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第223章 自然而然地醒了
「什麼爆炸性的消息?就咱們這樣的小破鎮子,也能有爆炸性的消息?」
劉桂珍聞到油條的香味,已經一骨碌地起床了。邊爬起來邊問,看到趙蘭手裡炸得黃澄澄的油條,也顧不上看趙菲精神是否有好轉,牙也不刷,抓起油條就往嘴裡塞。
「媽,你不刷下牙呀?」
趙蘭有點不好意思,人家這裡還有一個外人呢。這個外人在趙蘭眼裡是個怪人。她從來沒有聽姐姐說起過他,也從來沒有見姐姐和他同時出現過,但姐姐病了,他卻跑來陪護,所以說他是個怪人不足為奇。
劉桂珍根本沒把司馬瑨當回事,這個男孩子怪裡怪氣的,也不說和阿菲是什麼關係,卻巴巴地跑來陪床,雖然形跡可疑,也不愛說話,但他的身上,還是透露出一股一般人家孩子沒有的教養。
這讓劉桂珍多少消減了一些些敵意。
女兒總是要嫁人的,從現在開始有人追求也不是一件壞事。女人能夠挑挑揀揀的年紀不過是25歲以前的這段黃金時間,所以現在若是有一把條件大好的男孩子來追求趙菲,劉桂珍並不反對。
普遍撒網,重點捕魚嘛。
撈到最大條的才是最好的。
一家有女萬家求,這才說明自已培養的女兒優秀出色。
司馬瑨晚上根本沒有睡著,經過訓練,他可以三天不睡覺仍保持基本的體力,一個晚上不睡,對他來說根本睡不了什麼。
也正是他瞪大了眼睛的陪護,才讓趙家人昨晚上睡了個好覺。
趙民生在病房外睡著了,劉桂珍佔了另一張病床,趙國智和趙蘭回家裡去睡了,夏至因為趙菲有所好轉,也被勸回鎮政府宿舍里休息。
不過趙蘭一大早說帶回爆炸性的消息,還是讓司馬瑨振作了一下精神,他問道:
「到底是什麼爆炸性的消息呢?」
「你們大家肯定想不到,原來咱們黃坑中學教學樓倒塌,是因為承包教學樓的建築公司偷工減料、並向鎮長送了很多錢,才造成的,裡面的鋼筋和水泥都不達標。」
趙蘭神秘兮兮地道。
「嗨,這是什麼爆炸性的新聞啊,我昨天就在衛生院門口聽這裡的病人家屬說這事了。」
劉桂珍打了個長長的、充滿了油條味道的呵欠,不以為然地道。
「媽,可是你知道這個承包商是誰嗎?他就是以前欠過你工錢、來找過咱們家碴的黃家仁啊!」
趙蘭臉上露出了「活該是他」的稚氣笑容,也是,那天他帶著一幫凶神惡煞的手下來觸劉桂珍的霉頭,讓他們家都遭別人笑話,趙蘭能不生氣嗎?
「什麼?是他?」劉桂珍嘴裡的油條也忘了嚼了,她一把扔下手裡的油條,大聲問趙蘭,「那房子倒了就倒了?莫非他什麼事也沒有?」
「黃家仁已經被縣裡的抓走了!」
趙蘭高興地道。
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個時候,躺在床上的趙菲緊閉的眼皮微微動了一下。
「黃家仁?」
這個名字好熟悉啊!
趙菲聽到一個極度熟悉的聲音,好象有一道驚雷劃破了她心的夜空。對了,有一件事和他有關係。
黑暗中,兩個扭打在一起的男人。
地上翻滾的洋酒……
「要不是我把賬冊藏在佛龕下面,你能逃得過紀委的追查嗎?你早就不是鎮長了,你還敢打我?你有良心嗎?以後的工程都要給我做,不然我就把那些賬冊交給紀委。」
這怒吼出來的聲音是黃家仁的。
賬冊?
……
趙菲腦子好象集中想到了一件事,這件事對她很重要。
「什麼時候的事?這種沒良心的老闆被抓走才好呢,我有空到鎮上放三串鞭炮慶祝!」
劉桂珍興高采列地道。
「媽,別高興得這麼早。黃家仁沒事,聽鎮上的人說,紀委的人在找他什麼賬冊,一直沒找到。沒找到就不能定他的罪。」
剛剛進門的趙國智,聽到母親這麼高興,潑了她一瓢冷水。
「賬冊?什麼賬冊啊?這麼重要?」
「就是記他們賬目往來,還有工程開支、材料的賬冊唄!聽說被黃家仁藏起來了。不過也只是聽說罷了,誰知道怎麼回事啊!」
趙國智不以為然地道。
「賬冊?」趙菲的腦海中閃過在外公劉裕至和大舅舅劉桂東吵架前,自已心裡一直牽挂的那件事。現在她終於想起來那件事是什麼了,她的心裡象是一道閃電劃過,變得明晳無比,於是她坐起來,自然而然地道,「我知道黃家仁的賬冊在哪裡。」
「不可能,你又不是黃家仁,你怎麼知道他的賬冊在哪裡?」劉桂珍笑著隨口問了一句,「真是天方夜譚,阿菲,你別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扯上。」
「啊!」
幾聲尖叫,突然從107病房傳遍了整個黃坑衛生院。
「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剛上早班的宋院長,聽到這吵鬧至極的尖叫聲,不由得眉頭一皺,對當班的小護士道。
107病房裡,已經鬧騰開了。
趙菲醒了,誰也沒有想到,僅僅因為討論黃家仁賬冊的事情,竟然把她喚醒了。
趙菲自已也莫名其妙,因為她耳朵里聽到黃家仁的賬冊,便想起在地上打架的那兩個男人,其中一個不正是黃家仁嗎?他當時說了一句什麼?對了,他把賬冊藏在佛龕里了。
黃家仁的客廳有一個佛龕,供的是忠義的公關,做生意的人家大抵都會供著關公,常年香火不斷,以祈求自已財源滾滾,四季發財。
所以趙菲耳邊聽著母親和弟弟妹妹的對話,身心都被他們的話題吸引過去了,當想起黃家仁說賬冊放在佛龕里時,又聽見母親和弟弟說得激烈,便自然而然地起身告訴他們,她知道黃家仁的賬冊在哪。
話說,這可是扳倒黃家仁的重要證據。
趙菲很得意,這一世,她可是狠狠報了黃家仁一箭之仇。
劉桂珍一時並沒有反應過來,她還若平常和兒女們談話一樣,隨口回了一句趙菲,直到她反應過來,女兒心神全部回來了,能說話,眼裡有神采了,才驚呆了。
而趙國智和趙蘭則是吃驚地大叫,又笑又鬧,眼淚和汗水一起流下來,糊滿了他們的整個臉。
趙民生沒有想到,女兒突然就這麼醒了,毫無預兆,醒得自然而然,他高興得嘴巴咧得大大的,眼睛里的淚水順著鼻樑流了下來。
司馬瑨一眨不眨地盯著趙菲,見她的臉色在幾個眨眼間就恢復了正常人的生氣,雙眼透出的神采,顯示她又回到了過去正常的狀態。司馬瑨覺得怎麼看也看不夠,這才是趙菲嘛!她真得又回來了。
「咦,司馬瑨,你怎麼在這裡?」趙菲環顧了下四周,發現不是在外婆那裡,也不是在自已家裡,更象是在醫院裡,然後一抬眼就看到司馬瑨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不禁大感好奇,又問了句,「秦蓮花呢?她怎麼沒和你一起?」
在趙菲的印象里,秦蓮花和司馬瑨一向是伯不離仲啊,所以習慣性地想在司馬瑨身邊看到秦蓮花,但卻驚異地發現,秦蓮花並沒有在司馬瑨的身邊。
司馬瑨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他一揚手,將一張紙遞給邊上的趙民生道:
「趙叔,你按著這藥方抓給她吃,我告辭了。」
趙菲好了,他的目的達到了,自然要走。
趙民生看了下那張紙,正是那個老先生開出來的藥方,便點頭致謝。
「喂,司馬瑨,你別走啊,你告訴紀委的人,黃家仁的賬冊,在他供的公關像下面的佛龕里。」
趙菲沖著走出病房的司馬瑨大喊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趙菲氣壞了,這人怎麼這樣啊?自已說哪句得罪他了?
面黃坑鎮政府里,秦明正聽著司機小侯的彙報,他的臉色不由嚴峻起來:
「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消息?你這是怎麼找的人啊?笨蛋!」
輕易不罵人的秦明真的火了,連笨蛋二字都罵了出來。
小侯心裡一陣窩囊,但身為下屬,他只能忍著,還得連連道歉,心裡暗自祈禱,司馬瑨小祖宗,你快回來吧?再不回來,哥就要死在找你的路上了。
「秦書記,你現在在忙?」
這時,秦明的書記辦公室里,突然有人推門進來。
秦明正想發火呢,誰呀這麼沒規矩,進來也不先敲個門。但抬眼一看,竟然是縣紀委的周書記,他嚇了一跳,還好自已沒有罵出口,不然就得罪領導了。
「周書記,有空有空,你快進來坐。」
秦明立馬換上了一張殷勤的臉,點頭哈腰地把周書記往屋裡讓。
司機小侯很識相地退出辦公室,順手把辦公室的門帶上了。外面有鎮幹部要進去找秦書記簽字,小侯站在門外不讓他們進去。
「咋了這是?」
幹部們奇怪地問。
「秦書記在辦公,不方便接待,你們有事遲些再來吧!」
小侯若沒有這般眼力,就不會在秦明身邊當了五年的司機,一看周書記進來那副臉色,小侯便知道周書記有話要和秦書記說。而周書記說的內容,恐怕和這幾天縣紀委在追查的黃坑中學教學樓垮塌的事件有關。
小侯當然要把好門,當好門神了。
領導的走狗,也不是人人會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