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第210章 困住了
當司馬瑨走出黃坑鎮衛生院,向等在衛生院外面的秦書記的司機小侯要車鑰匙時,小侯吃了一驚:
「司馬,你會開車?有駕駛證嗎?車可不能亂開。」
在這個年代,會開車能開車絕對是個高大上的活,領導的司機,被人們尊稱為「書記」,這詞雖然褒貶不一,但也隱含了人們對做領導司機的羨慕。
在這時候,小車司機娶的媳婦,都是鎮上最好單位和部門的美女,什麼鎮幼兒園、小學的女老師,或者衛生院里的女護士。就因為小車司機是個油水多、又最靠近領導的職業。
因此,領導司機們對手裡的車鑰匙看得可緊了,輕易等閑不讓外人接觸到。
所以,司馬瑨開口找小侯討車鑰匙,小侯雖然知道他是秦書記中意的未來女婿,甚至秦蓮花都公開說了,「瑨哥哥是我的未婚夫」這樣的話,但是小侯還是願意痛快交出車鑰匙。
他駕齡多少年?司馬瑨駕齡才多少年?
司馬瑨和秦蓮花同歲,才16歲,有可能學開車嗎?也許偷偷玩過票,但能正式上路嗎?這可是公家的車啊,萬一有個什麼刮蹭的,自已肯定會被秦書記罵。更別說萬一出了車禍怎麼辦?不管是傷了陌生人還是傷了司馬瑨,自已這個交出鑰匙的人可都吃罪不起。
「沒事,所有的責任我都會自已承擔,我也會和秦書記說明,是我自已要開車的。」
司馬瑨見小侯不肯給鑰匙,耐心地退了一步,解釋了一句。
「對不起啊,司馬,這鑰匙真的不能給你。剛才你叫我載病人這沒話說,但叫我把鑰匙給你,真是讓我為難了。要不,你想去哪?我載你去?」
小侯以退為進,希望司馬瑨能理解他。
「算了,不和你啰索了。」
司馬瑨見小侯一臉拎不清,衛生院里躺著的趙菲還昏迷不醒呢,頓時顧不上其它,一個掌刀劈在小侯耳側的頸下,那裡是頸大動脈,這一掌刀下去,頓時讓小侯一陣暈眩,人便軟了下去。
「你……」
一句話沒說完,小侯就失去知覺了,估計意思是說「你怎麼能對我下手」吧。
司馬瑨很冷靜地伸出一條胳膊扶住小侯,然後將他架到衛生院走廊的長椅上躺下:
「對不住了小侯,你就睡幾分鐘吧。」
司馬瑨的力道掌握得很好,對小侯的身體不會造成影響,這點他頗有自信,把小侯安置好,看上去就象一個看護病人累了躺在長椅上睡著的家屬一樣,司馬瑨從小侯手裡拿了鑰匙,開車就走了。
如果小侯醒著看到這一幕,就會知道他剛才的擔心是多餘的。司馬瑨點火、掛檔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比他還要老練幾分。
車子一出了黃坑衛生院,便被司馬瑨加速到了極致,這種吉普車完全就是一個鐵皮殼子,沒有舒服的座椅、空調、音響設備,也就是一個安上了四個輪子能動的鐵皮殼,司馬瑨卻把它開得如賽車一般風馳電掣。
不到15分鐘,吉普車以往日它不可能的速度到了大興縣城。司馬瑨把車開到一條幽深的巷子外面,把車停住,自已下了車,就往巷子里匆匆走去。
如果有人看到司馬瑨前進的步伐,一定會覺得這個人走路很奇怪。人們經常用行雲流水來形容一個人做某件事一氣呵成的流暢度,司馬瑨走路就是如行雲流水般,總是能以最簡約的角度和最節省體力的方式,走最快的路。
有過軍旅生涯的人或許能從司馬瑨的步伐里看出一二,因為他的走路姿勢,肯定是受過訓練的。
「老奶奶,有見過這樣一個人嗎?」
司馬瑨敲開一幢民房,對著應門而出的老人如此這般地描述了一番。
「沒有,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老奶奶搖頭,接著便把門關上了。
司馬瑨沒有泄氣,返身回了吉普車上,繼續依著他想要找的那個人的生活習性,在城裡逡巡著。
對方也來到大興縣,這還是父親打電話告訴他的。雖然不知道父親為什麼這麼提醒了自已一下,但是現在這個人卻有可能成為趙菲惟一的救命稻草。
司馬瑨熟悉和了解他,就象了解自已的爺爺一樣,他相信,只要把對方可能出現的地方全部找過,一定會找到他的。
趙菲!你一定要醒來啊!
做這些事時,司馬瑨腦子裡忽然湧出這些話來。
……
這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趙菲醒來時,便一直呆在這裡。沒有恐懼,沒有擔心,沒有時間流逝的感覺,趙菲只覺得呆在這裡其實也挺舒服的。一個人自已撐著,真的很累。
重生以後,她巧用心機,做了許多上一輩子不可能做到的事,生活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可是,她還是覺得累。
前世那個導致她慘死的心結始終掛在心上,沒有解開。她以為會是無解的命題了,沒想到,幾句爭吵,就把這個無解的命題以決裂的方式解開了。
答案其實很簡單。
但正因為太簡單了,趙菲才覺得無法承受。
原來,別人一直把他們的幸福生活,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
她上一世的人生會這麼痛苦,都是為了那些不夠尊重她的人,對她淡漠以對、認為她的付出是理所當然、不需要感恩的人。
而這些,恰恰卻是她的親人。
趙菲想呆在黑暗裡,她不想回去了,這裡很舒服,很有安全感,雖然有些孤單,但還好,她好象還能承受。
趙菲,你一定要醒來啊!
忽然,一句話就象一道閃電一樣,劈開了她所處的黑暗,照亮了她周圍詭譎的環境:這是一片無盡的黑暗,但是在黑暗的四周,卻有什麼令人不安的波動隱隱存在。
這些波動,並不是盤旋在她身邊固定不動的,它們好象是有生命的,正圍繞著趙菲的身體周圍,起起伏伏,每一個起伏間,趙菲的體內都好象在悄然流失一種力量。
趙菲害怕了,她不想留在這裡了,她想要逃走,避開這些可怕的波動。
可是她發現自已根本動彈不了,是的,她被困住了,深深地困在了這片黑暗裡。
夏至收拾好簡單的個人用品,把東西都裝進一個大口袋裡,準備到門診處辦理出院手續。才走到門診的收費處,便看到有人在吵架。
「怎麼都是毛票?還有硬幣?這麼一張張一分分地拿來交住院費,你是成心耍人不是?我光給你數錢,就不用干別的事了,別人光等你了,還辦不辦手續啊?
你自已去把毛票都換成整的了,我才收,不然對不起了,我實在沒空侍候!」
這大聲說話的是衛生院的收費員,一個脾氣不太好的中年大媽。但凡單位里經手收錢、但這些錢最後到不了自已口袋的人,脾氣都會越來越古怪,越來越差。
誰天天看著一堆錢但卻不是自已的心情能好啊?
夏至見慣不怪,鎮政府里的出納脾氣也不好,但還沒有這位的脾氣臭。只是,那個被拒絕收費、臉漲得通紅的女人夏至很熟悉,這事她不能不上前問一下:
「阿姨,你是來結大伯的費用的嗎?」
劉桂珍手上拿著裝得滿滿一迭毛票、硬幣的塑料袋,被收費員給扔出來,她正尷尬得要命,想罵人卻又怕這是衛生院,可是治病的地方,萬一惹惱了他們,不收女兒怎麼辦?
因此強忍著一肚子的羞憤,正打算離開,想辦法把這些毛票硬幣換成整錢再回來交費,這時看到夏至,劉桂珍別提多難堪了。
「不是結我爸的,是來交阿菲的醫藥費。」
原來,趙菲一入院便接受了大量的檢查,這些檢查每一項的費用都價格不菲,劉桂珍之前一點積蓄早就被掏空了,什麼兒子趙國強中彩票請放映隊去村裡放電影、劉裕至住院的各項雜項開支,這回女兒又遇上怪病,劉桂珍口袋裡還真沒錢了。
還好,趙國智和趙蘭各貢獻了一個儲蓄的竹筒,裡面的零錢取出來后,數數居然也有五十多塊,趙民生又找農場財務室預借了自已下個月的工資,湊齊了首期的住院費,沒想到還被收費員嫌棄上了。
「阿菲,是趙菲吧?她怎麼了?為什麼要住院?」
夏至大吃一驚,她怎麼可能不關心自已的救命恩人趙菲呢?原本還打算今天出院,過兩天再去農場趙家,當面和趙菲道謝呢。
沒想到趙菲竟然生病住院?而且看劉阿姨的樣子,病得似乎還不輕呢!
「哎,這事說來就話長了。」
劉桂珍看到夏至,頓時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也許是因為夏至的命是劉裕至和趙菲救的,夏至也救過劉裕至的命的緣故,劉桂珍便把趙菲的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阿姨,你交醫藥費還需要多少錢?我這裡先幫你墊上!」
夏至一聽趙菲得了莫名的怪病,她也著急了,趙菲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啊,幫她出這點錢算什麼?
夏家在大興縣城開祖傳蛇傷科也有三代人了,靠著獨門絕技,賺下了一個不小的家業,夏至的身上,並不缺錢。
「不行不行,哪裡好意思讓你出錢呢!」
劉桂珍連連推辭。
「媽,媽,你快來,姐姐說話了!」
就在劉桂珍客氣推辭時,趙蘭忽然急匆匆跑來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