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第185章 細思極恐的默契
「咳咳!咳咳咳咳——」
看到凌笑目瞪口呆地盯著聞人默的臉,彷彿是被他臉上的笑容給蠱惑了的花痴一般,玉珩公子那叫一個氣啊!
那個粗糙的男人有什麼好的,長得沒他俊,皮膚沒他好,身材高大肌肉鼓起就跟熊似的,這樣硬邦邦的糙漢子有什麼好,值得她看得眼都直了?
只可惜凌笑這會兒正感動於默先生的笑容,沉溺其中不能自拔,自然不會理會玉珩公子的假咳。即便不是,她也不想理會他好不好,在這裡怒刷存在感是要鬧哪樣兒?
「咳咳咳,這是病,得治,何棄療啊騷年?」適才在玉珩公子心上捅了一刀的凌笑,再度沒好氣地往他傷口上撒了一把鹽,此等補刀能力實屬當世罕見。
悻悻地收回目光,凌笑轉頭看向青珺聖女,拉著她就直接走掉了,全然不理會身後兩個男人之間縈繞著的詭異氣氛。看到凌笑又活蹦亂跳的模樣,默先生嘆了口氣之後,邁步跟了上去,三人漸走漸遠,逐漸跳出了玉珩公子的視線。
而在聽了凌笑的話之後暗自嘔血三升的玉珩公子,微微耷拉著腦袋,劉海陰影下的面龐猙獰扭曲,眼底有陰鷙的光熠熠閃著。
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不管小白記不記得前世的事情,三人在一起的時候她眼裡永遠只看得見聞人默,永遠是對聞人默更親近一些。
明明他們倆才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明明聞人默才是後來者,可是……小白永遠是將聞人默放在他的前頭,永遠是跟聞人默無話不談脾氣友好,對著自己卻總是一臉不耐煩,說話放肆,愛理不理。
這樣很不公平,不是嗎?明明是他們倆的感情要更深一些,應該是他們倆關係更好一點才對,這樣不是本末倒置嗎?
一直聞人默聞人默的,真是該死的討厭極了。所以說啊,聞人默什麼的,統統死乾淨就好了!
被獨自留下的玉珩公子,一個人站在原地,身上散發著人鬼皆懼的陰鷙氣息,目光和腳步所及之處,皆盡數枯萎糜爛化為粉塵……
走出老遠的凌笑,忽然感覺到脊背一涼,一股陰冷寒森的氣息如跗骨之蛆從背後傳來,彷彿身後有一雙空洞的眼睛怔怔地盯著她。
那個人,沒出什麼事兒吧?
一直以來,凌笑都是很排斥玉珩公子的,能盡量不與他有任何接觸就盡量避免,現在竟然破天荒地擔心起他的安危來。
她會直接走掉不喊他一聲,是因為她確信不管自己有沒有打招呼,對方都一定會跟在她身後的。談不上什麼很特別的原因,可她心裡就是有這樣一種感覺,彷彿與生俱來的習慣,就跟人類要吃飯睡覺,要有空氣才能呼吸存活是一樣的道理,雖然她的做法在他人看來可能是非常不合常理,非常任性。
她是不是太理所當然了一點呢?
可是……可是……不是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子的嗎?
不!
不對啊!
她是什麼時候形成這種思維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生出這種「只要自己一轉身就能夠看見那人的身影」這樣的念頭來的?為什麼她從來都沒覺得,這樣理所當然的想法其實是非常不對頭的?
好可怕!
那個男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蠻不講理地侵入到她的生命里,給她營造出可以這樣想這樣做的氛圍來的?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她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抗拒過這樣的氛圍,也沒有覺得任何不妥,還頗為沉溺其中樂不思蜀!
暮然回首,審視過去這段時間自己對那個男人的態度,彷彿這種毫不客氣,想打就打想罵就罵,高興了就給個笑臉,不開心了就將他踢到一邊是早就約定俗成的,根本就不值得去懷疑,不用問就可以直接這樣做的。
不僅是她自己幹得理所當然,玉珩公子自身也是沒有半點不滿,彷彿這種相處模式存在已久,本就是合理的,本就是應該的,是他們之間默契的一種體現。
細思極恐!
認真地將前前後後發生在兩人身上的事情捋了一通,凌笑發現自己的後背已被冷汗浸濕。雖然她心裡一直都明白,自己是潛意識裡受了阿凌的影響,所以對玉珩公子態度不友好,很排斥他的靠近和示好。
但是,身體的反應總是快過大腦的理智思維,往往在她提醒自己要遠離這個男人的時候,她的身體就已經輕車熟路地作出了親近他的舉動,照著某條封存在記憶深處的固定模式有條不紊地執行著,對方也同時予以配合,默契得叫人找不出一絲不對頭的痕迹來。
想明白這一點,凌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僵硬了,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她是非常依賴玉珩公子的,這種根植在骨血里的依賴,甚至比之她對默先生的更甚。
不行!她要剋制,不能放任自己這樣淪陷下去!
下定決心要剋制自己,要戒掉自己對玉珩公子的依賴屬性的凌笑,全然不知道此刻她所做下的決定,會慢慢改變未來發展的軌跡,一步一步將她與玉珩公子之間的矛盾和隔閡推向覆水難收的境地。
不,準確來說,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出現了裂痕,只不過在雙方有意識地遮掩下,這道裂痕隱藏得很好。表面看起來平滑齊整,其實內里已經脆弱不堪。
若是他們能夠繼續維持現狀,興許這道裂痕擴大崩潰的時間會不斷往後推移,但也僅僅只是推遲而已。然而,就在她作出這個決定之前,他們之間的和平假象已經被打破。軌道發生了偏移,其中一方開始崩壞,逐漸向著不可挽回的方向撕裂開來。
見凌笑打了個寒顫,青珺聖女以為是她身體發虛覺得冷了,仔細一看卻發現她剛剛恢復了一點的臉色又變得慘白慘白的了。以為她體力不支身體不舒服,青珺聖女提出要背她回去,但是被凌笑拒絕了,只得急忙拖著她的手就往回走。
無人看得出她心境的變化,待她再度抬首的時候,眼底猶豫盡去,唯有冷酷和決絕殘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