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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允晟和奧斯本在星域暢遊了兩百多年, 某次航行中遇見黑洞,再一回神,人已經在星海空間里了。狂暴的能量形成漩渦朝他涌去, 幾乎填滿了他金色的靈魂, 他隱隱有種感覺, 如果能獲取更多能量,自己就能完全打破主神的桎梏重塑身體。
這意味著他可以徹底離開這個虛擬的異度空間, 回到現實世界。但愛人該怎麼辦?
此時此刻, 周允晟感覺到的不是喜悅,而是猶疑, 他在虛空中徘徊良久, 最終輕嘆一聲消失在原地。要麼一起走, 要麼一起留,哪怕留下意味著消失,那也罷了…… ——
劇烈的疼痛貫穿全身,尤其以下腹為最, 周允晟低頭, 看見一隻潔白瑩潤的小手插-在自己腹內, 五指成爪, 將丹田攪成一團碎肉,再一抬頭,正對上一雙殺氣四溢的鳳眼。
對他下毒手的赫然是一位長相秀美氣質純真的姑娘, 她乾脆利落的抽-出手, 甩袖將人打入深淵,掐一個祛塵訣將滿身血腥洗凈, 邁著輕盈優雅的步伐翩然離開。
周允晟沒功夫想別的, 立即運轉魂力試圖托起身體, 卻發現深淵底部似有一股極其強大的吸力,將他朝下拽去。
砰地一聲巨響,身體掉落在地面摔得粉碎,致使周允晟的靈魂立即脫體而出。一來就被殺死,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見,而且死法也太慘烈了。
周允晟蹲在血肉模糊的屍體旁嘆氣。
「007,再找一個合適的身體。」他點開轉換按鍵。
007茲啦茲啦響了兩聲,屏幕瞬間熄滅。
周允晟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立即打開007的外殼檢查內部,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出問題。他試圖走出深淵,繞來繞去總是回到原地,而且靈魂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抽取他的靈魂之力。
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周允晟四下查看,終於找到一些線索,深淵底部的石頭和樹木並非自然生長,而是隱含著某種玄奧的規律,經歷過修仙世界的周允晟很快認出來,這是一個攝魂陣,其陣眼是一根石柱,從石柱上流瀉出的靈氣判斷,布陣之人乃渡劫期的老祖。
也就是說,若要破陣,除非修為高過渡劫期,也就是大乘期。
走都走不出去,上哪兒找大乘期的大能幫忙?而且大乘期的大能是那麼容易找的嗎?每個大千世界恐怕才寥寥可數的幾位而已。
周允晟現在很想爆一句粗口。他繞著石柱走了兩圈,卻不知踩踏到什麼機關,石柱閃爍出璀璨的靈光將他緊緊裹住,往柱身內拖去。
靈魂的金光迅速被觸手狀的靈光吸收,周允晟首次在靈魂狀態時體驗到了虛弱的感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掙脫靈光的桎梏就一定會徹徹底底的消失。
這鐵定是一個修仙的世界,級別至少為S級,而且主神必然已經發現自己,否則不會一來就設下這個死亡陷阱。周允晟拚命運轉魂力,終於在被拖入柱身的前一秒鐘掙脫。
他迅速退出靈光能觸及到的範圍,一下跌落在地上。金色的靈魂已經變成了銀白色,而且光芒微弱,一根魂絲從魂體中探出,慢慢纏繞在石柱上,成為石柱的一部分。
只要身在陣中,石柱就會像抽干湖水一般將他抽干,避無可避。
周允晟咬牙,暗暗做了一個決定。他義無反顧的投入那具破碎的屍體,用最後一點魂力修復心臟和四肢百骸,終於在魂力耗盡的最後一刻讓屍體起死回身。
靈光閃爍的石柱慢慢變得暗淡,其上雕刻的玄奧法文也消失無蹤,變成了一塊布滿青苔的普通岩石。
周允晟鬆了口氣,讀取了此人腦海中的記憶后再次爆了句粗口。
這人不但丹田被打碎,靈根被損毀,身體還被刺入足足五套七星蝕骨釘,別說修鍊,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但魂力已經消耗到極限,再不能讓這具破敗的身體恢復半分,只能聽天由命。
寄希望於用肉身離開法陣的周允晟徹底陷入絕望。主神果然是主神,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雷霆殺機,作為一個癱瘓的凡人,只需不吃不喝的呆上七天就會喪命,而喪命后靈魂會馬上被石柱吞噬,頃刻間消失在天地間。
周允晟盯著陰沉沉的天空,真想比一個中指。
時間過得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難熬,劇烈的疼痛感像火焰在體內燃燒,被打入七星蝕骨釘的穴位流出濃黃的血水,還散發出腐臭的氣味,周允晟為了分散疼痛感,不得不去整理原主的記憶。
此處為三千大世界的浩天世界,此人為浩天世界最大宗門無極仙宗的外門弟子,名叫方星海,今年剛滿16,資質奇差,乃四靈根的廢柴,但性格卻極為囂張跋扈,算得上外門一霸。
殺他的人名叫莫語,是無極仙宗宗主赤霄真人的愛女,也是內門的天才弟子,十八歲已是築基後期的修為。
按理說一個外門的廢柴,犯不著讓宗主愛女親自動手,還動用了五套七星蝕骨釘來毀他根骨,而且在此之前,兩人連面都沒見過,根本談不上仇恨。
但是,方星海本人沒能力,卻有一個非常優秀的兄長。他兄長名叫方文光,是百年難遇的修真奇才,十四歲就已築基,二十三歲結丹,是內門首徒,拜於宗主座下。因兄弟兩幼年失怙、相依為命,故而感情特別深厚。方文光處處護著弟弟,但凡弟弟被誰擠兌一句,他就會明裡暗裡的幫弟弟出頭,久而久之竟把弟弟養成了一個小霸王。
若是方文光能順利結嬰並自立山頭,方星海便能拜入他座下繼續過囂張跋扈的日子,然而事情卻忽然產生了變故。
方文光有感自己快要結嬰,這一閉關恐會耗時幾年甚至幾十年,擔心弟弟受人欺負,便壓制修為進入百草秘境,為弟弟尋找洗鍊靈根的補天草。百草秘境每五十年開放一次,只有築基修為的修真者才能進入,方文光雖然壓制了修為,但對付一群初出茅廬的小子理當是易如反掌。
哪曉得他一去就再也沒能回來,放置在宗門內的本命玉牌也碎成了齏粉。毫無疑問,他已經死了,連屍骨都找不到。
方星海雖然不懂事,但對哥哥的感情卻極其深厚,哭著喊著求宗主去尋找哥哥下落,非要把哥哥的死因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他不斷糾纏同去秘境的內門弟子,招了許多嫌棄,曾經被他欺辱過得外門弟子也對他展開了報復。沒有哥哥庇護,方星海頓時過得豬狗不如,然而他卻絲毫也不在意,只一心探尋哥哥死因。
今日,莫語忽然用傳訊符約他來此處,說要告訴他方文光的下落。他匆忙趕來,話沒說一句就被莫語連打了五套蝕骨釘在體內,還搗碎了他的丹田,毀去了他的靈根,將他推入深淵。
就算莫語跟方文光的失蹤有關,但她堂堂內門子弟,又是天賦異稟的修真奇才,完全沒必要親手殺死方星海,只需命令外門的人多加刁難,沒幾天就能把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觀她狠辣無比的手段,恐怕與方星海還結有私仇。
周允晟在大腦內反覆查看記憶,都沒能找出方星海與莫語的交集。一個外門廢柴,一個宗主愛女,怎麼看都是天和地的差別。
若是007能用,事情的前因後果,世界的命運之子、未來的發展軌跡,都可一覽無餘。然而現在的周允晟不過是個睜眼瞎子,命能不能保住還兩說,何談為方家兄弟報仇。
陰沉的天空飄下一陣細雨,他連忙張開乾枯皸裂的嘴唇接雨水喝,臉頰兩旁長著幾叢嫩綠的野草,只需偏頭就能啃上一口。靠著這兩樣東西,至少能活個八九天,時間再長,周允晟自己也沒有把握。
他想起了金庸筆下的裘千尺,也是身體癱瘓不良於行,靠著熟透掉落的野棗活下來,且練就了吐棗核的神功。她也是運氣好,頭頂正長著一顆棗樹,不像自己,頭頂除了一片陰雲什麼都沒有。
周允晟抿著嘴苦笑起來。 ——
與此同時,無極仙宗發生了一件驚天地動地的大事。所謂的驚天動地並非誇張的修辭手法,而是事實。
原本湛藍一片的天空忽然間陰雲密布,在黑壓壓的雲層中竄動著無數粗壯的紫色閃電,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來自於天道的威壓如山嶽浩海般降下,令這些與天爭命的修真者也感覺到了瀕死的恐懼。
「有人要渡劫了!聲勢如此浩大,究竟是哪位高人?」
「雲層往定光真人的焚寂峰去了!莫非是定光真人?!」
「焚寂峰只居住了定光真人一個,不是他還能有誰?」
弟子們站在空地上觀望,臉上俱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就連站在凌雲閣上的赤霄真人也忍不住面露疑慮。
無極仙宗供奉著十二位太上長老,其中屬定光真人最年輕,今年滿打滿算也才四百餘歲,卻已經是渡劫期的修為。旁人都道方文光是不世出的天才,但老一輩的修真者卻清楚定光真人的天資遠遠凌駕於那些所謂的天才之上。
然而他不知何故非要修鍊破天劍道,以至於在渡劫期徘徊了兩百多年都不見寸進。
破天劍道乃顛倒乾坤破滅諸天之道,修鍊到極致能破滅諸天萬物,唯自己不死不滅,大有取天道而代之的意思。
如此,天道要能容得下他才是怪事。他每一次渡劫都能招來九九重劫,連築基期也同樣如此。直至現在,赤霄真人還忘不了十二歲的孩童在承受了整整八十一道天雷后從焦土中一步一步踏出來的情景。
他的目光能容納萬物,卻又轉瞬讓萬物消弭於無形,不過一個築基期的小兒,卻已經領悟了化真實為虛無的『空』之境界。
這麼多年過去,他的眼裡就沒能容下任何人,包括宗主,也包括其他十一位長老,行事風格堪稱強橫。然而他以元嬰期的修為力斬三位合體期的大能,及至修鍊到渡劫期早已是罕有敵手,許多大乘期的老祖都不敢掠其鋒芒。
無極仙宗之所以能位列八大仙宗之首,靠得正是定光真人的威懾。現在,這位真人竟然要突破大乘期,他能抗住九九重劫嗎?
赤霄真人心下隱憂,卻也不敢前往焚寂峰觀看。
思忖間,天道降下的威壓形成了一大片黑如潑墨的劫雲,紫色的雷劫在雲層間互相碰撞,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巨響。有根基淺薄的弟子頓時七竅流血,癱軟在地,即便元嬰期以上的供奉也都心緒浮動,恐懼暗生。
「元嬰期以下的弟子全都回內室,等劫雲過後才准出來!」刑律堂的掌事率領屬下驅趕站在空地上的弟子,並在他們的房間周圍布下防禦法陣。
九九重劫連九劫散仙都能劈得魂飛魄散,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旁觀的。
剛趕走修為淺薄的弟子,焚寂峰上就降下了第一道雷劫,耀目的紫色閃電比山峰還要粗壯,瞬息間吞沒一切。
只是一個眨眼,無極仙宗最巍峨的一座峰頭就被夷為平地,當中站立著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正輕拂衣袖,雲淡風輕的迎接第二道閃電。沒有動用一件法寶,也沒吞服一粒丹藥,只在最後一道雷劫降臨時朝天揮去一劍。
赤霄真人不由睜大眼睛,露出驚駭不已的表情。
那純黑色的劍意化為一條咆哮的游龍,朝紫色劫雷飛撲過去,在撼山震地的巨響中劈碎劫雷,破開劫雲,展露出頭頂的藍天。方圓萬里的靈氣被抽取一空,形成一個狂猛的漩渦朝男人體內蜂擁而去。
赤霄真人攤開掌心,甚至能接住已然化為實體的幾顆晶瑩的靈氣。但它們飛快從他掌心逃離,捲入漩渦的中心。
因靈氣涌動而形成的罡風能把元嬰期修士的皮肉和骨頭割成碎片,若非宗主及時啟動防禦陣法,今日的無極仙宗恐怕會傷亡慘重。
九天九夜過後,漩渦終於消失,一個人影從漆黑的焦土中緩步走出。早已等候多時的赤霄真人連忙上前行禮,「晚輩見過太上長老。」這人分明比他還年輕,卻因為修為的緣故已成為無極仙宗最至高的存在。
如果他的師父還活著,現在怕是也要畢恭畢敬的叫一聲太上長老。大乘期的高手在浩天世界一隻手都數的過來,而那些散仙早已隱世多年,只在每一千年渡劫的時候才會弄出動靜。
但即便是九劫散仙,也不敢輕易與這人交手,不是誰都能扛住七次九九重劫的。
定光真人看也不看他一眼,揮袖間將焚寂峰恢復如初,轉瞬消失在原地。
赤霄真人這才舒了口氣,太上長老的威壓實在是駭人,竟激得他差點祭出元神抵抗。所幸長老不愛說話,如果略微垂問幾句,他必定會在人前出醜。
迴轉身,朝等候在遠處的弟子們走去,赤霄真人再次恢復了淡若雲煙的仙人風範。
「父親,那就是太上長老嗎?他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莫語臉頰通紅的拉住父親衣袖。
原來無極仙宗的太上長老竟然長得如此年輕俊美,尤其是那一雙淡漠深邃的眼睛,只需輕輕一瞥就能叫人忘了呼吸。
「不可私下裡議論長老,快些回去修鍊。」赤霄真人警告性的瞪了女兒一眼,又略帶敬畏的回望雲霧繚繞中的焚寂峰。 ——
破天宮內,宗漪,也就是定光真人,此刻正在擺弄生死卜元盤。他不停用指尖挑動卜元盤上的生死線,卻找不到那人的蹤跡。
渡劫之前他隱隱有種感覺,自己要等的人終於出現了,欣喜若狂之下竟忘了壓制修為,這才突破了大乘期。再過百年,亦或者數十年,他就會飛升前往上界,若是不能找到那人該當如何?
這個猜想竟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緒,差點將生死線掐斷。
三千小世界,三千中世界,三千大世界,他一一尋找過去,卻毫無所獲。作為大乘期的修士,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覺,那人一定就在這裡。
他將生死線撥回原位,再次搜尋了一遍,結果與之前一樣,莫說身份姓名,竟連方位也推演不出,好似有什麼東西將他的蹤跡徹底抹消了。
天道?他忽而冷笑起來,丟棄卜元盤,站立在庭院中等待天黑。幾個時辰后,漆黑的天幕掛滿了繁星,他揮一揮衣袖,在自己眼前布下一個星空的投影,用指尖一點一點挪動星辰的方位以推演那人的所在。 ——
周允晟在深淵底部存活了十天,幸好此處雨水充足,青草茂盛,才沒讓他餓死渴死。他頭部兩側的青草已經被啃光,怕是無法再支撐下一個十天。
他饑寒交迫,全身劇痛,活著的每一秒鐘對他而言都是一場折磨。但是他依然不想死,他要活著出去,把方家兄弟的仇人,還有主神,全都徒手撕成碎片。
密林深處傳來野獸的嚎叫,因為陣法的緣故它們找不到進來的路,倒是讓周允晟感覺安心不少。
誰要是這個時候救我出去,我就對誰以身相許,管他是不是我的愛人。他意識模糊的想到。
然後奇迹般的,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陣法中,他身穿玄色道袍,烏黑的長發用一根細竹挽在腦後,露出稜角分明的臉龐,斜飛入鬢的劍眉下是一雙狹長淡漠的鳳眼。那雙眼睛在看見傷痕纍纍的少年時終於盪起了漣漪。
他快走兩步,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將少年攬入懷中,輕柔地撫弄他的鬢角,面無表情的嘆息道,「終於找到你了。」
周允晟沒想到還真有人會來救自己,而且聽上去彷彿找了自己很久。他敢肯定方星海並不認識這人。從氣息上判斷,對方至少是化神期以上的大能。
他眼眸微微一亮,想到了一個可能,啞聲詢問,「你在找我?你認識我嗎?」
「此前並不認識,此後你便是我宗漪的徒弟。」男人掏出一粒丹藥喂進少年嘴裡,指尖在他乾枯的唇瓣上撫了撫,眸色暗沉。
「不認識你為何來救我?為何收我做你的徒弟?我的資質奇差,乃四靈根的廢物。」
「我只知你是我要找的人,無論你資質如何,於我宗漪來說都無礙,洗髓伐經,改天換命,你想要什麼,我都會送到你手裡。」看見少年因服食了丹藥而紅潤起來的臉龐,男人漆黑的眼裡沁出一抹柔色。
「那你能親親我嗎?」因為蝕骨釘還未拔出,周允晟內傷雖好了,卻還是無法動彈,只能用濕漉漉的眼睛去祈求男人。
男人顯然沒料到他會提出這種要求,不由愣住了。他活了四百多年,莫說親吻,連碰都未曾碰過旁人。
少年明亮的眼眸暗淡下去,失落道,「不可以嗎?」
絕不能讓他失望的念頭佔據了男人全部的心緒,他垂首,削薄的嘴唇貼合在少年蒼白的嘴唇上。少年卻忽然伸出舌尖往他齒縫中探去,一股青草的香氣和淡淡的澀味傳導過來,引得男人心魂巨震。
他竟然興不起一絲一毫的抵觸,甚至用舌尖主動的舔了舔少年的牙床,恍惚間竟又從苦澀中嘗到一絲甜味。這感覺玄奧而又美妙,讓他捨不得與少年分開,但吻著吻著,青草的澀味被淡淡的咸腥味取代,那是少年滴落的淚水。
他連忙放開少年,仔細去觀察他的表情。
汩汩淚水從眼眶裡湧出,止也止不住,理智狀態下的周允晟從未哭過,這是第一次。任誰在絕望中掙扎了十天十夜,終於等到最愛的那個人時,都無法壓抑住大悲大喜的心情。他就知道,他的愛人永遠不會丟棄他,無論變成何種樣貌,淪落到何處,他總是能及時將他找到。
「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很久!我還說要是誰能把我救出去,不管他是不是你,我都會以身相許,幸好你來了,不然我這次可不會跟你在一起了。」周允晟語無倫次的抱怨,他實在是太疲憊了,不免展露出最脆弱的一面。
「不許跟別人走,你是我的。」男人臉色陰沉了一瞬,但抱起少年的動作卻越發輕柔。他將少年裹進寬大的道袍內,騰空離開此處,揮袖間將陣眼的石柱拍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