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9.第579章 翻盤

  怎麼說呢?一縣之長,在整個縣城內是擁有絕對權力的,所以,即便是法庭庭長的情緒,明知道對方是受害者家屬,但仍然受到了微妙的左右和影響。 

  其實,以秦明的身份,他也心知肚明自已到場,勢必會對整個庭審現場主要負責人的情緒產生影響,他應該主動迴避才對。但是秦明沒有。 

  因此,這也是無聲地向法官和檢察官表明他的態度。 

  「公……公訴人,你有什麼話要說?」 

  法官說話,第一次打了嗑巴。 

  不過,作為站在受害人這方的公訴人,情緒顯然鎮定多了,他語氣流暢地再次控訴了司馬瑨的「罪大惡極」,比如,對女方痛下殺手也就罷了,還用汽油焚燒的方式來毀屍滅跡…… 

  公訴人慷慨激昂,法庭上頓時有些情緒脆弱的受害者家屬哭聲響成了一片,尤其是秦蓮花的母親孫荷。 

  即便女兒經常對她呼大喝小的,但怎麼說也是自家的女兒,十月懷胎,孫荷想到女兒一向順風順水,但正值豆寇年華,卻不幸遇害,頓時再次失聲大哭。 

  秦明少不得在邊上,拍著肩膀安慰她。 

  司馬瑨依然平靜地目視前方,趙菲猜測他一定是雙眼放空,腦子裡或許一片空白吧。 

  聽著這些明顯的冤枉之詞,司馬瑨心裡肯定會發出了冷冷的嘲笑。 

  只不過,法律程序得這麼走罷了。 

  如果不是腦子裡響起邱雲雪早上對她說的話,趙菲早就難以忍受這種氣氛的煎熬了。 

  可是,邱雲雪說好的翻盤呢?現在什麼動靜也沒有,甚至連邱雲雪的人也消失了,趙菲沒有在法庭上看到她。 

  「槍斃這個兇手!」 

  「小小年紀就會殺人,懇求法官把他斃了!」 

  隨著孫荷的哭聲再度響起,旁聽席上受害者的親屬情緒也再次激動起來,不時有人發出這樣憤怒的吶喊聲。 

  這些親屬,可能平時接觸不多,甚至因為秦明的身份高高在上,他們甚少和秦家親近,但是家族就是這樣,平時不湊在一起,一旦有個紅白喜事,這些人就成了整個活動里的積極份子,攪動著家族的血脈傳承的意義。 

  現代的家族,由於社會和經濟的發展,已逐漸擺脫了傳統農耕時代家族守望相助的意義,讓他們之間得以發聲體現彼此親密的機會並不多,象這樣悲劇的場合,他們的憤怒和發聲相助,也算是一種家族團結和力量的表現。 

  同時,這樣的討伐聲,何嘗不是向身為縣長的秦明身後的權力致敬呢? 

  孫荷的哭聲更大了…… 

  田申臉上露出了一絲滿足的笑容。 

  龍組的戰友,上審判席受審的,恐怕只有司馬瑨吧?不論如何,日後他的履歷上都必將會添上這樣污濁的一筆。 

  在田申眼裡,司馬瑨不論死與否,在他眼裡都是死人一般了。 

  廢物是沒有明天的。 

  而沒有明天的廢物和死人又有什麼區別? 

  田申身上陰寒之氣如此濃重,以至於連趙菲都感覺到了,她很不舒服地略微往邊上擠了擠,田申身上暴戾的氣息,和那天他打了秦蓮花兩個巴掌之後的感覺是一樣的,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趙菲分明能夠感覺到田申身上當時散發出來的死亡氣息。 

  「辯護人,你,你有什麼話要說?」 

  聽完公訴人的追加強調,法官詢問司馬瑨的辯護人。 

  「我沒有話要說了,剛才在法庭調查階段已經全部表述完畢。」 

  沒想到,司馬瑨的辯護人如此草草結局,看著本應該站在司馬瑨這邊的辯護人不負責任的言論,看著在審判庭上更顯孤獨的司馬瑨的身影,趙菲忍不住氣血翻湧,身子一動,氣得就要拍案而起。 

  咆哮公庭也罷,破壞法庭秩序也好,把她趕出去也行,她不容得這麼多人,一起勾結欺負司馬瑨。她要發聲,她要表達對司馬瑨的支持,她希望他在這樣艱難的時刻,知道她仍一直在堅持著支持他,永遠不會動搖! 

  可是,還沒等她站起來,忽然,家屬席上發出了一聲驚呼: 

  「不好了,孫荷流血了。」 

  「小產啦,她懷著呢!」 

  一時間,整個庭下秩序都亂了。 

  女性親屬圍在了已經半躺在秦明身上的孫荷身邊。而男性親屬則急著跑出去,亂喊著: 

  「快叫醫生過來看看!」 

  「來人,把她送到醫院,庭審繼續。」 

  此時,身為縣長的秦明,發揮了主心骨和定海神針的作用,交待完家事,馬上又擺出縣長的面孔交待了公事。 

  幾分鐘后,因為悲傷過度導致出血的孫荷,被幾個女性親屬扶著上了秦明的桑納塔轎車,而餘下的人,包括秦明自已,都留在法庭上繼續旁聽庭審。 

  法官看了眼旁聽席上的一臉嚴肅的縣長,只好重啟了這場因為小小的騷亂和意外而暫時中斷的庭審。 

  「法庭辯論階段結束,下面請被告人進行最後的陳述。」 

  法官雙眼看向司馬瑨,顯然,這是法律程序給司馬瑨表達的一個最後的機會。 

  田申撇嘴笑了,心裡還挺期待司馬瑨對自已的辯護的。 

  「我沒有殺秦蓮花,我沒有罪。」 

  司馬瑨的話,猶如石破天驚,在已經趨向於平靜的法庭上激起了千重浪。 

  「被告人,你這是翻供,會對你的定罪產生影響,你是否還繼續這樣的言論?」 

  法官也大吃一驚的模樣,追問司馬瑨。 

  「我沒有罪,根本沒有殺秦蓮花,我是被人陷害的,包括認罪書也是被誘導簽下的。」 

  司馬瑨平靜地、一字一句地道。 

  刑事大案,法官不敢馬虎,就算是秦縣長在跟前,可是書記員一字一句地記下司馬瑨的發言,如果一味按照預演的程序推進的話,那就是他枉法了。 

  法官看了一眼秦明黑著的臉,一時陷入了左右為難。 

  人情與法律,他該做何種選擇? 

  「滴答滴答」,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法官表情十分尷尬。 

  檢察官翻著卷宗,他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看法官了…… 

  趙菲的心忽然熱了,好樣的,這才是司馬瑨! 

  秦明的臉色更加深重,而田申突然覺出了一絲常人不易察覺的異樣…… 

  「司馬瑨說得沒錯,他沒有殺秦蓮花。」 

  就在這時,旁聽席後方,傳來一個堅定有力的聲音,頓時,整個法庭一陣騷動,大家向後看去,不管是法官、家屬、還是秦明、田申、趙菲,大家臉上都露出了被震撼到的表情。 

  雖然他們中九成九的人都不認識發聲老者是誰,但是大家肯定都認識站在他身邊的女孩子。 

  這個女孩雖然形容憔悴,面容黯淡,看上瘦了十來斤,但毫無疑問,這個人就是大家以為已經死了的女孩,秦蓮花! 

  「啊!」 

  旁聽席上一陣陣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 

  由於是不公開審理的案件,所以今天能到庭的都是秦家的親屬,他們當然認得秦蓮花。 

  「不可能,她不是死了嗎?」 

  「詐屍了?」 

  …… 

  「什麼情況?」檢察官大吃一驚,聽到秦蓮花的名字,難以置信地翻動著手中的卷宗,檢查著其中是否有什麼遺漏。 

  「這是怎麼回事?」法官大跌眼鏡,就算上級有暗示他要重判司馬瑨,但也不能這麼玩吧?讓死者復活,還直接帶到了庭上? 

  這時,不知道哪裡鑽出幾個帶著照相機的記者,有男有女,身手敏捷,大家對著法庭四處「啪啪」地拍照,閃光燈在庭上持續閃亮著,而幾個扛著攝像機的記者也進入法庭,肩上扛著的機器紅燈閃爍,對著法庭好一陣拍攝。 

  田申臉色大變,看到秦蓮花,他就知道自已陷害司馬瑨的詭計破產了…… 

  而那名老者,田申當然認識,不正是司馬家的司馬翼嗎? 

  田申的眼裡,射出一道陰狠的光芒…… 

  「來人,把他們趕出去,這裡是法庭,不是隨便什麼人鬧事的地方!」 

  秦明醒悟過來現在的危局,突然起身怒喝,示意法警把司馬翼和他帶的女孩趕出去。 

  「爸,爸,你竟然不認我了?要把我趕走了?」 

  這時,那個形容憔悴的女孩秦蓮花,臉上寫滿了失望,眼裡滿眶的淚水無聲地滴灑了下來。 

  看到秦蓮花這樣的表情,秦明心裡象被大鎚子砸了一下,心頭受到了狠狠的震動。 

  但是一看四周驚異的眼神,再想想如果此事敗露,自已頭上將會不翼而飛的官帽,秦明只能狠下心來。 

  當下之計,惟有把法庭上糟糕的狀況收拾了再說,有田家的支持,這些攝影攝像記者什麼的算什麼?統統把他們的膠捲、錄像帶收了,把他們的口封了,看他們敢亂說話? 

  這些法官、檢察官的算什麼?只要自已還是縣長,他們就不敢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 

  秦明幾近瘋狂了,他對著秦蓮花怒吼道: 

  「你是誰?你是他們從哪找出來的冒名頂替者?不要以為你長得象我的女兒,就能給司馬瑨翻案。 

  我的女兒已經死了,我親眼見到了她的屍體,你只不過是一個無恥的冒名頂替者。 

  來人,把他們全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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