他是最了解她的人,可是時間卻能夠徹底的打破所有的自以為是,一切都讓她變得那麼的可笑。
「放心,我不會傷害我姐姐,至少,現在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