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沙真聞言后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眼神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傾著身子問道:「大哥還請明言,這兩者有何不同呢?」
馬儀微微嗔怪地瞪了一眼沙真道:「你在南鎮撫司也是學過教導手冊的人,那裡面如何說的你可還記得?」
沙真聞言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考核時記得,考完之後便不大能記得住了,總歸是些重民愛民之言,對,大概就是這些,我記得殿下曾親口說過民眾的力量是無窮的。」
隨即沙真疑惑地看著馬儀道:「這不都是些表面之言嘛,跟我同屆的人大都這麼覺得的。」
馬儀認真地看著沙真道:「你也這般認為是嗎?」
在馬儀銳利目光的逼視下,沙真覺得自己的小心思無處可藏,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最終無奈地點頭承認。
「愚蠢!」,馬儀輕喝一聲,」只有那些庸才才會將它當成套話而不去想其中蘊含的道理。」
「殿下眼中是揉不得沙子的,你若不能好好思考其中蘊含的道理並身體力行,絕對入不了殿下的眼,還有什麼前程可言。」
沙真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隨即他想起大哥老跟他們講自己當初在馬六甲的驚險經歷。
或許就是那次的經歷改變了大哥,讓他思索清楚了這些道理,並因此火速陞官,年紀輕輕地就被殿下委以重任。
見沙真點頭贊同,馬儀停止了說教回答起沙真最初的疑問。
「這些庄稼人受遷界令影響,一貧如洗一向受大姓欺侮凌辱,他們這二者本來就是死對頭,怎能相提並論?」
這是非常簡單的道理,既然沙真提出來問了,馬儀就力圖用最簡單明了的語言闡明這層道理。
「但無論是庄稼人,還是這些士紳大姓,他們還不都是同樣受著韃子的欺侮和凌辱?」,沙真憑藉著自己有限的認知提出了更進一步的疑問。
「那些漢人莊稼漢是韃子的奴隸,奴隸們要不就逆來順受,忍受著得過且過,要不就被逼得無可奈何,只想趕走、殺死主人,過自己的好日子。」
「可那些大姓們卻是韃子的……」,馬儀停頓了一下試圖找一個形象貼切的形容詞來描述二者的關係。
「像是韃子的妾室吧」,馬儀最終找了這麼一個自認還算合適的詞語。
「妾室雖然地位同樣低下,但確是和主人家一個鼻孔出氣的,那些當了韃子官的漢人就好比是得寵的妾室,這種寵愛讓他們幾乎把自己也當成了主人家的一員,忘記了他們的本質只是妾室,永遠也不是正妻。」
「那些受寵的妾室看不清楚這一點,可那些如同奴隸的底層百姓看的清楚,所以他們在本質上就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大哥說得是,難怪我早間與一位老大爺說話時,他瞥眼看見一個士紳進來,話還沒說完,拎起腳就走。神色之間,氣呼呼的,似乎也在嗔怒我們不該延接那些大戶,原來他們之間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你明白這個就好了。」馬儀加重語氣說,「士紳大姓們早就賣身給韃子做了妾室,平日倚仗男人之勢,作福逞威,剝削民眾。「
「如今看著自家男人丟了一塊地方,又想著賣好給新來的主人家,他們慣愛腳踏兩隻船,其心未必可靠,不能輕易相信,一旦福建有了風吹草動,他們絕對又想賣身給韃子。他們只看在錢勢面上,沒什麼民族大義可言?對他們不可不防。」
「大哥想得深遠,我自當謹防。」,沙真一臉認真地回答道。
馬儀看著他認真的臉色,不自覺地補充了一句道:「當然也不可一概而論,總歸也是有很多士紳大姓有底線可信任,要因人而異,不可一概而論。」
沙真點點頭表示自己曉得了。
他們在杭州城呆的第七天下午,偽清政府正式派了禮部侍郎祖可語、濟南府副將蕭魁兩名文武官員帶著大隊人馬充當接伴使,乘著軺車,前來杭州相迎。
往日的使節一般都是由各地政府一路護送著前往面見皇帝。
他們在杭州呆了這般久,已讓馬儀感覺到了不尋常,他數次派人催問,得到的回答都是上面有統一安排,請耐心等待。
馬儀的心中便有了預感,如今偽清果然從濟南親自來人迎接,這個不尋常的舉動充分說明清政府對他此行的重視,這讓馬儀對完成這次出使任務又多了幾分信心。
馬儀在明鄭的官銜上只是禮部郎中,清政府卻派了在官職上比他高了一級的禮部侍郎來接伴他,這也表示對他個人的禮遇。
他們一行人自杭州啟航,取道京杭大運河,一連在河中行駛了數日,中間絕不停靠,終於在第四天晨光熹微中抵達了濟寧府。
因為濟南府並未在京杭大運河左近,眾人只好從濟寧府下船轉乘陸路前往濟南府。
又走了數日後,終於在一日清晨,馬儀已經可以隱約地看到濟南府城郛雉堞的輪廓。
隨著黎明的到來,隱在薄霧中的輪廓越來越明顯了,它的形象也越來越清晰起來。
馬儀到過三吳形勝的東南重鎮杭州府,到過多元又顯得生氣勃勃的馬六甲城。
現在又第一次看到這座雄偉樸素的濟南府,恰似一頭顧盼威猛的雄獅蹲踞在山東半島。
毋庸置疑,他是第一個到達濟南府這座北方城市的明鄭官員。
清政府派來的兩名接伴官兒,禮部侍郎祖可語是辦理外交事務的老手,不止一次地擔任過出使或接伴的任務。
他嫻熟禮節,善於語言應對,酬酢周旋,都有一套功夫。
而蕭魁則一直在軍中砥礪,比較粗魯些,對明鄭也帶有一定的敵意,把他搭配進來,康熙皇帝是經過一番深思的。
蕭魁雖然表面看起來粗魯,但慣會見風使舵,剋制自己,況且康熙皇帝也不願將姿態放得太低,有一個冷眼旁觀的軍方將領,在他看來是很合時宜的。
如果在承平時節,他們兩個人一定可以勝任愉快地完成任務,並且肯定還可以撈進一點小便宜。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陞,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