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章:葬愛(6000字!)
而皇甫御聽了王勃的話,黑眸驟然一眯,他轉身看向孫晴空:編號771?!
孫晴空張揚坐在椅子上,在明白了皇甫御所投射過來的目光中所蘊藏的含意,心中一顫,她有些慌張站起身,支支吾吾替自己找了個借口:「編號771,當年在你離開后不久,我們就……就決裂了,他因為一場車禍去了美國,我沒想到他還會回來。御,我覺得他回來一定有目的,一定是想要拆散我們、報復我們,御,你千萬不能相信他說的每個字,好不好?」
說著,孫晴空就要上前,試圖通過她的懇求,讓他完全相信她的話。
皇甫御輕微挑了挑眉,轉眸看向一旁保鏢遞過來的強行按上蘇靜雅手印的離婚協議。目光直直落在那鮮紅的指紋上,他突然冷凜大聲喊道:「拿開!!」
「金鑫,這份協議,你親自拿給律師,讓他幫忙完備後面的手續,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吧?」皇甫御冷漠地吩咐,轉身就朝工廠外走,「木森,奧爾如果來了,記得讓他帶晴空回醫院,公司還有些重大事務處理,我先回去了!煙」
不知道為什麼,771的出現,莫名讓他十分十分的不安,總覺得哪個環節出了錯誤,可是又一時無法找到錯誤的所在。
他的整顆心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說不出的惶恐誹。
怎麼可能出錯?絕對不可能出錯!如果有哪裡出錯了,那又是哪裡錯了?
當年771雖然特別喜歡欺負樂樂,可是他明白,他的欺負與他一樣,「惡意」的欺佔下隱藏著最柔軟,卻不想讓別人看穿的情感。
他們不過是以自己「獨特」的方式,去保護那個自己在乎的人。
771絕對不可能輕易放棄樂樂,更不可能放縱任何人欺負樂樂,怎麼可能像晴空說的那樣,他是為了報復故意這樣的?
而他怎麼可能說「希望你以後不要跟我搶蘇靜雅」?他、他和孫晴空之間的恩怨,什麼時候牽扯到了蘇靜雅?難道……這真的是他的惡意報復?
「三哥,我明白!」金鑫和木森恭敬且嚴肅地接旨。
而孫晴空飛快朝皇甫御跑去,只不過跑到半路,瞅見皇甫御看都沒看她一眼,皺著眉頭扔下一句話,就往外走。她頓時僵在那裡。
她受傷了哎,皇甫御怎麼可以這樣對她?怎麼完全無視忽略她的傷,絲毫不放在心上,更沒有任何一點擔心,只是交給奧爾處理?他連親自送她去醫院,都不肯了?
怎麼可能?以前,她只要輕輕咳嗽一聲,他就會嚇得魂飛魄散,立即命令皇甫家所有的「御醫」,集體抵達皇甫別院替她看診,而如今……?!
難道,曾經的萬千寵愛,真的只是鏡花水月、曇花一現?難道,真的被蘇靜雅的出現,而徹底打破了?!
……不!!絕對不可以!!她也絕對不允許這類事情發生。
皇甫御是屬於她的,不僅是他的人,他的心,就連他的思想都完完全全屬於她!
她絕對不會輸給蘇靜雅那個賤.人!!
孫晴空死死拽著拳頭,盯著皇甫御離去的背影,她眼眸里的殺氣一點點囤積,一點點濃郁,一點點……暴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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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襲人。
沒有一顆星辰的夜空,宛如一潭最幽深的墨池,邃沉的讓人無法一窺到底,也似一張無邊無際的黑色大網,網路住所有的詭異與陰冷的氣息。
天空飄著零零散散的小雨,很涼,很冷。
蘇靜雅只是穿了件很薄的連衣裙,披頭散髮跪在孤兒院那棵上百年歷史的大榕樹下,冷風不停吹拂,不僅撥亂她的發,她的裙擺,還有她的心。
她的面前放著一盞蓄電的檯燈,還有一個很精緻卻顯得有些龐大的大鐵盒。
獃獃跪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大小不一細碎的石子磕得她膝蓋鑽心的疼,可是她卻沒有挪動分毫,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眼睛都不眨的盯著面前的大鐵盒。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目光才微微閃爍起來,緩緩的,她抬手帶著無盡眷戀的輕撫著鐵盒,然後慢慢打開。
在不算明亮的白燈照射下,映出了一些陳舊、泛黃、殘破、甚至有些復古的小玩意,除了這些富有「歷史」的東西,當然還有嶄新的最新的一些東西,可是最醒目,還是那個雪白卻很殘缺的小熊——它的腦袋,七歪八拱,與它潔白酥軟的身體形成了巨大的視覺衝擊。
這隻小熊很不便宜,只要有人看見它毛茸茸的身體,就一定覺得它價值不菲,可是它的腦袋……
蘇靜雅摸著它脖頸處那道被她用剪刀剪斷,卻又被歡歡逢上的扭曲縫隙,她只覺一陣揪心的疼。曾經她不明白,以為他替她一針又一針縫上了,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當做沒發生過,她沒有被拋棄過,她不是那個無父
無母的孤兒,她不再是孤零零一個人,但是……現在她才明白:傷害一旦造成,不管時間過去多久,那道卡在關卡上的傷痕,一直都存在,無法抹去,更無法泯滅。
盒子里的東西很多很多,很雜很雜,一些東西根本一文不值,陳舊得完全失去了它原本的色澤,可是在她蘇靜雅的世界里,很長一段時間,這些東西是她最最寶貝的寶貝,就算它失去了所有光彩,可是在她眼裡,它依舊清晰美麗如昨,她不僅能認出它們,還能清楚地說出這些東西被她收集下來的原因。
隨手拿起了一串用一條紅繩系在一起的糖果紙,糖果紙被她折成蝴蝶形狀,一個個串聯起來,吊在半空中,隨著涼風翩翩起舞,她覺得褪色的糖果紙真的像一隻只即將振翅高飛的蝴蝶。
她咬著嘴唇,望著糖紙發獃,沉默良久,才自言自語道:「歡歡,你還記得以前每周三下午的自修課後,我特別喜歡黏在你屁股後面跑嗎?那是我一周最開心的一刻,因為每周三下午,孤兒院會給每個人發三顆糖果,我覺得一周三顆糖果根本不夠吃,於是垂涎你的糖果,而你每次罵我一頓之後,都會把糖果全部留給我吃。我每吃掉一顆你送給我的糖果,我就把糖紙折成蝴蝶,捆竄在一起,我以為只要我捆綁住它,那些曾經都不會消失,我以為只要牢牢守住它,就能牢牢把你留在身邊,可是,事實證明,我捆住了一切過往,卻抵不過你飛往別人的人生。」
蘇靜雅望著那串整整系了七十二隻蝴蝶的糖紙,低低笑著,也嗚嗚哭著。
她胡亂在鐵盒裡亂摸一氣,抬起手時,指尖捏著一隻小巧的草莓發卡。顏色依舊褪掉了,上面鑲嵌的閃閃亮亮的水晶,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早已脫落,可是在她的眼中,這是她這輩子所擁有過的,最昂貴,最漂亮的發卡。
「歡歡,這是你送給我的第一枚發卡!你還記得,當初689搶走我唯一的發卡,然後踩碎的情景嗎?你當著全孤兒院小朋友的面,將她頭髮上的發卡拔掉,然後當著她的面踩得粉碎,然後拉著哭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我跑出了孤兒院。那是我們第一次偷偷跑出孤兒院,也是你拉著我的手,第一次帶我逛街。我心疼我的發卡,一直一直哭,而你把我領到一個發卡店,認真詢問我喜歡哪個發卡時,我只是看了一眼草莓發卡,你就突然抓過櫃檯上的發卡,一把拉住我就跑。
我們穿過大街小巷,狼狽的就像過街老鼠,四處躲竄著避開身後拿著掃帚拖把追趕我們的店家。你說,你為了我第一次搶東西,你說,你搶來的草莓發卡只適合我,你還說……樂樂,有了發卡也可以漂漂亮亮的。」
蘇靜雅在說到這裡時,已經哭得泣不成聲,她歇斯底里地哭著,很悲涼,很凄慘,很絕望。
世界上,最大的悲哀,不是兩個相愛的人分手后,我還愛著你,你卻愛上了別人,而是……我不僅愛著你,還在我們的回憶里,苦苦追尋著你曾經留在我生命中的足跡,念念不能忘。
蘇靜雅後來還摸到一枚針,摸到很多很多東西,哪怕是他曾經撿起過的一片樹葉,她都一直小心翼翼珍藏著。
而皇甫御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她的這個小秘密。
她一邊摸著東西,一邊回憶,從小時候到長大后,從光明正大愛他,到偷偷摸摸苦戀他,從驚天動地到細如塵微。
最後,蘇靜雅還從鐵盒裡摸出一枚襯衣袖子的紐扣,和一條嶄新的鑽石項鏈。
紐扣是她故意在酒吧打工,躲在角落關注他時,有一次不小心看見他掉在酒吧走廊的地毯上撿到的。她猶記得,他帶著他的人和保鏢剛離開,然後撲過去撿起紐扣,像撿到了寶藏一樣,歡天喜地開心了三天三夜。那是她回國,收集到的,有關他的第一件東西。
而鑽石項鏈,是皇甫御長大后,第一次送給她的東西,那晚被皇甫御跌掉之後,第二天夜裡,她跑回醫院,在草叢裡,找了整整一夜,才在一個角落把它撿起來,沒有人知道,當她撿到項鏈的反應是什麼。她小心翼翼用袖口擦乾淨,然後自己給自己戴在脖子上……
往事如颱風一樣瘋狂襲向她,蘇靜雅覺得自己險些溺斃在其中,完全不能自拔,簡直快要沉淪,永無休止沉淪,沉淪得都快要死掉。
胸口,好似刀絞一般,痛得讓人生不如死。
蘇靜雅忽然撲在鐵盒子上,死死抱著盒子,用力貼向自己的胸口,她嚎啕大哭起來。這個盒子,記載著她和皇甫御的一點一滴,記載著,她有多愛他,多在乎他的點滴。她總是會產生一種錯覺,愛上一個人,戀上他所踩過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顆沙粒。
而皇甫御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有這麼這麼愛他,愛得那麼小心翼翼,就連抓,都是拼了身體里的最後一口力氣想要去抓住他最後的身影。
「歡歡,那些年,你早已經為我發瘋發狂了,我以為那就是永恆,可是到現在才明白,瘋狂也是瞬息萬變的。」
「歡歡,因為你,我才深深理解了那句話:感動越是深刻,寂寞就越傷人。因為曾經你給過我太多太多的感動,你讓
我習慣依賴你,你讓我喜歡依賴你,你讓我戀上依賴你的感覺,無法自拔,可是……你怎麼可以突然就把一切本該屬於我的一切,都抽離呢?沒有你的日子,是一種有形無形的煎熬,是一種比生不如死還痛苦的折磨,寂寞……就像不能抽掉、看不見摸不著卻趕也趕不走的氧氣,滲入我全身每個細胞,讓我只要想到你,就疼得天崩地裂……」
「可是,再愛你,又能怎樣?你已經不愛我了!歡歡……你已經不愛我了!!」
「我真的被你傷得好痛,被你傷得體無完膚,傷得遍體鱗傷,傷得鮮血淋漓!」
「……歡歡,我真的好想繼續戀著你,愛著你,依賴著你,可是,你已經不屬於我了!」
「屬於我的那個歡歡,早已經不見了!」蘇靜雅支起身子,捧著大鐵盒,久久凝視,最後赤手不停在地上刨挖著,嘴裡還一直念著,「不見了,你不見了,那麼,以前的樂樂也應該不存在了!歡歡……我很想你,但是卻只能和你說……再見了!」
蘇靜雅跪在地上,不停有雙手刨著地面,眼淚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在被她挖出的泥坑裡。
堅硬的石子和泥土,磨破她的十指,可是她連眉頭都沒皺下。再疼的痛,就算十指連心,也敵不過他在她心上劃破的一道傷。五年了,從美國回來的五年,她的心,被他一刀刀,劃得支離破碎,不管再怎樣拼湊,都無法再補還回來。
她不要命的飛奔向他,用盡一切力氣去擁抱他,可是……他卻無情的一次又一次把她推開,不對,不是推開,而是踹開。
不知道刨了多久,蘇靜雅的十指已經血肉模糊一片,可是她沒有停止的意思。她不僅在地面挖了個坑,更在她的心口上挖了個坑。
用這兩個坑,埋葬掉那個本該在十七年就該死掉的樂樂,埋葬掉那段不該再存在的回憶,埋葬掉……那顆愛他、愛到千瘡百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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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時,雨水突然變得很大,東方炎從睡夢中驚醒,看著被大風吹得搖搖欲墜的窗戶,他劍眉一擰,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上樓去蘇靜雅的房間,想要看看她窗戶關上沒,如果沒關上,他儘快關上,免得窗外的雷雨聲將她驚醒。
可是,在推開.房門得時候,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他嚇得魂魄一震,愣了三秒鐘,然後飛速轉身下樓,去捶打王安然和王勃的房門。
王安然正睡得正香呢,結果……突然被吵醒,她不爽到極點,脾氣也很大,她憤憤來開門,大聲吼道:「幹什麼?半夜三更敲門,你到底有沒有禮貌?」
可是東方炎一把推開她,在沒經過她的允許就衝進她房間,大聲喊道:「靜雅,你在不在?靜雅,你在這個房間嗎?」
王安然剛要發火,可是火氣來不及迸發出來,聽到東方炎的呼聲,她驚了下,大聲問道:「東方炎,你在找誰?靜雅?她不是在房間睡覺嗎?怎麼跑我房裡來了?」
東方炎滿臉焦急:「我剛去她房間里,替她關窗戶,可是,房間里根本沒人,所以下來看看!」
「靜雅,不在她房間,那在哪裡?」王安然愣了愣,腦子有些不靈光。
「我知道的話,也不會四處亂找了!你趕快去叫王勃,先把樓上樓下仔仔細細找找,我去調監控器!!」東方炎一邊吩咐著,一邊往樓下跑。
在他們三人發瘋一樣,滿世界尋找蘇靜雅的時候,她此刻正蹲在皇甫別墅大鐵門外。
她跪在雨里,雨水淋濕了她的頭髮,她的衣服,而她只是痴痴傻傻看著主宅的三樓,靠左邊的位置還亮著燈的房間。她明明淚流滿面,卻分不清臉上的濕潤是雨水,還是淚水。
她口齒不清的對著窗戶的方向,低低呢喃著:「歡歡,又下雨了,你不要害怕,樂樂陪著你!」
「歡歡,樂樂以後不能再陪著你了,你要好好吃飯,要好好睡覺,不要熬夜工作,不要喝太多的咖啡,應該多喝一些果汁,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答應我,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歡歡,謝謝你曾經愛過我,保護過我,疼過我,樂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曾經對我的好!」
……
蘇靜雅不知道跪在雨里,用樂樂的身份,對著歡歡說了多久的話,最後,她悲涼的沖著亮著燈的房間,撕心裂肺大聲吼道:「皇甫御,為什麼我那麼那麼愛你,你卻不能愛我?皇甫御,我真的好愛你,你到底知不知道!!皇甫御,為什麼從小到大,我會這麼喜歡你?我為什麼要這麼喜歡你?!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能愛我!!為什麼……」
皇甫御修改了文件,本打算睡覺休息,可是,突然下起暴雨,他知道這又是一個難以入睡的夜晚,索性繼續看文件,想要用工作來麻痹自己。
凌晨三點,他看完所有的文件,起身走到窗戶
前,想要吹吹冷風,可是剛走到窗戶前,他放眼望去,借著大鐵門外,昏暗的路燈,他依稀瞧見在大雨里,似乎跪著一個人,他眨了眨眼睛,定神再次望去,可是……大鐵門外根本沒人。
皺了皺眉頭,在他以為自己眼花時,突然想起,剛才在批改文件的時候,似乎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似乎還說了些什麼話。
只不過當時的雨聲實在太大,他壓根就沒聽清楚。
本打算當成自己撞鬼了,遇到一次靈異事件,可是這會兒他實在睡不著,外加的確無事可做,於是打電話到門衛處,叫執勤的門衛把門口的監控資料調在他電腦里。
一分鐘不到,他已經坐在電腦前開始看資料。
當熒幕上出現一個披頭散髮、失魂落魄的女人時,他真的狠狠嚇了一條。熒幕上的那個女人,的確和鬼片裡面的女鬼差不多。
皇甫御皺著眉頭細細看著,見她走到大鐵門外,直接跪在地上,好看的劍眉不由皺得更深了。
心裡好奇,為什麼半夜門外突然會有個女人一直跪著,而且看她的肢體,似乎在哭。
皇甫御點擊滑鼠,將畫面無限擴大,當他朦朦朧朧看清女人的容貌,他黑眸一沉:居然是……蘇靜雅?!
ps:嗚嗚,小妖熬夜把六千字寫上了。嗷嗷,小妖經常熬夜寫稿子,身體健康出現問題了。頭髮一撮一撮的掉啊!嗚嗚~,以後小妖盡量白天寫稿了,如果更新不能按時,大家體諒哦。謝謝親們的鮮花、咖啡、留言,愛你們!!
ps:這章,小妖寫的時候哭的很厲害,背景音樂:張韶涵《其實很愛你》,小妖覺得和文的主題很相似哦!大家啊可以邊聽邊看!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