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兩個人的懺悔
克裏亨歎了口氣：“現在我什麽辦法都沒有了，為了讓我的山莊和整個村子繼續撐下去，我隻能答應你的條件。”
太陽逐漸落山，陽光不再像剛才那樣刺眼，麵前這個大房子被柔和的日光圍繞著，竟然顯得有些溫柔。
維特心裏鬆了口氣，終於說服了他，既拿到了有魔力的發卡，還能救出查理克兄妹，應該算是完成了羊皮卷交給的任務。
他問道：“我的胳膊都保持這樣的姿勢好久了，你到底需不需要我拉你起來？”
克裏亨搖了搖頭，顯得十分失落，自己從石板上慢慢爬起來，由於站不穩而倚靠在門框上，靜靜地看著門前的地麵，輕輕閉上眼睛。過了會兒，他才抬起頭，看著維特問道：“你答應我的一定要做到。”
維特揉著酸疼的肩膀，點點頭：“我會定期把水精靈帶來的，不會再讓這個村子的河流幹涸，你放心。”
“那好吧，你隨我來，我這就把他們放了，也會勸說那個傻姑娘忘了我。”克裏亨轉過身，向房子裏麵走著，“其實，我沒真的想要餓死你們，我隻是想要拿走他們的傳家之寶，並且嚇唬他們一下，給我的家人出口惡氣。其實，就算你這樣做，明天我也會放了你們。”
“真的？”
“是真的，隻不過你也牽扯了進來，我便一時想不清楚，便將你一起關起來。”
“那你究竟是怎麽想的，你怎麽就知道自己這樣做不會被溪石城伯爵處罰，畢竟你偷了東西，關著三個人，其中我的地位還比你高。”
“在諾特蘭，貴族關著平民，或拿走平民的東西，都不會有任何事情，隻有傷害了平民的性命，才會受到處罰。我也不想真的進地牢，所以不會弄死他們的。”克裏亨冷笑道，“至於你嘛，以你現在的處境來看，肯定是要處處小心行事，所以你也不會告發我。”
維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隻是感到有些苦澀，走了一會兒路才問道：“你會懺悔嗎？”
“不會，我算是成功報複了他們。”
“你還是執迷不悟啊。”
到了地下室，他們發現查理克已經醒了過來，正在安慰妹妹，見克裏亨進來，重重撲倒在他麵前，不停親吻著他的鞋子。
克裏亨被嚇得後退幾步，將手臂橫放擋在自己麵前：“你、你這是要幹什麽？”
“您是貴族，我理應這樣對您。”查理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道，“以前是我太過分了，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的家人，我不奢求你的原諒，隻求你能放了我妹妹，並且娶了她，不要在讓她這樣崩潰下去了。”
“你真的知道錯了？”克裏亨冷冷地看著地上的這個淚流滿麵的男人。
“是的，我知道我無法彌補自己的過錯，我會給你金幣，一百個、兩百個都可以，甚至把我的莊園送給你也行。我還甘願被你關在這裏，我隻求你能幫助我妹妹，她愛你極深。”
聽到這話，克裏亨的睫毛微顫，他怎麽都沒想到，平日裏對自己那樣跋扈的人也會有真正認錯的時
候，自己真的該相信他麽？又看了看他的眼神，仿佛帶著無比的愧疚。或許，他是為了妹妹才會這樣做。
克裏亨的麵色稍稍和緩了一些，他又看了看在一旁邊笑邊哭的少女，突然感到心中有些疼痛。說對她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隻是之前對她哥哥的仇恨太深，隱藏住了這份愛意。現如今，這份感情由於被仇恨掩蓋的太久，也喚不出了。
“先生，你在想什麽呢？”查理克費力抬著頭，瞪著眼睛，討好似的問道，“你不會是還想繼續關著我妹妹吧？”
“不，我已經打算放她出去，也會放你出去。但是，我要你到你們的領主麵前，說清楚你犯下的錯誤，然後任憑他處置。”
“我一定會的，我會在地牢裏懺悔自己的罪孽。那你同意娶我妹妹嗎？”
“不會，不過，看在大王子殿下的麵子上，我會勸說她，讓她忘了我。”克裏亨的語氣很冷淡。
他走到少女麵前，打算按照維特吩咐的那樣，跟她聊一聊，然而看到她憔悴的麵容後，心裏某個地方被打動了，往昔二人的美好回憶全部浮現在腦海，竟然忍不住流下眼淚。他急忙用手去擦拭，試圖掩飾內心深處的悲傷。
少女仿佛認不出他來，目光呆滯地看著牆麵，臉上全是淚痕，嘴唇被咬破，嘶啞著聲音念叨著“克裏亨”這個名字。原來，到了這個時候，她還對他念念不忘。
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愛情和愧疚終於全部迸發出來，如果說，剛才他隻是迫於維特的條件而打算道歉，那麽現在，直到這一瞬間，他是真正的從心底懺悔。
“天呐，我是做了什麽，竟然把從小沒吃過苦的你關在這看不見光的地下室裏！”克裏亨傷心地揪著自己額頭兩邊的頭發，眼淚像泉水般湧出，“你在這裏幾個小時，一定怕極了，我不該將恨意遷怒於你的身上，是我錯了，我不奢求你的原諒，隻希望你能振作。”
少女這才停止自言自語，抬起眼皮，看著麵前這個她深愛的男人，一頭紮進他懷裏：“克裏亨，不要拋棄我，你是我最愛的人，我就算失去了哥哥也不能失去你。”
克裏亨震驚了一下，也抱著她，相擁而泣。隻是，她給了自己溫暖和幫助，而自己卻還給她欺騙和傷害，或許，就算真的娶了她，她也不會再高興了。
“喂，妹妹，你是真的寧可失去我這個兄長麽？”查理克生氣地說道，想要試圖分開他們兩個。
維特將查理克揪過來，小聲說道：“好了，這件事本就因你而起，你別去湊熱鬧了，想想回去後怎麽做吧。”
“唉，現在都這樣了，為了消除他的怒氣，也為了我妹妹的將來，我隻能去找我們那邊的領主說清我的罪行，自己走進地牢。”查理克麵色帶著落寞和痛苦，將手扶上頭，驚恐地閉著眼睛說道，“我傷害的可是貴族，不知道要被關多少年啊！”
維特將溫暖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說道：“我會去看你的，還會將你妹妹的消息帶給你。還有，這是你的傳家之寶，還給你。”
維特將發卡拿
出來，交給查理克。
查理克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後隨即黯淡下去：“謝謝你，破曉鎮的領主殿下。不過，我去了地牢，就算拿著發卡也沒用了，而且我的酒館和旅店也沒有人打理了。”
“把這些事情交給你妹妹不行嗎？”
“我妹妹不喜歡這個傳家之寶，也不願意經營。”查理克說著，突然想起來什麽，拉著維特的手興奮地說道，“我可以讓你保管發卡，經營我的酒館和旅店。”
“什麽？”維特十分驚訝。
查理克笑了笑：“你想，我去了地牢，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回去，這期間我妹妹又不會幫我經營，那麽我的店鋪一定會因經營不善而關門大吉的，所以我隻能求你幫我，但又不能讓你白幹，作為給你的補償，你以後就是這些店鋪的主人了。”
“那等你出了地牢呢？”
“等我離開地牢，我們兩個都是店鋪的主人，你覺得怎麽樣？”
“我樂意至極。”維特又接過發卡，在口袋裏放好。
“任務完成，找到了查理克的傳家之寶，並得到了查理克的酒館和旅店。”
忽然聽到了羊皮卷的聲音，維特心裏一陣高興，自己有了店鋪在達克市，這樣對自己十分有利。
突然他們聽到啪的一聲，扭頭便看到少女抽了克裏亨一耳光，而克裏亨也不還手。接著，少女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將克裏亨輕輕揍了一頓。
過了會兒，她停住了手。
克裏亨的眼神落寞，但聲音仍舊溫柔地問道：“氣消了嗎？”
“氣還沒消，隻是我餓得不行了。”
“啊，我差點忘了，你一直沒有吃東西。”
克裏亨帶著少女上樓，維特和查理克也跟著走了上去。
他們在這個山莊一起用了晚餐，由於克裏亨暫時拿不出太多錢，所以他們吃的也很簡單，隻是堅硬的黑麵包、烤蘑菇、野果子和水。
“如果你們在我這裏住上一晚的話，明天我會到山下麵的河裏抓魚，讓仆人給你們做一頓烤魚。”克裏亨有些尷尬地說道。
“真高興你現在對我們的態度轉變的這麽好。”查理克掀嫌棄看著桌子上的食物，“不過我們一會兒就要回去了，我還要趕著去地牢裏懺悔呢。我想，地牢裏的食物都比你這裏的好吃。”
他的妹妹白了他一眼，拿起一片麵包泡在水裏，瞪著眼睛，盡管聲音嘶啞仍舊向著克裏亨說話：“我就是覺得這裏的食物好吃，比山珍海味還好吃！”
“好好好，你說什麽都是對的，別和你哥哥吵架了，你的嗓子需要休息，一會兒我會讓山莊的醫生幫你看看嗓子有沒有問題。”克裏亨語氣溫柔，但是眼神裏仍舊是止不住的落寞。
少女笑著點了點頭，開心地吃了起來。
晚餐過後，克裏亨將維特叫道一邊，對他說道：“剛才我想了很久，終於想明白了，我會找溪石城伯爵，求他把我關在地牢裏一段時間，讓我懺悔這兩天的所作所為。當然，我不會提到你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