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團亂麻
“看什麽？翩然？”
金無數見易翩然直直盯著他卻一言不發，不覺奇怪的問道。
易翩然暗歎了口氣，開口道：“我問你，倘若剛才我一直生你的氣，你會怎麽做？”
金無數愣了下，隨即道：“那我就哄你唄，哄到你不生氣了為止！”
“如果我氣到不肯見你，躲起來你怎麽辦？”易翩然又問。
金無數皺了皺眉，“那我就守在你門外，直到你肯見我為止！”
“那麽，如果我一輩子都不見你，或是一氣之下轉投他人懷抱——”
“你敢！”
易翩然還沒有說完，金無數便眉峰一挑，喝了出來。雙手更是蠻橫的掐住了易翩然雙肩。
“好痛！金無數！”
易翩然痛呼一聲，“我不過打個比方，你激動什麽？”
金無數這才鬆開她，悻悻抿了抿唇道：“幹嘛拿自己打比方？”聽了就不舒服。
“不這樣你能明白嗎？”
“我現在也沒明白，這跟我三姐和齊少陽有什麽關係？”
“關係大了？”易翩然揉了揉發痛的肩膀，這才道：“男女之間相處，總會有一方強勢一方弱勢，那是因為彼此心中都有牽念。你對我尚且如此，那齊少陽更不用說了！他護了你三姐八年，能讓你三姐在最後一刻倒下去嗎？你不必擔心你三姐會因為此事備受打擊，有齊少陽這劑良方在，她想垮也垮不了。”
“我三姐那人可刁的很，我還真怕齊少陽搞不定她！”金無數搓著下巴，已經開始為未來的三姐夫發愁了。
“搞不定？搞不定就用強的唄？這不是你們男人一貫的作風？”易翩然白了金無數一眼。“大不了到時候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他們生米煮成熟飯，你三姐不嫁也得嫁了！”
金無數一邊咂嘴一邊上下打量著易翩然，“嘖嘖嘖，我說丫頭，你還真不愧是夾界的主啊！”
“你想說什麽痛快點！”易翩然給了他一記衛生眼。
“夠野蠻！”
“我倒覺得是那齊少陽太斯文了！”易翩然挑了挑眉回道。
“那你覺得我斯不斯文？”金無數嬉皮笑臉的湊近易翩然，眉眼間盡是曖昧的顏色。
“我覺得你——猥瑣！”
易翩然一把推開金無數那張饞笑的臉，起身向外走去。
“哎！翩然！”
金無數也站起身笑望著易翩然的背影，卻沒有追上去，他還得好好想一想怎麽圓滿的解決三姐的事。
翩然做事看來隨性的很，大局掌握好了細枝末節也就懶得管了。不過畢竟關乎自己親姐姐的終身幸福，他還是好好打算打算才是，免得在小地方栽了跟頭。
金無嬌這輩子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處在這樣的弱勢之中。
她所管轄的七家商鋪四家出了問題，並且直接經濟損失已經達到了萬兩白銀，這還不包括後續相關的事宜。
錢還不是最大的問題，最重要的是，她竟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哪裏？這可不是一個小問題啊！
她在金家這些年從來沒有出過任何紕漏，為什麽突然之間她管轄的鋪子裏竟出了這麽多問題呢？
“蘇老板，上個月例會之後，我不是派人將銀子都已經送過去了嗎？怎麽會沒有到位？我清楚記得派去的人回稟說，親手將銀票交到了你手上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金無嬌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板上釘釘的事，怎麽會變成這樣？
“三小姐，銀票確實交到了我手上，可那是隻是貨款，給工人們分紅的利錢並沒有包含在其中。我原本以為三小姐會如往常一樣，隔兩天再分次將利錢送來，誰知道一直未到。三小姐你也知道，咱們這商鋪裏都是重工，工人們這幾年吃著利錢才肯踏實正幹，這突然一聲不說沒了利錢，底下都炸了鍋了！猜忌什麽的都有，弄得人心惶惶，工作效率減了一半！我也是沒有辦法，才來陶朱會館請示的，三小姐，這分紅的利錢以後是有還是沒有，發還是不發呢？”
金無嬌一陣語塞，不是她拿不定主意，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工人們分紅的那利錢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不記得自己賬目上有這樣一筆開支啊？
“蘇老板，那分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金無嬌手心一陣汗濕，平日嬌俏的麵容也已經失了顏色，隻剩滿臉的茫然無措。
“三小姐不記得了嗎？四年前您巡視商鋪，親口答應工人們的！也正因為這樣，咱們這間鋪子才蒸蒸日上，一躍成了金家商鋪裏最賺錢的商鋪之一。”
蘇老板納悶的看著金無嬌，怎麽三小姐竟像是全然不知的模樣？
“所以，這筆開銷已經持續了四年？”金無嬌隻覺自己的聲音都在發顫了。
為什麽？為什麽她一點都不知道呢？到底是誰在付這筆錢款？
“三小姐，分紅的事還不急，我這邊才是最急的！”
還未等金無嬌細想，一旁的陳老板也急急的湊了上來。
“三小姐，咱們給原料廠的貨款突然少了三分之一，原料廠送來的原料也少了三分之一！可咱們鋪子裏已經收了客人的全部定金，請您馬上撥款過去吧！不然原料不來，做不出成品，咱們拿什麽給客人啊？我陳家商鋪向來信譽最好，如今可要砸了招牌了！”
“貨款少了三分之一？給原料廠的不是七萬兩銀子嗎？我已經一分不少的撥過去了呀？”金無嬌更是詫異。
“三小姐，這批原料是粗加工過的，咱們曆來收這樣的原料是要加上三成的，您忘了嗎？”
“一直……是這樣的嗎？”金無嬌臉色發白。
“是啊，三小姐，這些年一直是這樣的，您不記得了？可您每次都沒錯漏過啊！”陳老板回道。
不記得了嗎？忘了嗎？
不！不是她忘了，是她根本就不知道！
她隻記得自己曾經應承過那些人，卻並沒有實行過啊？到底怎麽回事？
“三小姐，銀子到底撥還是不撥啊？原料廠已經來人了，說如果不多給那三成，原料就不能供給咱們了！咱們還有那麽多訂單可怎麽辦？”
陳老板急的頭發都要白了，自打他接手商鋪，還從沒出過這等紕漏呢！他還打算今年館會時，將自己在金家的級別再提升一個層次呢，可如今出了這等事，看來是無望了！想到此處，他就一臉頹喪。
“三小姐，不止這些，還有呢！”
站在最後的朱老板和張老板也都湊了上來開始一一稟報著各家鋪子的狀況，可是金無嬌已經聽不進去了。
她此刻頭腦一片空白，怦怦的心跳與顫抖的雙手都泄露了她此刻內心的慌亂。
管理金家事務這麽多年，她從來沒有麵對過這樣的場麵。一下子四家商鋪出了問題，而她全然沒有應變的對策，她該怎麽辦？該怎麽辦呢？
先撥款嗎？不行，銀子數量不少，她還沒有弄清楚狀況，怎麽能輕易就批出去？
可是不拿出銀子怎麽解決各家商鋪的問題？她親自去解釋嗎？可怎麽解釋？她根本不知道那分紅利錢還有那三成貨款到底是怎麽回事？
“……三小姐，你說這該怎麽辦？”
“三小姐，您快拿主意吧！不然咱們這鋪子必然損失慘重啊！”
“三小姐……”
金無嬌隻覺一陣昏眩，回身要扶桌案卻不小心打翻了桌案上的筆筒，咣當一聲，各式毛筆撒了一地，而她也因為一手撲空，身子一歪往地板栽去！
“三小姐！”
就在幾位商鋪老板驚呼要上前時，一個高大人影飛快的穿過眾人，及時扶住了金無嬌踉蹌的身體。
金無嬌隻覺得自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攬住了腰身，待她睜開眼睛卻看到齊少陽那張布滿擔憂的臉。
她立刻推開他，強作鎮定道：“你怎麽來了？”
“發生什麽事了？你的臉色很難看。”齊少陽盯著她血色全無的臉，皺眉問道。
“跟你沒關係！請你讓開！”
金無嬌冷淡的回道，抬手要推開他，可是齊少陽卻紋絲不動。
齊少陽看了她一眼，隨即轉過身對四位商鋪老板道：“各位，三小姐有點不舒服，讓她休息片刻，稍後再給各位答複可好？”
“這……”
蘇陳等幾位老板彼此對視了下，均麵有難色。
“放心，齊某保證，三小姐一定會很快做出決定，不過還請各位稍安勿躁！”齊少陽客氣的對幾人拱了拱手。
這齊二公子雖並非金家人，可在陶朱城名頭還是極其響亮的。再加上他與金家這位三小姐本就有婚約，所以他插手這裏的事，也不算唐突。
蘇老板與其他三人對視了幾眼，這才點了點頭，依次退出外間等候。
“你沒事吧？”齊少陽打發了眾人，這才回頭望向金無嬌。
“我有沒有事跟你何幹？二公子請回吧，這是我金家的事，不勞外人插手！”
金無嬌半點不領情，冷著一張臉回答。
“阿嬌！”齊少陽沉聲道：“告訴我發生什麽事，我幫你解決！”
“誰要你幫我解決？你是我什麽人？齊少陽，我的事不用你管！”
金無嬌惱羞成怒的用力推了他一把，卻隻把他推的倒退了半步。她倔強的抬起頭對上齊少陽，卻在看到他一雙盛滿擔憂的黑眸後，鼻間驀然一酸，眼眶裏便閃爍出晶瑩的淚花。
齊少陽黑亮的眼眸中清楚的映出她嬌弱無助的模樣，金無嬌隻覺一陣難堪，立刻轉身將頭撇向一邊，不再看他。
“阿嬌……”身後傳來低低的歎息聲。
“你走！你我不想看見你！我不要你可憐我！”金無嬌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哭腔，背對著齊少陽的身子在輕微的顫抖著。
齊少陽默默盯了她兩秒，才沉聲道：“你在這裏等我，我馬上回來。”
“齊……”
金無嬌回身想要阻止他，卻隻看到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