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默言老人
萬萬沒想到這一忙就是一整個下午。
聽說無雙醫館再次開館看診，人們又開始蜂擁而來。無雙醫館再次呈現出一種人聲鼎沸的場麵。
看到門前看診的隊伍排起了長龍，季孟之都忍不住開始咋舌。
他連忙又從別處調了四五個人過來，幫季無雙打下手，這才讓蝸牛般緩慢移動的長龍，又稍微提了一些速度。
季無雙給病人搭脈看診，易翩然在一旁凝神感知，當季無雙鬆開病人的手時，易翩然也隨之快速說出她感應到的病人的身體狀況。
季無雙加以核對後，立刻擬出藥方，與此同時易翩然在一旁複驗。這樣兩個人搭配行事，減小了誤診的幾率，還增加了診治的速度。
季孟之在一旁看的喜笑顏開。這兩個人根本就是天生的一對嘛！瞧這夫唱婦隨的模樣，要不在一起，那還真是可惜了！
病人一個又一個的被送走，進來的時候愁眉苦臉，出去的時候笑意盈盈。一直走到門口都還大讚這無雙醫館的醫德醫品與醫術呢！
不過更多人對易翩然的出現，抱持了很大的興趣。都忍不住猜測這位能跟在城主大人身邊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
看起來她的醫術幾乎可以跟季無雙比肩了，這江湖世界中還真沒有聽說幾時出了這樣一位人物呢！
對於人們好奇的目光，易翩然卻是視而不見。此時的她一心隻在醫理之道上，根本就沒有想到其他的事情上去。
可季無雙就不同了，在幫人看診的同時，心裏升起了一股濃濃的滿足之感。
無雙醫館向來是他一個人坐鎮。醫學之道也少有人能與他分享交流。素來他都是寂寞的，可現在翩然在他身邊，她會適時的提醒他，糾正他，補充他，完全沒有一絲違和感。
聽著她淡淡柔柔的聲音響在耳邊，他竟有股沐浴在清風裏的感覺。
滿足，幸福，倘若翩然能一輩子這樣守在她身邊，那該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
季無雙的唇角始終微微上揚著，不知不覺就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這種感覺真好，要是可以一輩子這樣看著翩然，要他少活幾年他都心甘情願！
“專心一點。”
趁著一個病人離開下一個還未進來的時候，易翩然以彎身拿過他手裏的藥方為遮掩，側頭瞥了他一眼。
略帶著些嗔怪的低語讓季無雙心頭一蕩。
隨即，他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回給她，好無賴的道：“那得怪你，你影響了我。”
“狡辯！不專心就是不專心！如果我真影響了你，那我走好了！”易翩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別走！”季無雙連忙扯著她的手腕，故作可憐道：“你瞧那後頭的長龍，你真忍心扔給我一個人啊？”
易翩然沒好氣的抽回手，輕斥道：“再耍貧嘴，就讓你一個人忙死！”
“好好好！我保證行了吧！”季無雙討好的扯了扯易翩然衣袖。
易翩然扯回衣袖，不再理這個貧嘴的家夥，轉身將藥方交給一旁等候的下人，並細心交代。
“告訴病人，此藥需以文火慢煎，不可操之過急。藥要連續服用不可中斷，藥吃完後三天內必須回來複診，一定要切記。”
“是，姑娘，小的記住了。”下人接過藥方謹慎點頭後，這才出去回複病患。
結束一個病患的診治後，易翩然沒時間擦拭額頭的汗，又立即回到季無雙的身邊。
而季無雙已經開始了下一個病患的診治，易翩然坐在他的身邊，靜靜聆聽著，探尋著，以自己超強的感知，幫季無雙尋找著疏漏。
就這樣不間斷的忙碌著，日頭很快西斜，慢慢的斂去了所有光華。
當他們送走最後一位病患的時候，外頭的天色已經全黑了，連晚膳的時間都快過了。
季無雙直接累得趴在了案台上，而易翩然也是長舒口氣，坐了下來擦拭著額頭上一直未落的汗。
“累死我了！”季無雙有氣無力的哼了一聲，抬起頭來，一臉菜色的道：“我真不知道老頭當初是怎麽熬過來的？”
想當初無雙醫館火爆的時候，季雲成可是日日在此作鎮的。當時他年紀小不懂，根本沒有想過原來替人看診竟然是這樣的累。那時候，每晚老頭還要教他醫術，現在想起來可真是汗顏。
老頭的辛苦不言而喻，可惜當初他少不經事，心裏光想著仇恨，白白辜負了老頭的一番期望。
“我的天啊！不到四個時辰，居然看了87個病患！”
季孟之翻看著病患記錄，隻驚得瞠目結舌。
80多個？平常一天也看不了這麽多呀！
他忍不住再次看向易翩然，這有女主大人在果然是功效非凡啊！
以前一直聽聞夾界女主能力非凡，他也曾經嗤之以鼻，覺得是別人太過誇大其詞。現在看來，不外乎人們會將易翩然傳的神乎其神了，這位女主大人果真是有創造奇跡的能力啊！
平常他看季無雙就已經夠認真的了，今天易翩然從旁協助，還真是刷新了他的認知記錄。
“80多個？難怪我這麽累！翩然你怎麽樣？”季無雙也忍不住咋舌，他也沒想到有翩然幫忙居然事半功倍。不過既然他一個大男人都有些感覺吃不消了，翩然必定也要累癱了！
“還好。”易翩然撫了撫被打濕成綹的劉海，淡淡笑了笑。不過明眼人一看即知她那清淡笑容裏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
“季孟之，這裏交給你了！我帶翩然先去休息。”
季無雙也看到易翩然努力支撐的模樣，頗有些心疼起來。他立刻站起身走向易翩然，一邊向季孟之吩咐道。
翩然的身體最重要，其他的可以以後再說。
“小主子，晚膳還沒用呢！”季孟之盡責的提醒著。
“叫人送到默言居來吧！”
“默言居？小主子要住默言居嗎？不去雅韻香榭了？”季孟之詫異的看了季無雙一眼。
自從老主子去世後，除了老主子忌辰，小主子可從來不曾留宿默言居呢。
“嗯，不去了！雅韻香榭太遠，今晚就去默言居暫住吧！”
季無雙回了一聲，伸手拉起易翩然，道：“翩然，走吧！我帶你先去休息一下。”
“好。”易翩然沒什麽異議的點了點頭，她確實也是累了。尤其是她身上的餘毒未清，太過勞累可不是好事。
默言居就在無雙醫館的後麵，與無雙醫館隻隔了一道圍牆。圍牆上建了拱門，可以從醫館直通默言居。
默言居是季雲成生前常住的地方，季無雙十八歲以前也是一直住在這裏的。可是十八歲那年老頭去世後，他就搬離了默言居，在默言居後麵又建了一座雅韻香榭，開始了他多年的浪蕩生涯。
雅韻香榭與醫館和默言居都是相通的，不過大門卻在另外一條街上。
本來他是想將易翩然安頓到雅韻香榭的，可是看翩然那麽累，就選擇就近了。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老頭的靈位就安置在默言居，翩然想要祭拜也是很方便的。
季無雙帶易翩然經過無雙醫館的後院，再穿過拱門，便到達了默言居。
這座小院很樸素，就像一座農家院一般，沒有富麗堂皇的裝飾，也沒有氣宇軒昂的飛簷翹脊。
有的隻是古樸的雕花格窗，還有延伸到門口的青石台階。
正屋的匾額上端端正正寫著‘默言居’三個大字，一張素錦的門簾垂掛在門口，仔細看去上頭繡的居然全都是默言花。
看起來這裏的一切都似乎是沒有翻新過的模樣，想來自從季老先生過世後，季無雙便有心讓這座小院保持了原樣。
“默言花……”
易翩然走到門前，輕撫著門簾上的花朵，低低喃語。
“進去吧。”
季無雙輕扶著易翩然的肩膀，將她帶到了屋裏。
屋裏的擺設同樣是樸素無華的，最顯眼的擺設就是大大小小的書架，隨處可見。床榻旁，茶幾旁，書桌旁，甚至洗臉架旁邊都放著或多或少的書籍。
而這些書籍裏，有多一半是關於醫藥的，還有一些地理，花木，藥膳，養生等等的書籍，種類繁多，涉及頗廣。
易翩然隨手翻閱了幾本，也忍不住驚訝季老先生的博學多聞。
正當易翩然看的出神時，季孟之便帶人送了膳食過來。
“小主子，易姑娘，快來吃點東西吧！這忙了大半天，水米未進呢！”
“翩然！快過來。”
見季無雙催促著，易翩然這才戀戀不舍的放下手中書籍，走到水盆旁淨手洗臉。
季無雙親自從丫鬟手裏取過毛巾遞給她，自己也淨了淨手臉清醒了下，這才和易翩然坐到桌前。
“好餓。”翩然立刻被一桌的豐盛美食吸引了，禁不住可愛的咽了咽口水。
“來，快吃吧！”
季無雙溫柔笑著，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糖醋小排放到她碗裏。
“你也吃啊！”易翩然捧起飯碗，也很自然的夾了一塊給他。
“撲哧！”
一旁的季孟之卻笑了出來。
季無雙瞥了他一眼，“有什麽好笑的？”
“小主子沒發現嗎？你二人這樣禮讓，還真像是一家人呢！”
季孟之意有所指的看著兩人，笑的十分曖昧。
“胡說八道什麽？”
季無雙唯恐翩然生氣，連忙瞪了季孟之一眼。
可沒想到，易翩然竟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道：“確實很像一家人在一起，不過，人少了點！”
說著她扭頭對季孟之道：“季總管，來坐啊，一起吃飯！”
這下換季孟之傻眼了。“一起吃飯？那怎麽可以。您和小主子是主人，我怎麽坐下？”
“既然如此，主人的話你也不聽？”
“這……”季孟之麵有難色。
“還不坐下？”季無雙瞥了他一眼。
季孟之扭捏了半天，終於還是勉為其難的坐了下來。
“好，再擺上兩副碗筷吧。”易翩然淺笑吩咐。
“兩副？”季無雙不解的看向易翩然。
“一家人團圓，怎麽能少了季老先生的位子？”
季無雙與季孟之不約而同抬起頭，眼裏同時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易翩然嫣然而笑，“去拿吧。”
很快，下人又添上了兩副碗筷。一副給了季孟之，一副放在易翩然對麵的空座上。
易翩然端起桌上的茶杯對著空座位道：“季老先生，翩然久仰盛名，最遺憾的是無緣親見！這頓團圓飯是翩然給您的見麵禮，想來你至今最為掛念的就是這兩位了吧？如今翩然讓他們陪您吃這碗團圓飯，不知您老可還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