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絕地
王虎滿眼都是皮毛上燃著火的螢火鼠，即便經過烈火的阻隔后，這些鼠群遠比當初要稀疏得多，但仍是多得讓人發抖，各種尖銳的痛嚎聲讓人彷彿置身於地獄。
開槍！
他沉穩地射擊著，經過初戰的洗禮之後，他感覺自己已經有些適應了這種急迫。
大腦並非當初的一片空白，而是沉浸在一個念頭裡：簡單地掃一眼，哪裡的螢火鼠離自己又近又多，便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隨後壓槍，射出下一發的霰彈……
如果是在平靜的訓練場上，任何一個智力正常的成年人都可以做到這一點。
但身處在這片煉獄當中，耳目所及滿是血腥、危急與殘酷，看著霰彈散開密麻的鋼珠穿透血肉之軀，仍能面不改色，在眨眼的時間找准下一處目標，這樣的人被稱作老練的戰士。
上膛……
一隻螢火鼠躲在壁壘之下，偷偷地啃食著同類的屍體，它吃飽了，卻驚恐地發覺自己沒辦法從這片危險的區域脫身。
於是它靈巧地在依疊的屍骸上攀爬，隨後一躍到壁壘裡頭，它用它那簡單的大腦猜想，越過這道牆，應該就出去了。
結果便是它落在了王虎的胳膊上，鋒利的爪子一下扎入了王虎的衣物，在驚恐下，它不由自主地咬了王虎一口，更為銳利的牙齒輕易地嵌入王虎的皮肉，掀起血淋淋的一塊。
王虎猛地一甩，他彷彿感受不到手臂上的疼痛，不斷分泌的腎上腺素讓他的力氣非常的大，一下便將這隻成年貓大小的螢火鼠甩到了牆上。
碰撞聲砰地響起，這隻螢火鼠的脊椎被活生生地撞爛，它癱軟在地，微微地抽搐顫抖著，不斷地溢出血漬。
上膛！
王虎甚至都沒有看一眼自己臂上的傷口，看一眼那隻被自己甩飛了的螢火鼠，只是咬著牙將子彈重新裝填到槍膛上，接著舉槍射擊。
「劉猴子，你繼續扔！王二！拎起你那根水管，見到有老鼠竄進來就殺！」
王虎在這說話間，又是射出一發霰彈，狂野的后坐力在他的傷臂上亂撞，然而他卻只是竭盡全力地迅速將槍口壓下，繼續對著那些穿過火焰的螢火鼠射出致命的霰彈。
當看見集成群的危險鼠輩們，被自己打死打散，化作毫無威脅的屍體或零星散走時，王虎心頭的壓力便顯然地減少，他開始不對這種拼殺緊張。
甚至感到自己生命的意義正在實現著，打贏這一場仗，便是此時自己的全部。
「好！王哥！」人的情緒是會相互間感染的，在王虎進入到了真正鎮定的狀態過後，劉猴子和王二竟也是感覺沒那麼害怕了，彷彿身後便靠著一座不會塌陷的山巒，心底裡頭全是底氣。
不經意間，三人完成了最為合理的分工。
劉猴子投擲燃-燒-瓶，阻擊大股的鼠群，為王虎減輕壓力。
而王虎負責開槍殺傷那些衝過火焰的部分鼠群，保障三人的安全。
王二則是清理僥倖越入壁壘的零星螢火鼠，保證王虎和劉猴子不會被這些零星鼠輩打亂自己的節奏。
人類可並不是天生無力的獵物，而是最為優秀的獵手。當有了足夠堅毅果敢的領導者，又有了明確合理的分工后，所爆發出的殺戮力量足以讓大部分的生物感到驚懼。
「呼呼……」當眼前再也沒有聚成群的螢火鼠，放眼望去唯有堆疊、燃燒的屍骸時，王虎才從那種狀態下脫出，癱軟下來，背靠著粗糙的壁壘，卻感覺像是枕著席夢思一般地舒服，只想入睡。
儘管他的手臂上仍舊在淌血，此時放鬆下來的他，痛楚更是一陣一陣地湧來，可他實在是太累了。
他那知識儲備並不遜色於這個時代學者的大腦，大概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人會在危機時分泌腎上腺素，使人無視疼痛，進入一種非常專註的狀態，但這並非毫無代價的。
不，不能睡……
「別合眼，都別……合眼！」王虎強逼著自己打起精神來，身上的痛楚感清晰了起來，他踉蹌地拍了一下劉猴子和王二：「檢查一下自己的傷口。」
「……王哥，累……」
「他喵地別睡！」王虎使勁擰著他們的耳朵，終於才使他們清醒了過來，數了數，王二身上被咬開的口子最多，足足有七八處，手上腿上都是，甚至胸膛上也有！
「猴子，有沒有繃帶！」王虎喘著氣問道。
「沒有……王哥，你不是說不用買么，說被大量老鼠纏上就不可能活著，要麼不受傷，要麼就死……繃帶沒有用！」
劉猴子此時也意識到了自己身上那處淌血的傷口是有多麼的危險，哭喪著臉說道。
王虎忍不住想給自己來兩個大耳光子，當初說起來輕飄飄，覺得自己很有頭腦，實際上自己就是個自以為是的傻子！
經驗仍舊是王虎最為欠缺的東西。
對了！口罩！王虎扒拉下自己的口罩，這玩意是紗布和藥棉做的，可以用來包紮傷口！他馬不停蹄地就將這毛巾般的口罩，綁在了王二胸膛上的那處傷口，止住了那處的血。
「猴子，口罩還有多少個！」
「我想著有備無患，便買了四個，現在我這還剩一個！」劉猴子看見王虎此舉，振作了起來，將自己手頭上的口罩摘下，包紮到自己的傷口上。
接著劉猴子把還剩下的那一個口罩遞給王虎，示意他趕緊包紮。
沒曾想，王虎直接把那個口罩又綁在了王二大腿上的一處創口。
「……王哥……不用白費了，一個夠了，活不活得下去……看命，我想睡覺……」王二斷斷續續地說道。
「睡你媽！」王虎一個大嘴巴子扇到王二的臉上，「一起趟出命來的弟兄，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死嗎？！你自己也爭口氣，睡個屁！」
王虎望著自己淌血的傷口，望著王二身上其餘的傷口，對著系統破口大罵，簽到簽到，是不是一年才他喵地簽一次！
狗系統，現在能簽到的話，給老子簽十個醫療箱，老子一輩子都不簽到也行啊！
然而系統寂靜無聲，一如之前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