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81章 軟較量
二十天後。
當顧瀟然換上一襲女子裝扮的時候,陶然居內所有的人都差點驚掉了下巴,均為她超凡的美貌與高貴的氣質嘆為觀止。
顧瀟然忍俊不禁,看著那一雙雙充滿震驚與疑問的眼睛,她終是艱難地說出了道別的話。
看著他們眼中的震驚漸漸轉為不舍,她的心同樣在揪痛著。
轉眸之際,她看看裝潢氣派的陶然居正門上那鍍了金的匾額,她所有的心血都已不復存在,她用這陶然居換來摯愛也算是物盡其用了,何求得到更多呢?
坐上馬車,看到早已坐在車裡的帝辛正微笑著沖她伸出手,從來沒有覺得他的笑容會像現在這般擁有著真實的溫度,得此一人,今生足以,她舒心的笑了,很自然地將小手兒放在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倏然一緊,手臂自然伸展彎曲,將她禁錮在懷中,溫熱的氣息也隨之傳來:「捨得么?」
他看到了她離開這裡的無奈、不舍,一開始隱瞞她是不敢相信她是否會為己所用,可後來,他便也不準備將事情原原本本說與她聽。
說自私也好,自負也罷,他只希望蘇妲己能獨屬於他一個人,除他之外不再想任何事情。
顧瀟然長吁了口氣,微笑,然後突然調皮地說道:「捨得捨得,有舍必有得。」
帝辛寵溺地看著她:「你得到了什麼?」
顧瀟然忽閃了幾下長長的羽睫,她本就清亮的大眼睛又多了幾分靈氣,她說:「區區一個陶然居就能換來一國之君,這個買賣如何算都是我盈利,何樂不為?」
帝辛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爽朗又開懷的笑聲響徹在馬車內外,讓正騎在駿馬背上的飛廉無奈地搖搖頭,看來,他將事情緣由說與帝辛聽,未必是件壞事。
車內,帝辛抬手輕颳了下顧瀟然的小鼻子,說:「你真是個鬼靈精!」
「我真正的長處,你還沒發覺呢。」顧瀟然一臉得意洋洋的笑。
「是何長處?」
「你猜啊,猜到了,說不定對你還有好處。」顧瀟然故意賣了關子。
帝辛卻緊緊地擰起了眉宇,仔細琢磨著顧瀟然究竟還有什麼長處,而這長處當真對他有好處?
「若是猜不到呢?」帝辛問。
「那就使勁兒猜!」顧瀟然第一次在帝辛面前毫無顧忌的笑出來,這樣的笑容才是真正的顧瀟然。
她本就是個沒有一絲雄心壯志的小女人,想哭便哭,想笑便笑,只是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她不得不將自己真實的一面隱藏起來。
可帶著面具的生活卻是比任何事情都要使人疲憊,當她為帝辛敞開心扉的一瞬,便也不經意地流露出了自己本來的一面。
而這正是她的特別之處,也因如此,越發令帝辛如獲至寶。
他將她摟的更緊,已經開始憧憬著與她美好的未來,他說:「回宮后,你自當安心侍奉我,不允許存有他念。」
「『他念』指的是什麼?」她明知故問,是個男人就小氣,何況是帝辛這樣呼風喚雨的帝王,他怎能允許他的女人想著除他以外的事情?
可這個問題又一次在帝辛面前展露了她調皮的一面,正因為他是帝王,才不好回答這樣有損帝王威嚴的問題。
他想了想,遂即看著顧瀟然,諱莫如深道:「自己體會。」
如她所料,他果然不願回答,爾後她便笑著回道:「若是發獃呢?」
帝辛擰眉,不知道顧瀟然又想要搞什麼鬼,遂即問道:「發獃?」
顧瀟然如一條滑膩的魚兒從他懷裡溜了出來,爾後看著他的眼睛,故作一本正色道:「你才育有兩位王子,定要廣納賢妃、擴充後宮、繁衍子嗣,如此之忙,我自然要時常發獃了。」
聽著顧瀟然酸溜溜的話,帝辛忍俊不禁。
「擴充後宮就不必了,勞民傷財,還傷身,」他微頓,突然促狹一笑,重新拉回顧瀟然,湊近她耳邊極其曖昧地說道,「繁衍子嗣倒是件要緊事。」
顧瀟然的俏臉噌的一下紅到脖根,本想挖苦他一番,倒把自己給撂里了,她佯裝生氣道:「你臉皮真厚,誰要給你生小孩兒?」
帝辛輕笑,他身體上每一個細胞似乎都透露著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引力,吸引著她一點點身陷其中。
他意味深長地說:「妲己,有你一人足矣。」
她愣怔了下,心中的喜悅卻漸漸被理智取代,曾經她要求過他能給予她唯一,可現在她才發現,索要那樣的承若是件多麼幼稚的決定。
他是帝王,有太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他許她唯一,可她卻始終做好了最壞結果的打算。
她的小腦袋深深埋進他的胸膛,感受著他胸口劇烈的起伏,他的心跳是真實而有力的,這樣的情話對她來說已經足夠。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我們之間會怎樣?」
「你怎會不是你。」
「如果我不是蘇妲己,你還會如此待我么?」
帝辛扶起她,深邃的鷹眸深深看著她的眼睛,正色道:「你就是你,即便不叫蘇妲己,你依舊是你。」
看著他十分認真的表情,顧瀟然心中涌動著一股揮之不盡的暖流,她微笑道:「你叫我阿然吧,我更喜歡這個稱呼。」
「阿然。」
聽到帝辛如此深沉地喚出這名字,顧瀟然突然覺得很心酸,只有這一刻,她才覺得帝辛愛著的是顧瀟然而非蘇妲己。
馬車又行進了很久,帝辛躺在她腿上沉沉睡去。
顧瀟然看著他平靜的睡顏,輕輕撫上他的臉,勾勒著他完美的面部輪廓,發生的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他是帝辛,商朝的末代君主,可他卻不是個殘暴不仁的帝王,她決不允許任何人來抹黑他。
一連幾日舟車勞頓,終於回到宮中。
帝辛多日未臨朝,堆積的奏摺多不勝數,一入宮門便去了龍德殿,而顧瀟然則是由侍女陪同回了壽仙宮。
途中路過分宮樓時,便見到藍漓已在那裡等候多時。
「姐姐,你可算是回來了!」藍漓興奮地撲向她,喜極而泣,精緻的小臉兒上更是掛了兩行淚珠兒,讓人無比憐愛。
顧瀟然一下下撫摸著藍漓的頭,爾後笑著說:「好了好了,我這是回來,又不是一去不回,你快別哭了。」
藍漓聽到這話可不滿意,她趕緊朝一旁連著啐了三下:「呸呸呸,姐姐竟說些胡話,你怎會一去不回?」
顧瀟然抬手輕拭了下藍漓臉上的淚花,看著她說:「傻丫頭,快別哭了,再哭可就不漂亮了,若是變醜了以後看誰還要你?」
藍漓破涕為笑:「藍漓可是要一直侍奉姐姐左右的,才不嫁人咧!」
「嫁不嫁人可不是單憑你隻言片語說了算的,緣分來了,只怕我想留也留不住了。」顧瀟然見藍漓一提及嫁人的時候就有些不好意思,遂即便與她開起了玩笑。
「姐姐!」藍漓佯裝生氣,卻怎麼看怎麼像是在與她撒嬌。
那嬌俏的模樣越發惹人憐愛,彷彿就像是剛剛步入愛河的女子,不用多言,便也能感受到她從骨子裡滲透出來的幸福感。
龍德殿。
自帝辛走後,便將朝中事務交與比干丞相代理,費仲協助辦理。
比干是當朝丞相,太師與箕子均不在朝中,他自是當仁不讓,但他雖與帝辛為叔侄關係,畢竟不是帝辛的心腹,因此帝辛命費仲協助比干處理相關事宜,以便從中監督。
得知帝辛回朝,比干與費仲二人均齊齊站在龍德殿門口躬身相迎:「陛下。」
「二位大人請起身。」帝辛抬手示意他們起身。
「謝陛下。」二人異口同聲道,須臾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陛下請入殿。」
帝辛闊步踱至殿內,坐在主位上,深諳眸子睨向殿下兩位大人,遂即說道:「孤離開朝中數日,朝中大小事務均由二位大人處理,身為一國之君,孤實在過意不去。」
比干微微俯首,慢條斯理地說道:「身為臣子,理應為陛下分憂,陛下如此一說,不免令臣心有慚愧。」
費仲微微點頭複合,未發一言。
帝辛薄涼的唇瓣微微勾起一彎不明意味的弧度,含著笑又道:「丞相大人莫要自謙,論親疏,您是孤的王叔,論君臣,您是當朝丞相。您一把年紀理應頤養天年,卻仍舊在為孤分憂,若說有愧,倒是孤這個侄兒對您感到愧疚才是。」
這番話聽來客套,滿含著一個侄子對叔父的關懷之意,可在比干聽來卻不是這個意思,他微微皺眉,嘴角亦不自然地抽搐了下。
比干遂即躬身一禮道:「陛下,不論君臣、親疏,臣都理應為陛下排憂解難,若陛下不嫌棄臣年老體衰,臣定當為陛下鞠躬盡瘁、甘效犬馬之勞。」
倒是個聰明的人,一句話便駁回了帝辛有意讓他頤養天年的決定,他如此一說,帝辛便不好再繼續這個話題,不然真就將『關懷』變成了『嫌棄』。
爾後帝辛笑道:「丞相大人言重了,您的辦事效率有目共睹,孤怎會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