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差距
“易姑娘，你是不是生氣了？”
唐靜小跑著跟了上來，有些局促的絞的手，怯怯的問著易翩然。
“我有什麽好氣的？”易翩然停下腳步神色平靜的回問。
“呃，我……我不該冒昧的將你的身份說出來，害得你被大家這樣議論。”唐靜咬了咬下唇，杏眸中透出點點星光。“易姑娘，你不要生氣，他們都是胡說八道的！你不要往心裏去。”
“你覺得我該跟他們計較嗎？”易翩然瞥了唐靜一眼。
唐靜抬眸，眼神裏閃過一絲不確定，隨即卻是笑道：“易姑娘大人大量，自然是不會將這些小事放在心上，倒是我多慮了！”
“走吧，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去。”一天能再次看了唐靜一眼，隨後與唐駿一起邁步向前走去，不再理會唐靜。
接下來，唐駿帶領她們參觀了各個倉室，易翩然跟著唐駿身旁細細的察看參觀，再沒有提出任何的意見。
唐靜跟在他們身後無聊的幾乎要打哈欠了，又不是想，細細注意著易翩然的舉動，她早找個借口打退堂鼓了。
這千機坊這麽大，倉室數都數不清，她走了半天，腳都要快走斷了，還不見他們停下休息。不僅如此，唐駿和易翩然還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偶爾低聲交談幾句。但說出的話，好像都是專業術語，她完全聽不懂。
她抬手拭了拭額頭上的香汗，心裏忍不住升起一陣煩悶。
這個熔煉室溫度太高，即便是她遠遠的躲在角落，那爐內紅彤彤的鐵水還是將她的雙頰烤的生疼，不知道離熔爐隻有幾米遠的唐駿和易翩然是怎麽忍受這種炙烤的？
易翩然看著熔爐中的鐵水在工人不斷的攪拌下紅彤彤的猶如岩漿一般，心下忍不住驚訝。
將生鐵礦熔化成水，加入鐵礦粉，再經過攪拌借空氣中的氧氣將生鐵中的碳化掉，這種工藝分明是炒鋼。
沒想到千機坊居然掌握了炒鋼技巧，這倒是讓她挺意外的，這也充分說明了，為何千機坊在江湖世界首屈一指了。因為利用炒鋼技術打造出來的兵器可比普通塊煉鐵打造出來的兵器鋒利了不知多少倍！
易翩然點了點頭，這是她進千機坊，第一次對這裏的認同。
“你這炒鋼技術倒是值得一讚。”易翩然抬手拭去額頭細密的汗珠，微笑著望向唐駿。
“難得你能看上眼。”唐駿卻是苦笑一聲，“隻是這工藝是我偶然發現，我敢說至今江湖世界沒有第二家冶鐵鋪有此工藝，可你為什麽會知道？”
炒鋼技術可是他這兩年才參悟出來的，千機坊的兵器製造也因此上升了一個台階。可這技術他還沒有透露出去，整個江湖世界恐怕找不出幾個知曉的人來，翩然一眼就看出並明了這項技藝，讓他滿滿的成就感瞬間化為烏有。
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奇葩啊？還是生就是個天才？
“在我們那個世界，這種技術十分普遍，根本算不得什麽秘密。”
然而易翩然說出的話卻再次讓他無地自容。
“翩然，你能不能不打擊我？我現在開始對你原來的世界好奇了，那裏究竟是什麽樣子的？難不成住著一群神仙嗎？”
唐駿頗有些無力，他引以為傲的技術秘密，在易翩然眼裏居然一文不值，這叫他情何以堪？
“神仙？世間哪裏有神仙？這不過是在漫長的歲月中人們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出來的。”
易翩然笑了笑，突然打趣的望向角落裏的唐靜道：“我們出去說吧，你瞧唐姑娘都快被烤熟了。”
“呃，真是的，我都忘了！靜兒，受不了怎麽不說？快出去吧！”唐駿這才注意到，瑟縮在角落裏滿臉通紅的唐靜。
“嗯，好！”
唐靜見唐駿和易翩然終於注意到了她，也顧不得矯情了，連忙點頭答應，急匆匆的奔出了熔煉室。
出了熔煉室，室外的溫度卻讓唐靜狠狠打了個冷顫。這該死的溫差，唐靜有些色變的看著那座熔煉室的大門，真不知道那裏頭的工人平時是怎麽生活的？
片刻後，易翩然和唐駿也相繼走了出來。唐駿看了眼唐靜一臉心有餘悸的模樣，忍不住道：“靜兒，我看你還是先回去注意吧！我和翩然還有些事要談，會很枯燥，我派人送你回去。”
唐靜張口想說什麽，終究還是沒說出來。她也知道自己再跟下去，也隻是個累贅而已，雖然這次機會很難得，可想想那熔煉室的溫度，再想想易翩然和唐駿那些自己聽都聽不懂也根本插不上嘴的交談，她頓時泄下氣來。她跟易翩然的差距顯而易見，她太低估了自己這個對手。也許，她該回去好好想想自己下一步棋該怎麽走。
而唐駿已經招手叫來了下人，吩咐他好好的將唐靜護送回唐宅。
唐靜無奈，隻得隨那下人一起走出千機坊。
唐駿看著唐靜離去的背影，突然莫名歎了口氣。
“怎麽？失望了嗎？”易翩然走過來望著唐駿明顯帶著些遺憾的臉。
“你知道我想什麽？”唐駿回頭有些微訝的望著易翩然。
“你想借此機會試探一下唐靜，可她讓你失望了，對嗎？”易翩然明眸清澈，看的唐駿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
“她連走過場都堅持不下來，我也是有心無力啊！”唐駿輕歎。
“你倒是好心，可惜她一個弱女子恐怕承不了你這番盛情。”易翩然語帶雙關。
“那也怨不得別人，唐家祖訓在此，誰也不能僭越。外姓人倘或不是與唐家有重恩是不能入族冊的。我能幫她的也隻有這些，她自己把握不了機會，我也無可奈何。”
“其實你想幫她太容易了，有一個方法可行，也不必你如此絞盡腦汁，還大費周章的將我拉下水。”
“呃，這你也看出來了！那也沒辦法，誰叫你麵子大？我不拉你下水拉誰？”唐駿有些不好意思，卻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倘若今日他利用別人的麵子引唐靜入千機坊，那明日那些半隱居的唐家長輩便會來找他談話了。翩然這個夾界女主的身份還是很好用的。
呃，他怎麽覺得自己突然變得很無恥？不不不，應該說他沒把翩然當外人才是！
“想什麽呢？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易翩然見他莫名其妙走神，忍不住嗔了他一眼。
“呃，嗯！你說有什麽好方法可以幫到靜兒？”唐駿這才回過神。
“你娶她啊！”易翩然目光不明的瞥他一眼。
“唔，咳咳！咳咳！”唐駿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使勁咳了幾聲才道：“你開什麽玩笑？她可是我堂妹！”
“你把她當妹妹，她可沒把你當哥哥啊！更何況你們根本就沒有血緣關係，不是嗎？”易翩然沒好氣的回了一句，這人還真是遲鈍，自己招來了桃花，還不停的澆水，他還真想攬鏡弄桃花，陽光燦爛一回啊？這個木訥的唐駿！
“這怎麽可能？我還記得當初從荷花池裏把她救上來，她哭的稀裏嘩啦的，像靈兒一樣跟我撒著嬌。至於男女之情，根本不可能！翩然，你別嚇我了！”唐駿一時錯愕非常，完全不能接受唐靜對他的不倫之戀。
“你們這些男人，怎麽就那麽愛英雄救美？活該被糾纏！”
易翩然氣鼓鼓的低聲啐道，語氣裏竟罕見的帶著一絲酸意。
這場景讓她想起了孤山上毀容的柳衣瀾，那個讓人分外心疼的瀾兒，不知如今怎麽樣了？可以想見，這個唐靜未來的下場不會比瀾兒好多少，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是女人最大的悲哀。
當初那個自詡為英雄的王翔天，如今這個糊裏糊塗的唐駿，都是女人的致命誘惑。
她突然有些可憐唐靜，突然想起一句‘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不過是女人要為難女人嗎？分明是那些男人作死，偏愛招惹些帶刺的玫瑰。
“呃……”唐駿滿頭黑線。
他當時哪裏知道唐靜會對他產生歧念，他要早知道的話，一定會盡量避開她的。
“唐靜當初既然尋死，那代表她生無可戀，偏你在那時候救了她，她不巴著你巴著誰？要說她落水之前對你無男女之情我信，可在她知道自己身世，還被你救了之後，你覺得她還會如當初一樣存有單純的想法嗎？
一個尋死的女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從鬼門關回來之後，心裏複仇的火焰足以焚燒一切！所以唐駿，現在該小心的是你，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唐靜內心深處壓抑的憤怒，倘若有一天真的爆發出來，恐怕禍及唐門！”
“不，我不能相信……靜兒，靜兒應該不是那種人……”
唐駿一時呆在當場。他委實不能相信，一直溫柔乖巧的靜兒會在未來的某一天變成惡魔。可是易翩然的感知敏銳，他當初在仗劍山莊就見識過了。要說易翩然的說辭無根由，那卻是有些自欺欺人了！
可是唐靜，真的會對唐家不利嗎？
“若是，若是靜兒真有如此心思……我也隻能敬而遠之了！”唐駿沉思著，緩緩道。
“看來你對她還是心有不忍。”易翩然盯著唐駿輕輕開口道：“既然你不願意提前扼殺她，那麽就隻剩下感化一途了！”
“感化？如何感化？”唐駿抬頭，不解的望向易翩然。
“你覺得，唐靜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麽？”易翩然看著唐駿，輕輕笑問道。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