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重量
「虎哥，我們中途打的獵物，不要了么？」劉猴子突兀地插嘴說道，因為他的心中著實是忐忑不安。
他極力地說服自己，王虎如此的聰明，故意提出這個條件，不過是讓這隻狐狸完全真實地吐露一些關於異能方面的情報罷了，王虎不可能是真想找什麼准五階異能者的晦氣。
但他卻做不到，因為他也不笨。
如果王虎只是想讓這隻狐狸給他打白工，他完全可以把「幫助他打敗這個異能者」，換成「幫助他從這個異能者的血祭儀式中逃脫」。
為什麼啊，為什麼一定要去找那個准五階異能者的晦氣，明明以虎哥的本事，到哪裡都可以過上不錯的生活……什麼區營地，什麼馬皇營地，死了就死了，關我們什麼事啊！
劉猴子滿肚子的仿徨、不安，委屈，卻無從吐出口來，只得唐突地插上一嘴。
「也對，我們是該調回頭，把打來的獵物拖回去了。」王虎望著劉猴子的神情，隱約猜到了劉猴子心中的部分想法。
王二心思不多，自己說去東，那他就不會向西走，完全把自己當做標杆；張遠心思多，但人也膽子大，敢於富貴險中求。
但劉猴子不同，他心思多膽子也小，更喜歡安穩。
王虎和劉猴子兩人之間，已然浮現了一道裂痕。
待回到原本的歇息處時，幾頭像是土狗般的小型獵食者啃食著那些被遺棄在此的獵物，王虎朝它們開了一槍，打死了一隻，其餘幾隻皆四散而去。
「狐狸，你應該有名字吧？」王虎低聲問道。
「寒川曈。」這隻母狐狸悶悶不樂地垂下頭來。
「嗯，寒川曈，你應該知道在人群當中該怎麼做吧？尾巴能藏起來吧？」
「知道啦。」寒川曈使了個小幻術，現在在眾人眼中，它就是一隻普通狐狸的形象，連尾巴也變成了簡單的一條。
「很好。」王虎點了點頭，他並不想多說什麼，也沒有心情多說什麼。
幾人順利地回到區營地里，望見王虎帶隊出去不過半天不到，便有如此豐獲，區營地的人皆是嘖嘖稱奇。
然而王虎只是將這些獵物送到剝皮匠手中，讓他按規矩把多少肉多少皮子上繳給營地，收取多少的傭金，對於留給自己的那份該有多少，王虎並不還價。
幾乎是剝皮匠一開口，王虎便爽快地答應了，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有更重要的決定要做，並不想因為幾塊荊燕幣而浪費時間。
等回到長屋當中，整間屋子的氣氛為之一變，就連赤瞳也乖乖地趴在了地上，不隨便發出叫聲。
「現在我提出一個計劃，我們取得一項馬皇營地正在舉行血祭的鐵證，再取得李圳的信任，將周杰剷除，藉助區營地的力量打敗那個試圖血祭的異能者。」
「完成這項計劃后，我能頂上周杰的位置，說不定還能取得一個強大異能者的私藏財富……猴子，王二，張遠，你們能當上這個營地的民兵分隊長。如果能拿到私藏財富，異能方面的機緣，咱們平分。」
王虎停頓了一下，隨後對寒川曈這隻三尾狐狸說道。
「寒川曈，你也可以完成我提出的條件，得到自由身。如果你表現得好的話，有東西也分你一份。」
「但願你能做到。」寒川曈無奈地搖了搖尾巴。
「虎哥，你說幹啥，我便幹啥！」王二爽快地點了點頭。
「這可是個危險活計，不過報酬也同樣豐厚不是么？虎哥，我說過跟你，那就肯定跟到底。」張遠也同樣爽快地答應了。
唯有劉猴子沉默不語，其他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盯著他，這使他更為難堪，幾乎就要迫於壓力應下。
「呦呦，王虎，就這幾個人，都有跟你不是一條心的呀！」寒川曈揶揄地說道。
「閉嘴。」王虎平靜地吐出兩個字，儘管語氣平淡，但眼神卻使寒川曈不寒而慄，周身一顫。
「我不打擾，我去睡覺了……」這隻狐狸見勢不妙，隨便竄到了一個房間裡頭。
「猴子留下，我跟他講講心裡話，其他人隨便幹些什麼吧。」王虎盡量不嘆氣，擺出一副平常隨意的樣子，然而其餘人卻都紛紛走出了房屋。
張遠拉扯著王二，說讓王二陪他去街面上逛逛，王二說自己想睡午覺，奈何犟不過張遠。
只剩下王虎和劉猴子四目相對，沉默不語。
「猴子，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王虎吐出一口長長的寒氣。
「虎哥，什麼秘密？」
「我的異能，其實不是治癒異能，而是每擊敗一個強敵，就會獲得一個新的異能，變得更為強大。」
王虎拿出紙筆，在紙上寫下這句話。
正在靠著房門窺聽秘密的寒川曈，聽到「秘密」之後就沒聲響了，心中氣急敗壞，氣鼓鼓地咬著自己的尾巴。
「……我明白了。」劉猴子嘆了口氣，他明白王虎為什麼要去找那個強大異能者的晦氣了，可是他接受不了。
「可是虎哥，你要變強到什麼程度呢？難道現在這樣還不夠么？！」劉猴子哽咽地質問道，「為什麼就不能找個地方安穩地過日子啊！」
「說得好，我也想知道，我變強到什麼程度才算是『夠』。」王虎認真地望著劉猴子說道：「當初我們抗擊鼠潮成功，成果卻被兵禍完全摧毀時，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這是留在王虎心頭中的沉重遺憾，也是這個世道給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在這個世道，看似平穩的生活就像是氣泡，存在，但你不能指望它永遠都不破！兵災也好，變異生物造成的災難也好，人是要活一世的，十年安安穩穩，可第十一年撞見就家破人亡！」
劉猴子沉默了起來，的確，他的父母便是在上一次鼠潮中喪生的。
「我一直都不想隨波逐流，這就是我變強的理由。心中的天平無理由地向變強這邊傾瀉，就是因為沒有力量，天平的另一邊放著的都是虛幻，都是泡沫，根本就沒有重量！」
王虎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彷彿要將力量吸入自己的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