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第213章 宣告主權
「什麼?」
箕子與飛廉同時一怔,他們本以為帝辛回朝了,誰也沒有料到帝辛此刻會抵達申寨,更何況天都還沒亮!
他們二人互看一眼,趕緊奔出帳外,剛剛抵達帳外便已經見到了一身素衣的帝辛與晁田。
慌亂中,二人連忙作揖道:「臣,不知陛下會來的如此倉促,有失遠迎,望陛下恕罪!」
「免禮。」帝辛淡淡地說道。
二人抬眸,當他們看到帝辛的一瞬,不禁同時被他臉上的憔悴給嚇了一跳!
「陛下……這是……」
晁田抿抿唇,神情隨之黯淡下來,他說道:「陛下連日趕路,丞相大人還是先給陛下安排一處地方休息吧!」
箕子立刻回過神來,道:「陛下請進帳!」
帝辛徑自走進帳內,箕子不由得與飛廉互看了一眼,此番帝辛來的太過倉促,他們雖已決定將那個消息飛鴿傳書至朝歌,卻還是有些難以當面稟告給帝辛。
來到帳內,帝辛緩緩落座,從始至終,他的臉上都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可他越是隱忍,他臉上的憔悴便越是令人擔憂。
箕子更也明白帝辛為何會突然如此不修邊幅,想必定是憂心於顧瀟然的事情,他踟躇了一會兒,微微作揖道:「陛下,如今開戰在即,您此刻怎會突然來了申寨?」
箕子的踟躕被帝辛看在眼裡,料到了他的不對勁,他突然說道:「孤準備親自應戰!」
帝辛話音落,箕子與飛廉二人同時一驚,若說沒有這一事件,帝辛應戰或許是手到擒來之事,可出了這樣的狀況,難免他在戰場上分心,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他們誰也擔待不起啊!
「陛下,這次戰事早已想出了萬全的應對之法,單單是申寨、劉寨、王寨與周邊的小寨乃至這一次的武卒同時出動,對付區區一個東夷已是易如反掌之事了,您若是親自參戰,只怕有些小題大作了。」
箕子自是聰明的臣子,他並沒有直接說擔心帝辛會出現意外,之所以如此說並不是刻意的討好奉承帝辛,他是真的擔憂他的安危。
飛廉見箕子如此一說,連忙附和道:「丞相大人所言極是,只是一個小小的東夷,陛下靜觀其變就好,若陛下親自應戰,反倒給他們壯了聲勢。」
其實箕子與飛廉的分析帝辛並不是不知道,他也說不清楚自己此番的決定為何會如此突然而又決絕,心中似乎總是有個念頭在告訴他,若是打贏了這場戰役,他就會見到他的阿然。
或許他的阿然也是希望他大獲全勝的,他想讓阿然見到他凱旋而歸的樣子!
「孤心意已決,丞相與飛廉將軍無需多言。」帝辛眼神充滿了篤定。
「陛下?」箕子深深凝著眉宇,話到嘴邊終是沒有勇氣說出來。
同樣一臉躊躇的還有飛廉。
帝辛見箕子與飛廉的表情有些不對勁兒,正要詢問緣由,卻突然睨見案几上正擺放著一張攤開的絹帛。
而這時,箕子與飛廉的表情更加怪異,還透著幾許的如釋重負,彷彿終於不用他們親口將這消息告知給帝辛,他們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帝辛更也預料到他們的神色定是與這張絹帛有關,不禁將絹帛拿起,僅是一眼,他便注意到了上面的內容。
帝辛攥緊絹帛,瞬間瞠大雙眼,再次攤開,彷彿害怕自己看錯一般又一次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心跳都變得毫無規律,喘息也混亂無章,那俊美又憔悴的五官更是糾結在一起,此刻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頭痛欲裂,他險些一頭栽倒。
「陛下!」晁田慌亂的去攙扶帝辛。
「陛下……」
箕子話到嘴邊又噤了聲,因為他的心情同樣複雜,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帝辛。
飛廉自是冷靜,他面無表情的說道:「陛下要以龍體為重!」
晁田一臉茫然的攙扶著帝辛,他不知道絹帛上寫了什麼。
帝辛稍一擺手,晁田才緩緩放開他,他無力地踉蹌了兩步,一瞬間,整個人彷彿越發憔悴了,讓人根本無法將他與昔日那丰姿俊逸的帝辛聯繫到一起。
「這就是你們害怕孤上戰場的原因么?」帝辛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可他的心底卻在滴著血。
「陛下……」箕子與飛廉無言以對。
無疑,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是一個艱難的決策,那翩翩的嬌小倩影浮現在眼前,她的一顰一笑恍若就在昨日,帝乙留給他的江山與上天賜給他的這一靈動的女子相比較,他究竟要如何取捨,如何決斷?
「我不希望自己生下的孩子將來繼承王位。」
「我能感受到你身在其位的無奈,不希望我的孩子將來重蹈覆轍,不論男女,我都希望他們能遠離是非爭端,做個普普通通的人,不需要富貴榮華、爭權奪利,一生平平淡淡就好。」
她的話還清晰的印在他腦海里,如此希望平平淡淡的女子竟然因著他給予的不平凡身份而落入贏焱的手中,她此刻正在面臨的究竟是怎樣的待遇……他不敢想象。
帝辛長吁了口氣,眉間的褶皺預示著他此刻如焚的心思。
「臣懇請陛下……不要親臨戰場!」箕子鄭重的說道。
飛廉也附和道:「臣也懇請陛下,不要親臨戰場!」
「孤一定要親自應戰!」帝辛語氣毅然決然的說道。
箕子一怔,忙又道:「陛下自應以大局為重,切不可兒戲!」
「兒戲?」帝辛眼睛里充斥著猩紅的血絲,他狠狠說道,「阿然是孤的貴妃,是殷商的神官,她的生命安危豈能等同於兒戲?」
箕子薄唇蠕動了下,再次說道:「貴妃娘娘自是身份尊貴的,可相比起殷商的千秋霸業來,何足道哉?」
箕子在說出這樣一番話的時候,他同樣悲慟欲絕,可他身為臣子,自然要以大局為重,以確保天子的安危為第一準則,在這種時候,哪怕他心痛的在滴血,卻還是要清醒的對待整件事情。
可忠言總是逆耳,帝辛正沉浸在對即將失去摯愛的悲痛中,他怎能平心靜氣聽箕子的一片忠言?
他猩紅了眼睛睨著箕子,咬緊牙根,狠狠的說道:「阿然是孤的愛人,你自然不會了解到孤的心痛,竟把話說的如此冠冕堂皇,是在極力的標榜自己是殷商的功臣么?」
箕子緊緊蹙了下眉頭,見帝辛已經無法靜下心來聽他講話,他心中的感覺更是複雜難測。
他又何嘗不想親臨戰場去救下她,可在這個時候,任何一個錯誤的判斷都可能輸了整盤棋,越是在意她安危的人,往往越是容易在關鍵時刻出錯的人,他不能看著帝辛如此衝動又自私的行事,不希望那麼多為殷商效力的將士因為一個錯誤的決定而身首異處。
他嘴唇抿成一線,須臾又道:「臣只求陛下能靜下心來,陛下若是如此衝動,不但救不下貴妃娘娘,反倒還會……」
「夠了!」
箕子的話被帝辛一聲厲斥打斷,他不滿箕子的平靜、淡然,因為他不了解他心裡的痛!
「孤……知道王叔的衷心,王叔不必多言了!」
說話時,他的身體因著氣憤而微微地顫抖,胸口更也是劇烈的起伏著。
箕子同樣不滿,他再次說道:「難道,只有陛下一人是擔憂阿然的安危么?」
箕子口中的稱呼不禁讓帝辛一怔,他蹙緊了劍眉,質問道:「你叫她什麼?」
「臣喚她阿然!」箕子正色道。
「砰!」
幾乎是箕子話音落,重重地一拳就已經打在了他的臉上,帝辛面露猙獰的看著箕子,咬緊牙關,一字一頓的說道:「把你的話再說一遍!」
飛廉與晁田完全被眼前的畫面給驚呆了,他們完全沒有料到箕子竟然覬覦著當朝的貴妃娘娘!
帝辛出手很重,更何況箕子只是一介文人,猝不及防的一拳將他打翻在地,口中瞬間充斥著腥鹹的味道,箕子坐在地上,狠狠擦拭了下嘴角的鮮血,目光不卑不亢的注視著帝辛,說道:「臣,只想讓陛下明白,不是只有陛下才關心著阿然的安危,但……只有陛下是如此的不計後果!」
帝辛眉頭越擰越緊,箕子的一番話在他聽來無比刺耳,他竟然在這一刻才得知箕子對阿然的心意,這樣的事情對於一個帝王來說簡直太過恥辱。
他承認他方才失去了理智,試問,哪個男人在得知這樣的事情后還能心平氣和的對待他?
可箕子所說的那一番話卻又如同一盆徹骨的冷水從頭澆下,讓他徹底清醒,更讓他明白,在這樣的關頭他最該做些什麼。
他目光一凜,冷冷地睨著箕子,宣告著主權:「孤今日不與你計較,因為阿然心裡只有孤一人,孤根本不會把你放在眼裡!」
見他情緒稍稍緩和了些,飛廉與晁田趕忙來到他跟前,說道:「陛下,關於是否親臨戰場的事情再從長計議,您趕路累了幾天,還是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