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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寧斯年不到半夜不會回家,現在一到五點半就準時收拾公文包。

  看著快到點了,秦莉也趕緊叫兩個孩子回來。周允晟發現自己一走,趙軍就在湖邊的樹上安裝了許多攝像頭,不得不感嘆對方是只好狗腿。

  「今天過得怎麼樣?」寧斯年送走秦莉,回屋后在兒子額頭吻了吻,然後極其自然的捧住少年的臉頰,也吻了吻,彷彿他們生來就該如此親密。

  周允晟最初很驚訝,日子久了也就習慣了,只是抿著唇微微點頭,並不答話。我們過得怎麼樣你會不清楚?死變.態。

  趙信芳聞聲下樓,殷勤的接過寧斯年的西裝外套和公文包。兩人互相摟著腰淺笑低語,彷彿一對恩愛甚篤的夫妻。

  這一家子除了寧望舒,個個都是影帝。

  吃過晚飯哄睡兒子,寧斯年本想找衛西諺說會兒話,培養培養感情,卻發現對方早就溜了,還反鎖了房門。

  若不是當初受了誤導而態度惡劣,西諺絕不會如此害怕自己。寧斯年煩躁的扒拉頭髮,心中懊悔不迭,更恨不得生吞活剝了趙信芳。但錢宇對他來說還有利用價值,他不得不引而不發。

  少年從書柜上取下一本畫冊平鋪在床上,然後盤著雙腿,一邊翻看一邊做筆記,模樣十分認真。寧斯年微笑注視片刻,見時間還早,也打開電腦處理公務。

  不知不覺到了十點半,手機發出微弱的滴滴聲,提醒忙碌中的寧斯年。

  寧斯年劃掉鬧鐘,飛快瞥了一眼屏幕。作息時間向來精準的少年果然正在脫衣,準備洗個熱水澡就上床睡覺。

  白色的襯衫從少年圓潤的肩頭滑落,他轉身,露出形狀優美的蝴蝶骨和柔韌的腰線……寧斯年只看了一眼就迅速轉移視線,開始有些坐立不安。他站起身,泡了一杯咖啡,在書房裡走了兩圈,一邊緩慢攪動咖啡一邊傾聽少年沐浴的涓涓水聲。

  他越發覺得煩躁,於是扯開襯衫最上面兩顆扣子,試圖讓自己獲得片刻的鬆弛。但是那沒用,反而讓他的神經更緊繃,所以他只能端著咖啡一步一步走回書桌前,死死盯著屏幕。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幾乎每天都在期待著這個時刻。這樣的做法與變.態有什麼區別?

  他在心裡痛斥自己,卻又管不住自己。但其實他什麼都看不見,一切都只是心防被擾亂所產生的臆想和激蕩罷了。

  他放下咖啡,抽-出一根香煙點燃,試圖讓煙霧模糊自己的視線。但這一舉動明顯是多餘的,他的思緒在空中漫無目的地馳騁,於是他又開始覺得不滿足,暗暗詛咒了一句。

  水聲終於停了,他的煙也抽完了。由於太過失神,燃盡的煙蒂差點燙了他的指尖。他一聲接一聲的咒罵,狠狠將煙蒂杵進煙灰缸。

  浴室門開了,少年頂著濕漉漉的頭髮走出來,身上穿著一件寬鬆的白色襯衫,圓潤的腳趾頭踩著長絨地毯,還不適地勾了勾,動作可愛極了。因為長年待在畫室,他的皮膚很白,透過薄薄的肌膚甚至能看見那些縱橫交錯的淡青色血管,如此,更顯得他柔軟脆弱。

  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明天就把所有的攝像頭都拆掉。寧斯年習慣性地安撫自己,於是徹底放棄了掙扎,捧著咖啡杯貪婪地凝視少年。

  清脆的敲門聲忽然響起,是趙軍。

  他雙手抖了抖,將半杯咖啡倒在了襯衫和褲子上。

  他立即站起身,用紙巾擦拭,卻發現自己越發把衣服弄得一團糟,正如他此刻的心情。他呆了,然後狠狠咒罵自己,用力扒拉頭髮。他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早晚會走上歧途,卻對如此荒唐的自己無能為力。

  「進來吧。」他坐下,表情頹然,語氣消沉。

  在他慌亂的片刻,屏幕上的少年飛快的勾起唇角,無聲呢喃了一句——晚安,死變.態。 ——

  兩個月的暑假很快就過去,寧斯年每天活在掙扎中,只覺得心力交瘁。也許我該想個辦法遠離衛西諺,他這樣告訴自己,結果沒多久又狠狠打了自己的臉。

  「你收拾東西幹什麼?」他見少年拎著一個拉杆箱下樓,一副準備遠行的樣子,臉色立即變了。

  「住校。」周允晟將箱子藏在身後,神態有些局促不安。

  寧斯年咳了咳,馬上放軟聲調,「那你多久回來一趟?」

  「放寒假了再回來。」

  放寒假?也就是說至少三四個月以後才回來。寧斯年腦子嗡嗡作響,厲聲駁斥道,「不行,不許住校。」他早忘了自己意欲疏遠衛西諺的決心。

  你還看上癮了是吧,死變.態。周允晟暗自嗤笑,面上卻露出驚恐委屈的表情,睜著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盯著寧斯年。

  沐浴在少年眸光下的半邊身子已經徹底酥麻了,耳根更是不由自主的燒紅,寧斯年的眉眼卻越發冷峻,堅定道,「不行,你自理能力太差了,一開始畫畫就停不下來,連三餐都忘了吃。你還是住家裡吧,我負責每天接送,不然我不放心。」

  周允晟坐在離他最遠的角落,盯著擺放在面前的早餐不吭聲。

  性子真是倔強。寧斯年拿他毫無辦法,只得朝兒子看去,「寶寶,你小叔要去學校了,三四個月都不回來看你。你會想他嗎?」

  寧望舒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立即跳下椅子,噔噔噔的跑到周允晟跟前,兩隻小短手死死扒拉著他褲腿不放,一副愴然欲泣的表情。

  死變.態,連自己兒子都利用。周允晟幾乎想要抹臉,最終還是忍住了。

  「不住校的話要去學校辦理走讀手續。」他慢吞吞的開口。

  「好,等會兒我就去幫你辦走讀。」寧斯年終於滿意了,趁機走到少年身邊坐定,抱起兒子喜滋滋的親了一口,好兒子,真給爸爸爭氣。

  穿著圍裙在廚房裡裝模作樣熬粥的趙信芳聽見響動,臉色黑了一片。兩個多月過去,不但寧望舒開始恢復正常,就連寧斯年對待衛西諺的態度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衛西諺初來的時候寧斯年把他當成透明人,現在卻心肝寶貝一般寵起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難道他忘了衛西諺是如何對待寧望舒的?亦或者他知道了真相?不會,他要是知道了哪能好吃好喝的供著王媽,還每天抽.出時間親自去醫院照顧?肯定是兩個老東西非要護著衛西諺,他也沒有辦法。眼下兩人的感情越來越好,要是哪次聊天的時候衛西諺將酒店門口的事說出去該怎麼辦?

  不行,一定要儘快把衛西諺趕走!

  趙信芳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

  衛西諺在京都美院上大一。他沒有參加高考,是寧父託了F國一個著名油畫家寫了一封介紹信,特招進去的。

  寧斯年讓助理去辦走讀手續,自己則去宿舍幫衛西諺收拾東西。

  「我拿吧,你坐著。」他脫掉西裝外套,捲起襯衫袖子,把幾本巨大的畫冊疊起來,準備一塊兒搬走。

  身為男主,寧斯年的容貌自然很出眾,不是杜煦朗那樣無懈可擊的俊美,而是充滿了陽剛氣息的英挺。他身高几近190公分,一雙大長腿在周允晟面前晃來晃去,晃得他眼暈,薄薄的襯衫更是將他充滿爆發力的肌肉線條勾勒的淋漓盡致。

  這個男人是移動的荷爾蒙。

  周允晟無比清晰的意識到這一點,不得不將目光移向別處。

  「是不是熱了?瞧你臉都紅了。還是住在家裡舒服,家裡有空調。」少年雙頰泛紅,眸光瀲灧,看得寧斯年口乾舌燥,借著說話的功夫湊過去,捏了捏他鼻尖。

  周允晟垂著眼瞼點頭,『羞怯』的模樣引得寧斯年心癢難耐。

  將畫冊畫筆攏到一處用紙箱裝好,寧斯年一手托著紙箱,一手牽著少年,慢慢朝停車場走。

  「西諺,你來報道了?」

  寧斯年打開後備箱放東西,周允晟聽見喊聲,朝來人看去,眸子瞬間沁出陰狠的笑意。這人他認識,是衛西諺的師兄傅玄。衛西諺在離開寧家后原本有一次振作的機會,卻被這個人毀了。他抄襲了衛西諺的畫作並拿去參加國際油畫大賞,最後得到了特等獎,一舉成名。

  這次事件正是壓垮衛西諺的最後一根稻草。

  周允晟眯了眯眼,踱步迎上去,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師兄。傅玄知道他要走讀,拉著他細細叮囑了一番,無非就是參加大賞的作品完成沒有,有不滿意的地方可以拿給他看一看,他幫著提些意見。

  周允晟一一點頭,並不搭話。傅玄見遠處有一個男人把車停在路邊,正一邊抽煙一邊盯著自己,目光夾雜著陰狠,心裡便有些害怕,不得不找了個借口先行離開。

  「他是誰?」等人上車后,寧斯年語氣嚴厲的問道。

  「師兄。」周允晟眨著水汪汪的桃花眼看過去。

  寧斯年滿腔的酸水兒蒸發的一乾二淨,卻還是咕噥了一句,「話真多。」

  周允晟被一車子的煙味嗆的難受,忍不住皺眉道,「把煙滅了。」

  寧斯年立即掐滅香煙,然後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這熟練而又自然的反應令兩人俱是一愣。

  周允晟定定看他半晌,極力想從他英俊的臉上找到一絲熟悉的痕迹,終是徒勞無功。回程的路上,兩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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