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75章 不要死
陶然居依舊是姬庄最為火爆的消費場所之一,權貴魚貫,迎來送往,如火如荼。
兩名黑衣男子來到顧瀟然的房門口,得到允許後方才進入。
顧瀟然見是玄彬、玄武回來,連忙從凳上站起,焦急地詢問道:「可有消息了?」
兩人心照不宣,一同搖搖頭。
派去打探帝辛失蹤情況的兄弟倆是箕子撥給她差遣的屬下,顧瀟然知道他們的能力,箕子也定是選出了兩名出類拔萃的人手為她所用的。
只是他們回來稟告的消息卻不是她希望聽到的,依舊是沒有絲毫帝辛的下落。
得知自己被帝辛與姬發利用的時候,顧瀟然曾想過不再與他們一人過多接觸,可當她回來后發現帝辛自那日與她分開后便消失的消息時,心中百感交集,她想要快點見到他,知道他是否安全。
她發現自己種了他的毒,為何明明該恨他卻仍舊這樣擔心他?
「我們兄弟二人再去查探,尋到下落再回來稟告公子!」說著,兩人轉身就要走。
顧瀟然連忙叫住他們兩個,遂即嘆了口氣,說道:「二位忙了一天本就令我過意不去,你們還是先去休息吧,我已經吩咐廚房準備了酒菜。」
雖然很著急,可顧瀟然不是自私自利的人,況且玄彬、玄武是箕子派到她身邊的人,他們雖是客氣,卻終究不是她的心腹,她還沒有把自己高估到可以隨意使喚他們的地步。
「蕭公子,有句話本不該是我們兄弟二人說的,可擱在心裡實在彆扭。」玄彬想了想,突然開了口。
顧瀟然疑惑地看著玄彬,不明白他究竟想說什麼,遂即問道:「不知二位想說什麼,既然憋在心裡不舒服,那就說出來吧。」
玄彬吁了口氣,又道:「玄彬斗膽,我們兄弟二人都知道蕭公子是女兒身,更也了解丞相對蕭公子的心意,我與玄武是丞相身邊得力的護衛,視守護丞相安危為己任,從未離開半步,蕭公子是聰明人,應當明白丞相決定將我兄弟二人派到蕭公子身邊是何用意?」
顧瀟然愣怔了下,她知道他們二人不是簡單的隨從,卻沒想到他們竟是箕子的貼身護衛。
箕子對她的心意若不是從古蘇口中得知,只怕她這輩子都不會知曉了,真心錯付的痛苦她很清楚,就像是她與帝辛之間的關係,充滿糾結於無奈,可箕子又何嘗不是真心錯付?
她一時自私地隱瞞身份,卻令箕子陷入一段原本可以避免的情感中,她實在罪過!
見顧瀟然眸色瞬息萬變,玄武又道:「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原本丞相大人是讓我兄弟二人保護蕭公子的,蕭公子吩咐我們做任何事情我們都不會有絲毫怨言,只是……」
玄彬接下話茬:「只是去尋一個蕭公子在意的男人,我們兄弟二人對丞相大人心有愧疚。」
顧瀟然突然感覺到自己在這一刻竟有些無地自容,她明明知道箕子對她有意,卻還要用他的人手去尋找帝辛,一切都是她太過自私了。
她說:「對不起,我沒有考慮過這些,讓二位為難我深感內疚,明日起,二位不必聽我差遣,儘快回朝歌吧,丞相大人的安危更為重要。」
「既然丞相大人吩咐了我兄弟二人保護蕭公子,蕭公子便是我們的主子,自當全力以赴聽候主子差遣,我們只是對丞相大人感到愧疚而已,所以才說了這番大逆不道的話,還望蕭公子恕罪……」
「我沒有生氣,這番話也不是一時衝動,謝謝你們讓我看清自己,我不該如此自私的,很抱歉。」
「蕭公子別這樣說,這樣要折煞我們二人了。」
她不是小氣的人,不會因為他們的三言兩語而氣憤到讓他們早些離開,她又說:「若是有機會,請轉告丞相大人,我們都活在虛幻中,現實讓彼此相遇,已是莫大的榮幸,蕭然不能奢望本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
「公子……」
兩人異口同聲的話讓顧瀟然打斷:「時辰不早了,二位請早些休息吧,明早我會為二位送行的。」
玄彬玄武兄弟倆互望一眼,方嘆了口氣,離開顧瀟然的房間。
待他們離開不久,房門被敲響,領班在門外說道:「公子,有位廉先生要面見公子。」
「廉先生?」顧瀟然秀眉蹙了蹙,須臾說道,「他說有什麼事情么?」
「他只說有要是見公子。」領班回答。
顧瀟然眉頭蹙的越發緊了,只是在這種時候,每一個陌生人登門都有可能會與帝辛的失蹤有關,遂即說道:「請他到二樓的雅間,我稍後就來。」
當顧瀟然推開二樓雅間的門子時見到的卻是飛廉,她忽然睜大眼睛,俏麗的臉上是難掩的興奮,她快速來到飛廉身前,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臂,問道:「飛廉將軍,是他派你來的嗎?」
飛廉被顧瀟然興奮的樣子驚到,整個人愣怔了下,須臾看看自己手臂上那兩隻素白柔荑,尷尬地輕咳了兩聲。
顧瀟然頓覺自己的失態,連忙鬆了手:「不好意思……」她暗自鬱悶,怎麼所有事情一旦沾上了帝辛的邊兒就都變得不淡定了。
飛廉遂即說道:「不是殷公子派我來的,而是……」他有意頓了頓,又說,「是梅扈。」
「梅扈?」顧瀟然大驚,「飛廉將軍你說什麼?你和梅扈……」
「公子別誤會,我與梅扈毫無關係,只是現在殷公子在梅扈的手上。」
「他……怎麼會在梅扈的手上?」飛廉的話猶如晴天霹靂,她雖這樣問,卻完全相信了梅扈會把帝辛捉住的事實,他和姬發相互勾結,梅扈捉了她和帝辛也順理成章,只是,若帝辛落入姬發的手中,那麼他要如何對付帝辛?
顧瀟然已經不敢再往下想,越想越害怕,越想就越覺得全身發麻,腳下一個不穩,她踉蹌了兩步差點摔倒,好在飛廉速度快將她扶穩:「小心!」
她暗暗告誡自己要冷靜,再冷靜,既然梅扈讓飛廉來找她,定然有著要挾她的砝碼,這就說明帝辛現在還是安全的,既然安全,那就一定要想出救他的對策。
「梅扈有什麼要求?」待冷靜下來,顧瀟然突然問道。
「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陶然居。」飛廉平靜地說道。
「陶然居?你是說,梅扈想讓我用陶然居交換?」顧瀟然再次陷入疑團,梅扈既然捉了帝辛就應該交給姬發,怎的來要挾她?單憑一個陶然居怎能和殷商王朝相比較,這樣做豈不是因小失大?
飛廉看出了顧瀟然的疑慮,在他沒有弄清楚顧瀟然與姬發的關係時,他不能有任何閃失,因此這件事一定要儘快解決,絕不能給她留有一絲轉圜的餘地。
「前幾日,他安插在陶然居里的卧底得知您與殷公子交情匪淺,因此才發生今日之事。」
「你是說,梅扈還不知道殷公子的真實身份?」顧瀟然問道。
「是的。」
顧瀟然長吁了口氣,還好不知道,若是知道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據我所知,梅扈是姬發安插在殷商的爪牙,將所有搜刮百姓的錢財運往西岐助姬發徵兵煉器,若他知道了殷公子的真實身份,必然是件麻煩事,所以這件事必須儘快解決,杜絕後患!」
帝辛與一個小小的陶然居沒有絲毫可比性,即便這是她這些日子裡唯一一件只得炫耀的成就,可在帝辛的安危面前卻顯得微不足道。
這種緊要關頭不容她多想,她不要做姬發斬殺帝辛的劊子手,如果終須一死,她也不希望他的死因她一念之間造成。
「還等什麼?我現在就要救他回來!」顧瀟然說完,便火速回房拿出陶然居的房契與飛廉一道趕赴郊外。
到達梅府時已是深夜,而進入院子前,飛廉便已經被兩支長槍攔在了大門外,只有顧瀟然一人走了進去。
梅扈坐在主位,院子里站了上百個彪形大漢,看上去凶神惡煞的,單單是見了就令人毛骨悚然。
她在院子里忘了一周,才發現奄奄一息的帝辛被被兩名壯漢押制著,他搖搖欲墜的樣子刺痛了顧瀟然的心。
她快速奔向帝辛,推開他身邊的兩名壯漢,帝辛虛弱的身體霎時傾斜在她的身上,微弱這聲音遂即傳入她的耳:「妲己,我以為,就此見不到你了。」
「不會的,振作一點,我馬上帶你離開這裡。」
顧瀟然說完這話,狠狠看向梅扈,遂即將手上的房契丟在他面前,憤懣地說道:「這是你要的東西,現在可以讓我把人帶走了嗎?」
梅扈沒有說話,而是對身邊的人擺了擺手,那人遂即吩咐人道:「讓他們離開!」
飛廉幫忙將帝辛扶上馬車,顧瀟然才感覺到自己胸前的衣襟有些潮濕,她抹了一把,借著昏暗的月光看到手上的鮮紅頓時大驚失色,她轉眸看看帝辛,現在的帝辛已經神智不清。
快速扯開他的衣襟,顧瀟然便見到了一條足有兩指長的傷痕從鎖骨下貫穿於他的胸口,傷口還不斷地往外涌著血,她一時間亂了方寸,突然覺得帝辛會突然離她而去。
「快一點,車再快一點!」
她淚眼婆娑地看著帝辛的臉,馬車的顛簸讓她在黑暗裡越發看不清他,視線里僅僅是一個淺淡的輪廓,她抱住他,充滿心痛:「你不會有事的,不要死,千萬不要死……」
待他們走後,梅扈倏地從椅子上滑坐在地,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
這一刻,他才知道顧瀟然的真實身份,而他身邊的男人竟然是帝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