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第130章 致命的喜好
傍晚時分,禹易的房門驟然被敲響。
坐在房中一|夜零一天,她難免全身僵硬,微微蠕動了下嘴唇,對門邊說道:「我說過了,不想吃任何東西,你還是退下吧!」
「禹易小姐,是二公子找你。」侍女隔著門板說道。
禹易一驚,一時有些吳措,她快速起身來到門邊,因為開門的動作太快,令侍女微微嚇了一跳。
「你說二公子找我?」禹易問。
「是的,禹易小姐。」侍女恭敬地重複道。
禹易微微眨動了下眼,聽說姬發找她的一刻她不知道自己的感覺應該是高興還是該難過,或許最多的是尷尬與無地自容,她嘆了口氣,面無表情地說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侍女走後,禹易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姬發的房門此刻正緊緊地闔著,昨晚在那門口所發生的一切仍記憶猶新。
自他口中溢出的那一個個冰凌般的音節深深刺入她的身體后融化,除去那刺骨的疼痛外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找不到一絲絲恨他的理由。
踟躕了一會兒,她終是抿抿唇,向那個緊闔的房門走去。
幾下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后,裡面方才傳出淡淡地回應,聲音里不摻有一絲溫度,冷的徹骨:「進。」
禹易緩緩推門走了進來,室內沒有了一絲酒氣,那抹黑色的身影站在窗前,她只看到了他孤獨的背影。
再次面對姬發,她的心情是極為複雜的,可她極力地掩飾著自己的真實想法,不被任何人看到她的軟弱,哪怕是眼前這個男人:「二公子,聽說你找我。」
姬發緩緩回眸,他看到的是一臉憔悴的禹易,可見她昨夜定是沒有休息好,他的眼神並沒有因此而減少一絲一毫的冷漠,他說:「你今晚就出發去姬庄,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進入雲良閣,那批客商定會在姬庄逗留一陣子,而雲良閣是姬庄最大的歡場,他們不會錯過那樣的好去處。」
姬發的用意禹易再清楚不過,假扮青|樓女子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她也曾為他主動扮做青|樓女子刺殺帝辛,而這一次是他的命令,不知為何,他如此吩咐的時候,她心裡就像正有一個彎鉤在不斷的鉤攪,攪著她的五臟六腑都糾結在一起,無比疼痛。
「禹易知道了。」她沒有任何語氣地回答,心中的痛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姬發見她應下,又說道:「伯安會交給你一樣東西,到時候想方設法交到客商手中。」
「禹易明白。」
他依舊是那樣心思縝密,條理清晰,絲毫沒有因為昨夜的事情擾亂一分一毫的心緒,彷彿在他們兩個之間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禹易不禁又想起了他昨晚說過的話,她的身份不值得他親自動手,可見,她這樣的身份也不值得擾亂他的心緒吧。
「如果沒有別的吩咐,禹易就先出去了。」禹易淡淡地說道。
姬發轉過身,又將背影留給了她,甚至連一個簡單的音節都沒有發出,這種對她的無視與漠然像是世上最鋒利的尖刀深深扎在她的心上。
她卻傻傻地無法恨他,哪怕一個念想也不曾有過。
自從六歲起,伯安在奴隸主手上買下她后,便將他交給了姬發,那時候他才15歲,她從沒見他發自內心的笑過。
學習琴棋書畫的同時,她還學習了引|誘|男人的方式,還有很辣的殺人招數。
她的人生從那時起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成了他的屬下,為他殺人的工具。
姬發與伯安不同,除去每一次對她下達指令的時候會與她說上幾句話之外,他幾乎從來不會與她閑話家常,哪怕一個柔和的眼神也吝嗇施捨,他總是那樣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而她卻偏偏第一眼就被他吸引。
六歲那年,當她第一次見到姬發的時候,便被他英俊的外表所吸引,他長了一副如同謫仙的外貌,讓她無法不想與他親近。
當她像個小妹妹一樣追在他身後叫著姬發哥哥的時候,卻被他一腳踢開,倒在雨後的水坑裡,她全身沾滿了淤泥,第一次在那張看似淡然溫和的臉上看到了猙獰神色。
她並沒有因此減少一分對他的嚮往,只是自那以後,她再也不敢靠近他,只是遠遠地看著他,渴望著能被他注視一眼,哪怕一眼,他卻從來沒有。
禹易收回思緒,她自嘲地勾起了唇角,緩緩退出了房間。
關上門,轉身欲走時,她看見了正巧走來的伯安:「三公子。」
她又換上了那副清冷的神色。
「易,你的臉色怎麼這樣差?」伯安看到禹易煞白的臉色便忍不住詢問緣由。
「我沒事,三公子。」禹易逞強道。
「看你的樣子似乎不太舒服,不如我讓二哥派別人去?」伯安一臉擔憂地說道。
他都看出了她的臉色差,那麼姬發又怎會看不到?
禹易狠狠地攥緊了手心,想以此來壓制住胸口的憋悶,她連忙制止道:「不,不用,我只是因為昨晚多喝了幾杯才如此的,一會兒就沒事了!」
伯安一臉狐疑地又說:「你真的沒事?」
「謝三公子關心,禹易沒事。」禹易道。
「那好吧。」伯安吁了口氣,遂即將手中的錦盒交到了禹易的手裡,說,「該如何做都在這裡面,切勿保密。」
「禹易明白。」
「這件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伯安深深地看了眼禹易,眼神里有些許凝重。
似乎他料到了這件事情的棘手程度,而禹易更也明白『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含義。
她抬眸看了眼伯安,他眼中流露著一抹無奈的溫柔,看到這樣的眼神,她只覺虧欠,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她快速掩藏好自己的情緒,淡淡地回應道:「三公子放心,禹易自有分寸,若是沒有別的事,禹易先回屋收拾一下,待會兒動身。」
「嗯。」伯安道。
禹易方才轉身,伯安卻突然叫住她:「易!」
「還有什麼吩咐么,三公子?」
「小心。」
「我會的。」
禹易離開后,伯安回眸,看了看姬發的房門,抿抿唇離開了。
禹易是踩著夜色上路的,她獨身一人騎著駿馬賓士在荒涼的道路上。
從她看到錦盒中的書信內容的一刻,大腦便陷入一片混沌中,她終於可以理解伯安的表情為何會是充滿了擔憂的。
那根本不是一隊真正的客商,他們來自東夷,是殺人如麻的東夷人,而她需要做的就是利用風塵女子的身份令他們放下戒心,漸漸與他們建立起良好的關係,並且將一封事先擬好的書信交到首領的手中,成功挑起東夷與殷商的戰爭。
而面對那些沒有人性的東夷人,她除了出賣色相根本沒有更好更直接的拉攏方式。
她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很亂很複雜,可這些是她的使命,她別無選擇!
駿馬依舊一路狂奔,心痛到了極致竟然流不出一滴淚水,她對姬發來說還是有用處的不是么?
她的身體在他看來,似乎是個不錯的誘餌,被他如此重用,她該高興不是么?
哈哈,為何這樣的笑容卻如同全天下最苦的葯汁?
「飛廉將軍,惡來將軍派來的人已經抵達這裡,現在就想見您。」
「快傳!」
「是!」飛廉話音落,隨從恭敬地退出了房間。
不多時,隨從將一名黑衣勁裝的男子帶了進來,這是蓬萊閣的探子。
「屬下參見飛廉將軍!」
「免禮,可查到是哪班人馬了?」飛廉問道。
「是東夷人!」探子回道。
「東夷?」飛廉深深擰緊了眉宇,難道前幾日費大夫聽到的消息是真的?
「將軍,屬下一路打探,那些人抵達姬庄已有幾日,他們來自佔據東夷最為強大的方國——徐國,為首的人是徐國王子贏焱。」
「贏焱?」飛廉眉頭越皺越緊,本以為這次只是來了一個小角色,竟沒成想,居然還驚動了徐國王子。
「知道他們來此的目的么?」飛廉又問。
探子將頭低垂著,說:「暫時還未查清楚。」
「我知道了,你繼續查探。」飛廉道。
「是,屬下這就去查!」
「嗯。」飛廉轉眸看向隨從,吩咐道,「去請月夕姑娘。」
月夕見到飛廉時依舊沒有什麼好臉色,想起四日前他從她身上奪走那封信的事情,仍舊耿耿於懷。
帝辛臨走時看向她的眼神里燃著憤怒的火焰,她知道那晚他走的急,不然定會因此懲罰她。
更也因為他走的急,她才更覺悲哀,她掩飾了那麼多究竟還是無用功。
月夕緩緩踏入飛廉的房門,冷嗤一聲:「不知飛廉將軍找我何事?」
「已經查明那伙人的身份,他們由徐國王子親自帶領,傳言徐國王子是個神弓手,力大無窮,但他卻有個致命的喜好……」飛廉微頓,抬眸睨了眼月夕。
月夕會意,緩緩說道:「這致命的喜好是女人?」
飛廉淡淡地勾了下唇角,算是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