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第166章 當面洗脫

  劉裕至本來就是仗著女婿趙民生現在翻身了,還能和派出所所長稱兄道弟,才想著要趁這個全村人都看得到的機會出頭露臉一把,誰知道這個熊所長還真是屬「熊」的,一翻臉起來六親不認。 

  劉裕至猶豫著要不要認慫,誰知道和他一起進來的幾個村民,態度轉變得比他還要快,一看熊所長拿出手銬,大家嚇得往邊上一躲,嘴裡紛紛道: 

  「公安,我們可沒用私刑,別抓我們,只不過是想帶劉老吉出去說清楚罷了。」 

  「公安,這事都是劉裕至乾的,和我們沒關係。」 

  更有甚者,還有一個村民指著劉裕至道。 

  劉裕至本來就心虛了,現在被村民們當面出賣,不禁臉黑了。 

  趙菲在後面看得又好氣又好笑,不過這樣也好,當面讓外公認清楚,當「帶頭大哥」這件事不是那麼好做的。不管外公是出於什麼目的,但群體性的事情往往是這樣,有好處的時候大家一哄而上,需要承擔責任的時候又一溜煙大家跑了個沒影。 

  趙菲笑而不語,看熊所長怎麼嚇唬外公。 

  「老劉,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看來,為首的組織者就是你了?告訴你老劉,這可是有法律可讀的,聚眾鬧事是大罪。 

  法律上規定,要組織遊行什麼的,超過一定人數,就要上報當地有關機構。 

  你一沒上報,二還組織煽動了這麼多人,我現在抓走你,法院判你個三五年的都沒地方說理去。」 

  熊所長一見大家把鋒頭直指劉裕至,而回憶起來這場活動的前後似乎也都能看到劉裕至的身影和聲音,再加上劉裕至其實是自已人,熊所長就盡情嚇唬開了。 

  趙菲見外公的腿微微打抖的樣子,知道外公快撐不住了,因為到這個時候父親也沒替外公出來說話。這肯定讓外公覺得事態嚴重,以至於女婿都幫不上忙了。他的心理防線正在崩潰。 

  而且最重要的是,從外公的表現來看,他們一伙人進入劉老吉的家中后,肯定沒找出什麼與做「扣」有關的東西來,否則,早就義憤填膺了,難容得下熊所長咋唬? 

  就在這時,身為女婿的趙民生估計也不想老丈人在村民面前太難看,以後沒臉見人,便調解道: 

  「村民們還是講理的,是吧,老熊?把人放開,大家好好說。劉老吉也不介意當著大家的面把事情說清楚的,是吧?老吉?」 

  趙民生左右調合,民間的治保工作者就是這樣,和稀泥是他們最擅長的手段。 

  不過,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非黑即白的事情,就象一個人不可能因為做了一件錯事就認為他是壞人,也不可能因為他做了一件好事,就認為他是善人一樣。 

  基層治保工作者,擅長和稀泥的本事,就是在這種衝突尖銳的情況下最能發揮作用。 

  趙民生這一和稀泥,由於他身份特殊,既是劉裕至的女婿,又是熊所長的兄弟,所以很好地起到了緩衝層的作用。 

  劉裕至這時候如果還不懂得就坡下驢他就是傻子,當下便放開劉老吉,乾笑道: 

  「這不是劉老吉害怕嗎?我們扶著他,嘿嘿,哪裡有動他了?」 

  劉老吉憚了憚了身上的衣服,知道進來這三個人都是力撐他的,心裡這下底氣足了,道: 

  「公安、民生,這事也不能這麼不明不白就算了,大家都說是我做『扣』的,我也得出去解釋清楚。」 

  劉老吉依著趙菲給的「解題」思路:說清楚、表明白、不冤枉。 

  趙菲告訴他,如果不借著村民們都這麼集中的機會一次性地把事情說清楚,日後他將永無寧日,也會成為村裡的異類。 

  劉老吉當然能想象得出那樣的場景:因為害怕他下「扣」,所有的村民都會關門閉戶,不讓他進屋,看到他就躲得三丈遠……好吧,別說生計了,就連家裡的兒女嫁娶都會成問題。 

  自已被人排擠不要緊,最可怕的是家裡的孩子日後生活也要受到影響,這才是劉老吉的軟肋。 

  趙菲拿捏得正是劉老吉的軟肋,要不然他怎麼可能那麼聽話? 

  當劉老吉出現在門口,頓時讓人群里掀起一陣小小的騷動: 

  「劉裕至,到底找出什麼沒有?讓我們在外面等了那麼久?」 

  「劉老吉,明人不做暗事,如果你下『扣』,那可是損子孫陰德的事情……」 

  …… 

  趙菲見這騷動的場面,已經比方才在祠堂那裡少了許多強大的氣勢,開始安心下來。經過這麼一番折騰,村民們憤怒情緒,就象一隻吹飽了氣的氣球,有了發泄的渠道之後,慢慢松癟下來。 

  「現在先讓劉裕至他們說說,到我屋裡找到什麼沒有!」 

  劉老吉也不客氣,打起精神,開始了為自已正言的過程。 

  他可是牢記趙菲的話,如果今晚上不說清楚,這輩子就再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來洗脫自已的嫌疑了。 

  「沒有,我們在劉老吉的屋裡沒有發現可疑的東西。」 

  劉裕至當著大家的面,也不敢說假話,垂頭喪氣地道,一臉難掩的失落。 

  趙菲暗笑,外公還是不死心。 

  「看看,你們派出的代表也沒搜出什麼是吧?大家知道我會『過陰』,但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地府的要找上我,我也沒有辦法。 

  但『過陰』也幫了大家不少是吧,劉強東,你太爺爺不就是找我聯繫上的嗎? 

  劉露花,你的大兒子橫死在外,不是我『過陰』了把他的魂招回來嗎?」 

  劉老吉一個個點名,被點到名的村民也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這些事倒都是真的。 

  當然,劉老吉主動隱瞞了他從這些人手裡拿到不菲的好處的一面。 

  劉老吉會「過陰」,還是十年前的事了,他過去在村裡好吃懶做,家裡窮得「丁當」響,突然有一天劉老吉在村裡摔了一跤,昏迷不醒三天後,醒來就開始亂說話,話里都是村裡的舊人舊事,再之後便說自已是村裡哪家老人上身,把大家唬得一楞一楞的,從此就做起了「過陰」的神棍。 

  現在劉老吉搬出這些「有恩」於村民的舊事,大家也就變得「訕訕」的,尤其是基本上大家都沒有受到做「扣」的「毒害」,只不過因為聽說有人被做「扣」,出於同氣連枝、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心理,大家的情緒才會點破。 

  劉老吉這麼一點名,相當於各個擊破,一時間這憤怒的情緒氣球里的怒氣,也基本上被散沒了。 

  劉老吉見村民們態度有了轉變,心裡一喜,面上仍不動聲色,接著表「衷腸」道: 

  「你們大夥評評理,我什麼時候做過對不起大家的事了?我怎麼可能去做『扣』去害大家呢? 

  都是一個村裡的人,我害了大家我能好嗎?咱們都是沾親帶故的,我可能這麼面黑心毒嗎?」 

  劉老吉一番話,說得村民們連連點頭稱是。 

  「可是這事是誰幹的呢?有人在村裡做『扣』,那是千真萬確的事,光是那些紅紙小人都找了六七個出來。」 

  劉裕至不甘心地說道。 

  「外公,我想這件事既然不是劉大叔做的,那有沒有可能是外地流竄進來做的呢?劉大叔在這村裡這麼多年都風平浪靜的,他也不可能突然想去做這件事啊?」 

  趙菲開口道。 

  「外地人?」村民們疑惑地互相張望。 

  「對呀,今天我和一個同學在放學路上,就看到一個自稱外地什麼青城同無極觀的無極子,死活拖著我們,要給我們算命。我們不肯,他還說是免費的。 

  你們說,這世上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誰知道他出於什麼目的?而且,一上來就問我們的生辰八字。」 

  趙菲混淆視聽,故意把村民們的注意力引向「生辰八字」上,果然,一聽到那個無極子一上來就要生辰八字,村民們都敏感起來。 

  做「扣」最重要的是要有生辰八字,如果不知道對方的生辰八字,那做「扣」也不會成功。 

  「小姑娘這麼一說,我倒也記起來,今天是在鎮上有看到一個奇怪的相師,好象還吐了血是吧?」 

  村民們中竟然有人看到這一幕。 

  不過也難怪,后格頭村和八里坑鎮區很近,大家平時缺油少鹽的,都是直接到鎮上去買,每天黃坑鎮上都有后格頭村的人在晃蕩。 

  「好啦,大家不要亂猜了,我想這件事不是劉老吉做的就對了。在他屋時突擊搜查,也沒有搜出相關物證,大家就不要再懷疑來懷疑去的了。」 

  熊所長及時出面,力挺劉老吉。 

  熊所長現在可是看清楚了,今晚上的事,只要能把劉老吉甩出來,村民也就不會有聚眾鬧事這回事。 

  「公安,這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劉老吉是清白了,可是做『扣』的人還沒查出來,今後我們的生活恐怕就要天天在驚慌中渡過了,你說這事怎麼辦?」 

  有村民提出了疑問。 

  聽村民這麼一說,熊所長也為難了。他現在警力嚴重不足,所里加上臨時工,也不超過十個人,哪有精力管這種農村神神鬼鬼的事啊?可是不解決的話,村民們肯定不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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