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偷跑步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老頭當年也曾研究過一些婦產科方麵的疑難雜症，還專門整理出了一本研究有孕婦人的小冊子，從懷孕初期到產後的調理都有詳解。我觀孫萌萌的臉色與氣息，確實有些跡象與征兆表露出來，當然因為時間太短我也不是很確定。不過還是防患於未然的好，你體質特殊，等到放毒的時候，最好還是不要讓孫萌萌靠近為好。我現在不讓她接近你，隻是不想到時候顯得突兀罷了。”
“原來是這樣。”易翩然點點頭，“你顧慮的有道理，萌萌現在的身體狀況確實不宜受孕，倒是我太心急了，應該讓他們回阡陌城再成親的。如今不論萌萌有沒有受孕都該讓她避著些為好。”
古代人對避孕有沒有認知她不清楚，不過就孫萌萌而言，肯定是完全被忽略過去的事情。
“你也別太擔心，也許是我感應錯了呢！”季無雙繼續將參湯喂給她，直到她將整碗都喝光這才罷休。
“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出了差錯對萌萌來說可是大事。季無雙，你幫我一個忙？”
易翩然托腮思忖了半晌突然抬頭道。
“說吧！”
“幫我擬一個方子，好好替萌萌調理調理身體。
“以前是練天，現在又來一個孫萌萌，你一天到晚想著別人，怎麽不想想你自己？你的毒還沒解呢？”
季無雙沒好氣的嗤了她一句。
“我的身體怎麽樣我很清楚，倘若真是生死關頭，你以為我會輕賤自己的生命？放心吧，我還不想死呢！”
“你你你……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季無雙沒轍的點著易翩然數落，“明明就是一個嬌弱弱的姑娘家，偏愛逞強好勝！我說小翩兒，我知道你能力強，可在男人麵前，偶爾表現的弱勢一點比較好！這道理你懂不懂？”
易翩然卻是抿唇而笑。其實她又何嚐不想在他們麵前小女人一點，可是總有許多事絆住她的腳步，她不使出渾身解數怎麽可能順利走到今天？
她從來不喜歡刻意炫耀，甚至有些時候，她都是在以命相拚。一路走過來，她並沒有別人看到的那樣輕鬆自得，很多時候，彷徨，困惑，迷茫也在她的腦子裏不知打了多少滾，才最終闖出一條突破雲霧的通天大道來。
當初在夾界裏，她若表現的有一點弱勢，早已經成了嘯虎爪下的亡魂。
她不知道被人保護的滋味是什麽樣的，二十幾年的獨居生活，加上隻與有限的幾個人交流，她的生活圈子小的可憐。可也正因為這樣，她的身體時刻保持著最高警戒狀態，即便是後來葉雲開的加入，也沒能讓她將這種習慣放下。
習慣了用自己的能力去拚，所以不管做什麽事她都不遺餘力。像季無雙所說的那種情況，保留自己的實力，將一切交給男人來做，恐怕她這一輩子都做不到了。
“我不懂，為什麽明明我有能力做到的事，非要等你們來做？”
“說你傻你還真傻！自古以來都是男尊女卑，女人天生弱於男人，自然需要男人保護！女人若是事事爭先逞強，那還要男人做什麽？”
易翩然聽了季無雙的話卻是淡淡搖了搖頭，“這都是男人用來打壓女人的托詞罷了！倘若置於危險之中，不思自救，卻一心隻想著讓別人救贖，那麽久而久之便會產生一種依賴之感。日後再遇到危險即便憑一己之力能夠逃脫，也會潛意識的等著別人來救，這才是真正的害人不淺，我不讚同。”
“也並不是所有場合都不可以強出頭啊，隻要男人在場，收斂一點就好了！”
“說穿了還是見不得女人比男人強。”易翩然蹙眉撇嘴。
“說穿了你就是不解風情！”季無雙不顧形象的翻了個大白眼，“我說翩然，你事事做到周全圓滿，將喜歡你的男人置於何地？連表達自己內心的機會都沒有，難道事事跟在你的屁股後頭，隻負責拍手就好？不是我說你，你這性子過於生硬，不肯彎轉的下場就是自討苦吃！
就拿中毒這事來說，苦了你自己，痛了心疼你的人，你覺得你做的對嗎？雖然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我覺得——實在是蠢！有些時候，你需要留一點餘地給喜歡你的人表現，這是男女之間的和諧相處之道。不是說自立自強不好，但該表現柔弱的時候就得有柔弱的樣子。不然，站在你身邊的男人會被別人鄙視，這麽說你明白嗎？”
被季無雙一通質疑，易翩然也不禁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產生了迷惑。
是她太強勢太周全了嗎？因為頭腦比別人轉的要快，所以事事看在前頭，但是這樣竟然會給身邊的人壓力嗎？
她突然想起，以前的葉雲開似乎的確如季無雙所說常常跟在她身邊做著被人鄙視的‘鼓掌’姿態，原來那竟然是那麽難堪的一件事嗎？
“我，我沒有意識到……”她有些困惑的低語。
“那是潛意識裏，你還沒有完全信任別人的緣故。翩然，你一直說葉雲開是你的心頭摯愛，可你想一想，可曾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信任於他？”
“我……”麵對季無雙的疑問，易翩然再次無言以對。
那麽多年，原來她一直沒有完全的釋放自己，盡管心頭一再一再的提醒自己雲開哥哥是真心所愛，卻還是被深埋在心底的恐懼與怨念影響，不肯將完全的信任放置於他手中。
曾經在阡陌城，練天搶著替她付飯錢的時候她有一瞬間的了悟，可那時候畢竟是初悟，也並沒有想的這樣透徹，隻覺得自己對雲開哥哥的感受顧忌的太少。直到今天季無雙這樣完完全全的將她的內心剖析開來，她才真正明白，原來一切的根源在於她的不信任。
那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潛意識，牢固的猶如萬年寒冰。曾經站在她身邊長達三年的雲開哥哥，一直忍受著那種酷寒，可她竟毫無所覺。
這不是天地的較量，也不是陰陽的此消彼長，這隻是男女之間單純的砥礪磨合，是喜歡的人冒著被刺得遍體鱗傷的危險也要給你的擁抱。
原來她曾經渴望的東西雲開哥哥早已經送到她麵前，然而居然是她一直拒絕著。她夢想著那種安全與溫暖，卻忘了要脫掉自己身上的鎧甲。所以，靠近她的人，都要無奈的被傷之，拒之。
濕意在眼底積聚，淚水在季無雙輕抬起她下巴的時候悄然滑落。
季無雙柔柔的笑著撫去她眼角的淚，伸出手掌道：“翩然，把手給我。”
易翩然抬頭望進他布滿柔情的美眸之中，一時震動，情不自禁的將小手放入他的掌中。
季無雙立刻將她的柔荑緊緊包裹在溫熱的掌心。
“你曾經以此給我一個承諾，現在，我——不，不是我，是葉雲開，我代表其他七個殘缺的葉雲開，還有那個不知身在何處的我們的本體，再次向你要求一個承諾，可以嗎？”
“要我……做什麽？”易翩然聲如蚊呐。
“從今天開始，給予全部的信任給我們，不許再有絲毫的保留。”季無雙望著她，眼裏漾著的笑意猶如一汪春水。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的到。”易翩然有些赧然。
她真的不知道，二十幾年的習慣，能不能一朝改掉？
“不急，如今你有了這認知就好，習慣可以慢慢改。”
季無雙揉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舍不得放，吃豆腐吃得不亦說乎。
“季無雙！你外頭煎了什麽？怎麽好像有股糊味？”
正在這時，孫無痕悶頭衝了進來，蹙眉對季無雙喊了一句。
“哎呀！糟了！我的藥！”季無雙騰地跳了起來，再也顧不得占便宜，急火火的衝了出去。
“我好像隻聞到一股草藥的苦味，沒聞到糊味兒。”易翩然動了動鼻子，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孫無痕。
孫無痕暗歎，易翩然在這方麵還真是遲鈍的可以，她就看不出季無雙在披著正義的外衣行小人之舉嗎？
還什麽代表其他七個殘缺的葉雲開跟翩然要承諾，也不怕其他人知道了群毆他！那家夥，私心比誰都重！
他坐到易翩然身邊，輕輕的撫了撫她額前的劉海，“記住，你的信任，隻可以交給完完全全的葉雲開，而我們這些殘缺的分身，體內都還殘存著沒覺醒前的私心。你若真傻傻的信了季無雙，你信不信他敢把你卷回風雅城拜堂成親？”
“哪有那麽嚴重？你別開玩笑！”易翩然嚇了一跳，剛剛真的有些動容呢。
“你不信？那我們來打個賭。”
“怎麽賭？”
孫無痕眸光閃了閃，剛要說什麽，季無雙又風風火火的跑了回來。
“孫無痕！你什麽鼻子？我那湯藥好好的熬著哪裏有糊味？”
“呃，是嗎？那應該是我聞錯了！剛剛從廚房出來，可能是錯覺吧？哦，對了，萌萌說做了些甜點，我去端過來給翩然吃。”
孫無痕故作詫異的敷衍了兩句，就找借口離開了。
“別理他！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季無雙轉過頭來，笑嘻嘻道。
“剛才……不是已經說完了嗎？”易翩然遲疑的看了季無雙一眼。
“這麽說，你是願意將你的信任交給我咯！”
“嗯……我會慢慢嚐試著改變自己的習慣。”易翩然說了個保守的答案。
“那這改變的第一步就交給我吧！”
“交給你？”易翩然心裏立刻警戒起來。
“對！等你解了毒，就跟我回風雅城吧！我要跟你在老頭的靈位前拜堂成親，你說這主意好不好？”
易翩然沒有回答，眼光卻是怪異的望著他。
“我輸了。”
“什麽？”季無雙一愣。不明白易翩然這神來一筆所為何事？
“孫無痕說得對。”
“啊？”
“我不該將信任交給你，而應該交給完完全全的雲開哥哥。”
“為什麽？我們本就是一個人啊！”季無雙好誘惑的對她伸出手。
“才怪！”易翩然沒好氣的打開他伸過來的手，“雲開哥哥才不會這樣要求我，季無雙！你私心太重，我才不要把信任給你！”
孫無痕！
季無雙望著自己的手暗暗磨牙，那家夥居然扯他後腿？這麽一丁點偷跑步的小伎倆他都容不下，他不比他私心？
哼！氣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