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精靈和獸人族修建的神殿雖然不如人族的金碧輝煌, 卻更為莊嚴肅穆。原本樹立雕像的地方被寬大的神座所取代,光明神此時正坐在上面,沖緩步走來的少年伸展雙臂。
他太想念他了, 從未如此想念過一個人, 恨不得把所有神念都附著在他身上, 感受他所能感受到的一切。
「寶貝兒,怎麼了?不認識我了嗎?」見少年站在原地久久不動, 他內心開始不安。
腦殘晟終於取得了最後的勝利。他用無數道意念的鎖鏈將理智的自己禁錮, 像還巢的小鳥重重撲進父神的懷抱,將他撞得往後仰了仰。
不安的心情頃刻間消散, 光明神用力抱緊他, 鼻端發出愉悅而滿足的嘆息聲。
「父神, 您怎麼才來?我太想念您了,想念的心都快死了!」周允晟用胳膊環住父神的腰,一邊委屈的述說一邊掉下圓滾滾的淚珠。天知道,他根本就不想外出遊歷, 只想安安靜靜的待在神殿, 待在父神身邊。
光明神又是喜悅又是苦惱, 喜悅的是少年對他毫無保留的愛意, 苦惱的是他總那麼容易掉淚。他一一把他的淚珠吻乾淨,然後抬起他下顎,迫不及待的含住他粉嫩甜蜜的唇瓣。
堆積了許多天的火熱愛意席捲而來, 將兩人吞沒。他們在寬大柔軟的神座上糾纏, 咬著彼此的耳朵交換深深的思念。少年抬起頭,臉頰紅彤彤的, 眼睛濕漉漉的, 哀求道, 「父神,您如果再不來,我便會被思念逼瘋,我快受不了了。父神,我想看著您的臉。」
他意欲偏頭,卻被男人的手掌擒住下頜固定住,喘息命令,「閉上眼睛寶貝兒,只要感受我的擁抱就好。」他臉上夾雜著愛憐和焦躁的情緒。如果少年能回過頭去看一看,就會發現男人金色的長發已經變成了純黑色,眼睛被無盡黑暗填滿,悲天憫人的氣質被暴戾和邪惡所取代。
這絕對是一場極致熱烈的纏綿,兩人抱著彼此,很久都沒能緩和過來。
男人的發色和瞳色逐漸恢復正常,這才把軟綿綿的少年用神袍裹好,緊貼在自己胸膛上。他時而撈起少年鉑金色的髮絲親吻,時而用嘴唇碰碰他濕漉漉的眼睛,臉上的表情萬分溫柔。
周允晟把滾燙的臉頰埋進他臂彎里,悶聲道,「父神,您知道嗎,連心靈最純凈的精靈一族都出現了魔物,他們被黑暗吞噬了。」
「任何一個種族都有可能被魔氣侵蝕,沒有誰的心靈是絕對乾淨的。」光明神一邊低語一邊啄吻少年緋紅的臉頰。
「只要內心永遠向著光明,就一定能抵禦黑暗。他們沒能做到只是因為他們還不夠虔誠。」腦殘晟繼承了原本的約書亞對光明的嚮往。他可以毫不心虛的說,他的內心是絕對乾淨的。當然,如果把他和理智晟割裂來看的話。
光明神眸色微閃,說道,「約書亞,你要知道,當光明產生的時候,在光線照射不到的地方自然而然就產生了黑暗。光明與黑暗看似是兩個極端,事實上卻是不可分割的總體。你不能追求絕對的光明,因為那是不存在的東西。即便是你我,也有被黑暗侵蝕的時候。」
「這不可能!」腦殘晟激動的反駁,「您是光明神,您絕對不會被黑暗侵蝕。而如果是我的話,我寧願去死。」
光明神表情僵硬了一瞬,問道,「你寧願去死也不願被黑暗沾染嗎?我的約書亞,但如果你早就陷在黑暗中不可自拔了呢?」
「但是我現在在光明神的懷抱中不是嗎?父神,別再說了,我不喜歡這個話題。」腦殘晟無法接受任何的不完美。他的思想總是天真爛漫的過了頭。
光明神將手掌覆蓋在他眼瞼上,垂頭去吻他,瞳孔放射出冰冷的黑色光芒。他的寶貝兒對黑暗如此抵觸,真叫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
與此同時,族地中的精靈和獸人都感覺到了一股沉重的威壓在天空中鋪開。沒有任何魔法屬性和鬥氣的普通精靈獸人只覺得呼吸有點困難,而等級越高的法師或武者,感覺就越深刻。他們手腳發軟,心臟狂跳,面對神殿的方向頂禮膜拜。
精靈王和獸皇跪伏在地上,額頭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們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父神的強大,他僅憑氣勢就能讓整塊大陸顫抖,似乎只需彈指間就能毀天滅地。
「是父神嗎?是嗎?」
「如此強大,一定是的。」
「父神在神殿里,天啊,他降臨了我們的族地。」
「可是寶兒·布萊特和魔王也在這裡!」
「請父神原諒,請父神不要厭棄精靈和獸人!」
聽見族人壓抑的哭泣聲,兩位王者覺得難受極了。是他們為族人帶來了這場災難,惟願仁慈的父神能給予他們改過的機會。
威壓只持續了一刻鐘就盡數收斂,在神殿周圍布下一個任何種族也無法闖入的結界。跪趴一地的精靈和獸人這才站起來,互相摟抱著尋找慰藉。
看見杵著法杖走過來的伯溫,精靈王低聲問道,「父神在我們的神殿里?」
「是的。」伯溫斟酌片刻,說道,「約書亞與父神似乎是,似乎是戀人的關係。」如果是從前,他絕對無法想象高高在上的父神戀上一個凡人的場景。但是現在,僅憑聽見的隻言片語,他便能得出這樣看似荒謬的結論。
父神溫柔語氣中包含的愛意是那樣濃烈,連他這個旁觀者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能被父神愛上的人,又怎麼可能是卑鄙無恥的小人?毫無疑問,寶兒·布萊特撒了一個彌天大謊,就連他的來歷,恐怕也不是自己敘說的那樣高貴。
精靈王和獸皇臉色很難看。
沉默片刻,精靈王摘掉頭上的王冠,徐徐開口,「為了避免給族人帶來災難,我會向父神解釋清楚。但願他只懲罰我一個,而不要遷怒我的族人。」
獸皇低聲開口,「我與你一起。」
他們邁步朝神殿走去,卻見前方忽然閃現一道金光,一個人影從金光中掉出來重重摔在地上。他哀嚎了兩聲,慢慢爬了起來看向四周。
這是一位身形頎長,面容精緻的少年。他有著白色的髮絲和湛藍色的眼睛,純白的長袍裹住纖細的身體,乍一看竟與約書亞祭司有五六分相似。只是他沒有約書亞祭司那種聖潔祥和的氣質。
看見迎面走來的精靈王和獸皇,他眨了眨眼,問道,「請問這是哪裡?」
「你是何人?為何擅闖我族地?」精靈王用權杖對準他,神情戒備。
「你們是精靈?」他看見精靈王和伯溫尖尖的耳朵,露出驚訝的表情。但是他畢竟曾在大陸上生活過,記得精靈是多麼排外的種族,連忙解釋道,「請不要傷害我,我來自於神界。」
「你是神使?」伯溫立即上前幾步,目光在他身上搜尋。少年雖然長得非常美麗,但穿著卻很簡單,也並未散發出光明的氣息。他完全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不,我並不是什麼神使!」少年牢記自己被放逐的原因,誠惶誠恐的解釋道,「我原本是大陸上的凡人,幾百年前被神使帶往神宮侍奉父神。但是神宮出現了一名叛逃者,他盜取了父神的光明石戒指來到大陸,以父神的名義招搖撞騙攝取權利。因為他的行為嚴重觸怒了父神的底線,致使父神將我們所有人都厭棄了,剝離了我們體內的光明之力把我們遣到大陸。我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想回到曾經的家鄉摩羅帝國,請幾位大人幫幫我。」
少年看見被精靈王捧在手裡的王冠,意識到他身份不凡,便主動跪下來伸出手,意思是讓他們查看他的體質。他沒有法力和鬥氣,連精靈和獸人的幼崽都無法傷害。
精靈王、獸皇,伯溫像三塊石頭杵在原地。他們想起了寶兒來到精靈之森時說過的話:「我是父神派往凡間的使者,代父神巡遊他最鍾愛的大陸並播撒光明。」
「父神非常寵愛我,經常將我召喚到身邊為他唱歌。他常常誇讚我的歌聲比精靈還要美妙,但今天聽了您的歌聲才知道父神是在安慰我,我及不上您萬分之一……」
「噢,我真想永遠與您呆在一起,但是父神早晚有一天要接我回去。我簡直無法想象當那一天到來的時候我的心會多麼難受……」
「……」
曾經覺得無比甜蜜的話,現在回想起來卻只有噁心。精靈王和獸皇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瞳孔里看見了悲哀。他們曾為了寶兒爭風吃醋,也曾為了他瘋狂追逐,但現在再看,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噩夢。
唯獨伯溫最冷靜,握住少年的手輸入一絲力量查看,確定無害后將他拉起來,問道,「你所說的叛逃者是不是叫做寶兒·布萊特?」
「對,正是他!你們認識?」少年睜圓眼睛,這才仔細去看兩位王者的面容,然後捂著嘴驚叫一聲,「你們是寶兒的兩個情人。」在離開神界的時候,神使大人曾把寶兒的所作所為展示給大家,雖然不少人羞於觀看那些放-浪-形骸的畫面,但少年顯然不是其中之一。
他不但看了,而且看得很專註,當然能辨認出寶兒眾多情人中的兩位。
獸皇額角的青筋狠狠一跳,問道,「你認識我們?你不是來自於神界嗎?」
少年用同情的目光回視過去,委婉的提醒,「你要知道,父神是全知全能的,沒有任何人的行為能逃過他的眼睛。」所以你們糾纏在一起的畫面在神界早已眾人皆知。
精靈王和獸皇領會了他的意思,之前還能鼓起勇氣去向父神請罪,現在卻想找一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記得有一次,寶兒誤食了一種藥效非常強烈的情果,他和獸皇為了救他還曾一起……
不能再想,鮮血已經涌到了喉嚨口,兩位王者默默咽下腥甜的液體,轉身離開,腳步凌亂而沉重。
伯溫閉目嘆息,片刻后才伸手邀請,「請你隨我來吧,我會讓人把你安全送回你的家鄉。」
「好的,謝謝。」少年連忙彎腰致謝,非常善解人意的說道,「我絕不會把那些事告訴別人的。」好歹要給兩位王者保留顏面。
「不,請你大肆的宣揚出去,最好讓我所有的族人都知道他們被欺騙了。」伯溫真誠的懇求道。
「額,如果這是你的意願的話,我會儘力的。說起來,你也差點成了寶兒的情人呢。」少年很快辨認出了伯溫的俊臉。他記憶力超群,記得這位差點就與寶兒交-歡了,卻被忽然造訪的教皇打斷。
「這一點就不必讓大家知道了。」伯溫萬分羞恥的開口,末了恨不得立即給自己施展幾個凈化術。
少年很快就加入了薩迦亞帝國和達拿都斯大公國的護衛隊。聽說他們打算護送約書亞祭司前往大陸遊歷,興奮的臉都紅了,堅持說要跟他們一起。他非常聰明,神使將寶兒的經歷展示給大家看時,他注意到寶兒首次踏入薩迦亞帝國神殿的時候,約書亞祭司身前的月季花盡數開放,還從純白色變成了火紅色。
寶兒自以為那是父神送給他的禮物,但是拜託別搞笑,父神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怎麼可能送他禮物?那一定是送給約書亞祭司的。他站在花叢前的身影只是一晃而過,但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容貌卻攝住了他的心神。
他終於知道父神為何鍾愛他的發色和瞳色卻又視他如無物,因為與約書亞祭司比起來,他們都是殘次品。
待在約書亞祭司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因為父神會照看他。
這樣想著,少年極力打好與薩迦亞帝國護衛隊的關係。期間不斷有精靈或獸人跑來問他寶兒的來歷,他毫無保留的說了,看見他們慘白的面色越發對他們產生了同情。
在神宮的時候寶兒的存在感很低,卻沒想到來了大陸,他會把兩個種族推往如此危險的境地。 ——
寶兒正與幾隻精靈和獸人在林中打獵,精靈在樹上採摘野果的時候他便在下面接住。休伯特離開了一刻鐘,再回來的時候表情很愉悅,彷彿發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他是風、火雙系法師,且級別達到了聖者初階,能夠御空飛行。他飛到最高的樹枝上為寶兒採摘最甘甜的野果,看見寶兒無憂無慮的笑臉,眸子深處飛快劃過一抹嘲諷。
忽然間,一股極其強大的威壓在空中鋪開,把休伯特和幾隻精靈摜到地上,好半天爬不起來。
果然有約書亞的地方就有神王。休伯特毫無形象的趴在地上胡思亂想,慢慢等待威壓散去。寶兒是普通人,所以他只覺得空氣忽然間稀薄了,並未有其他感受。
他跑去攙扶休伯特,擔心的追問他怎麼了。
「我沒事親愛的。我想我得離開了,你跟他們回去,等外面的風波平息了我會來接你。」他拍拍寶兒臉頰,艱難的爬起來消失在叢林中。
寶兒憂心忡忡的回到族地,看見被人環繞簇擁的白髮藍眼的少年時,表情僵硬了一瞬。
他正在考慮該如何說服少年不要把自己真實的身份宣揚出去,卻見少年一臉氣憤的朝他跑過來,拳打腳踢狀似瘋狂。
「該死的寶兒·布萊特,你把我們害苦了!你這個騙子,卑鄙無恥的小人!你偷走了父神的戒指私自逃亡大陸還不算,還利用父神的名義招搖撞騙。你毀壞了神殿的秩序,玷污了父神的名譽,你自己遭到父神厭棄也就罷了,還讓父神遷怒於我們,把我們所有人都趕出神界。你怎麼有臉做出那些事?你太讓我噁心了!」
少年早在神宮時就氣得不輕,心想若是在大陸上遇見寶兒,必定要狠狠揍他一頓。現在得償所願當然不會留手,一拳比一拳更重。
寶兒現在也是普通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他身體很痛,但內心的慌亂和恐懼比疼痛更甚。他的視線不斷在精靈和獸人中搜尋,發現曾經和善友愛的大家全都用冷漠厭憎的目光盯著自己,就彷彿自己是世上最骯髒的東西。
他不敢再看,抱著腦袋呻-吟起來。
獸人王子忍了又忍,終是走過去把少年扯開,將寶兒抱進懷裡。
「不要害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不管你是不是神使,我都一樣愛你。」他附在寶兒耳邊低語,赤紅的眼珠放射出仇恨的光芒。如果不是約書亞,寶兒絕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境地。
伯溫走過去,命人拉開獸人王子,將寶兒單獨關押在一間樹屋上。精靈族當然沒有地牢那種邪惡的東西,他們也不會用刑。他們關押起寶兒是想詢問休伯特的真實身份和他來到族地的目的。
等問清楚這一切,他們不會殺死他,只會把他放逐到黑暗森林。作為一個普通人,進入那裡只有死路一條。
與此同時,大陸上的很多國家都發現了憑空出現的少年。他們出現的情況與寶兒很相似,卻沒有一個人敢自稱神使,而是清楚明白的敘說了自己的來歷和被驅逐的原因。消息很快傳遍整個人族,造成了又一波轟動。
曾經以隆重的儀式接見過寶兒的幾位國王羞臊的沒臉見人,並對他恨之入骨。但凡寶兒出現在他們國境之內,就會被抓起來燒死。其中又以薩迦亞國王最尷尬,要知道他差點讓寶兒當了帝國主教,還因此得罪了真正的神之寵兒約書亞。
大陸上最幸運的國王是他,最不幸的國王也是他。
周允晟在神殿里待了三天三夜,他與光明神一步也沒挪開過神座,幾乎每時每刻都膩歪在一起,某些羞死人的畫面連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回想。當他終於受不住向父神求饒時,這場約會才宣告結束。
光明神把他壓在椅子扶手上,蒙住他的眼睛吻了十幾分鐘,這才化為光點消散。
感覺到外部的結界徹底崩潰,腦殘晟才疲憊的昏睡過去,由理智晟掌控身體。他穿好純白的祭司袍,臉色陰沉的走出神殿。
此時是深夜,因為結界的緣故,精靈和獸人根本不敢靠近,所以四周非常安靜,幾隻螢火蟲在樹梢飛舞,草叢裡傳來小蟲子悉悉索索的鳴叫聲。
周允晟邁開腳步,慢慢走下台階。他感到非常納悶,要知道約書亞只是凡人,在承受一個神明的神力后竟然毫無疲憊的感覺,反而精神奕奕,這怎麼看都很詭異。
他擰著眉頭思考,忽然站立在台階上不動了。
「誰?」他感覺到四周被莫種強大的結界包裹,這結界充斥著魔氣,將他的力量壓制住。他想也不想就拿出權杖來了個暴擊,用龐大的光明之力把尚未完全成型的結界打碎,然後接連幾個空翻跳開原先站立的地方。
轉頭回望的瞬間,他發現那處已經被魔氣腐蝕出一個巨大的深坑。
他靠著直覺躲過了虛空中某個看不見人形的生物的攻擊,把權杖收起來,用光明之力凝聚出兩把鋒利的錐刺,與看不見的敵人展開了近戰。
那人彷彿很驚奇,不時發出嘖嘖聲。他知道約書亞的法術很厲害,所以才採取近身搏擊的辦法,打算將他敲暈后帶回去,卻沒有想到約書亞的戰鬥技巧也如此嫻熟,那凌厲的招式簡直毫無破綻。
因為不敢傷害他,這人打的很狼狽,不斷傳來的嘶嘶聲顯示他被劃出了很多傷口,金色的血液滴落在地上,暴露了他的行跡。
金色的血液?周允晟睜大眼睛,露出驚訝的表情。傳說中,唯有神明才擁有金色的血液,襲擊他的不是魔物,而是一位神明?對方究竟是哪位神明?出於什麼目的?
因為有了疑慮,他在行動上稍微遲緩了一瞬,卻聽背後傳來一陣破空聲。
那人提醒他小心,卻還是晚了,一支附著著魔氣的箭以強大的來勢穿透他肩膀,將他死死釘在神殿前的柱子上。
周允晟望向箭矢襲來的方向,看見了獸人王子那張怨毒的臉。
他迅速折斷箭尾,向前行走幾步從柱子上掙脫,打算把獸人王子殺死,卻忽然覺得後頸一痛,暈了過去。
一團黑氣瀰漫開來,隔絕了獸人王子的視線,當黑氣完全散去,神殿前空無一物。獸人王子不死心的在周圍轉了幾圈,確定約書亞是真的消失了才朝關押寶兒的樹屋奔去。
他要帶寶兒離開,哪怕因此與族人決裂,天下那麼大,總有他們的容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