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戰而勝
他瞪著她，冷冷的瞪著她。那目光冰冷如霜，比起剛才對待瀾兒，還要冷硬一百倍！
周遭的空氣在一瞬間被冰凍，垂首低泣的柳衣瀾敏銳的察覺到了異樣。
她抬首順著王翔天的目光望去，在看到易翩然的身影後，臉上再次顯現出一種極度的諷刺。
“你贏了，不戰而勝。”
她站起身，一步一步朝易翩然走過去。“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慫恿我們來，再看著我們一個個敗得體無完膚？易姐姐，你的手段好高明，也好殘忍啊！”
易翩然抬眸，清楚的看到柳衣瀾眼眸中閃爍的濃濃恨意。
當然，她更清楚柳衣瀾這番話對王翔天來說有多麽大的影響。視線上移，她接觸到一雙冷漠中帶著怒意的眼眸。
她回避他的視線，也沒有做任何解釋。她知道這是柳衣瀾的報複，也知道王翔天一定會因此更加恨她。
本來就對她幫著外人對付他的事很惱了，柳衣瀾再這樣火上澆油一番，讓她和王翔天之間的矛盾更加激化了。
“瀾兒，你喝醉了，回房去吧。”
“我自然是要回房去的，不過姐姐是要春風得意了！”柳衣瀾不無諷刺的開口道。
“站在一個失敗者的立場上，你已經沒有權利管我的事了！”易翩然的聲音依然平靜無波，隻是聽在柳衣瀾的耳朵裏，卻帶著一種上位者的高傲。
怒火在胸口湧動，然而柳衣瀾知道自己已經大勢已去，今夜是再也無所作為了。她暗暗咬牙，發誓一定會記住今天這個恥辱。總有一天她會連本帶利的向易翩然討回來。
柳衣瀾重重地擦過易翩然的肩頭而去，帶著滿身的怒火與無可發泄的不甘。
易翩然被撞的後退了一步，抬頭看到王翔天依然冷漠的眼神，不禁心頭一陣發涼。
“瀾兒都已經識趣的走了，你還杵在這裏做什麽，還想繼續留下來耀武揚威嗎？”
王翔天死命的瞪著易翩然，這個女人已經知道了他的心思，如今心裏很得意吧？他打賭輸給她了，連心也輸給她了，他為了一個不把他當一回事的女人，將自己變成一個連自己都不認得的男人，她如今還賴著不走，是想驗收成果嗎？
“不是的，我從來沒有想過憑恃著你對我的感情去炫耀什麽！王翔天，雖然我知道你一定會愛上我，可是我從來沒想過以此來傷害你！”
她怎麽可能會傷害他？他是雲開哥哥的分身啊！她隻想要好好的保護他，將他身邊一切煩雜的事情都去除，好讓他可以真正開開心心的去過每一天，是她太多事了嗎？
她銳利的眼光總是讓她比別人看得更遠，然而也因此得不到別人的理解。
王翔天從喜歡她到愛上她，從來沒有弄懂過自己為什麽得到的一直是拒絕，他的憤怒她可以理解，他的不甘幾乎觸手可及，可是她給不了他合理的解釋，甚至如今想要給他一點安慰都無從下手。
“沒有想要傷害我？那你的拒絕算什麽？你的無視算什麽？倘若你真的沒有辦法接受我，盡可以現在就滾！我絕不會攔著你！”
王翔天語氣粗啞，緊握的拳頭泄露了他內心尖銳的掙紮。
易翩然看著他，胸口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窒息感，她深深吸著氣，想要壓抑下那股幾乎衝破喉嚨的窒悶，卻怎麽也壓不下去。心髒像是被人猛地一把揪緊，痛苦難當。
“王翔天………”她試著開口，可是才叫出他的名字，就被他猛然射過來的冰冷視線阻了回去。
“女主大人還賴在這兒幹什麽？春宵一刻值千金，難道你還想站在這裏看我辦完事不成？”
王翔天冷硬的聲音帶著一絲無情的諷刺，說完更是毫不避諱的彎身一把抱起了地上爛醉如泥的嚴霜。
“翔哥……我好熱……”被烈酒燒灼的渾身燥熱的嚴霜無意識的在王翔天懷裏呢喃，雙手更是急迫的在他身上探尋著，很快便從他微敞的襟口探了進去。
“別急！我的小寶貝，很快你就不熱了！”
王翔天低頭附在嚴霜耳邊挑逗的低語，隨即抬頭瞥了眼呆立原地的易翩然，冷冷道：“女主大人請便！恕不奉陪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抱著嚴霜進了內室而去，留下一室清冷。
桌案上狼籍滿布的酒菜昭示著這場飲宴悲涼的結束。易翩然知道，自己成功的逼出了王翔天的真心，卻也將他逼的走投無路。
她是贏了，可是贏太過慘烈，這不是她想要的結局，可終究還是逃脫不了楚離心設下的這一招死棋。
易翩然緩緩地挪動腳步，坐到了桌案前的軟榻上。提起案幾上的酒壺自斟了一杯，灌下喉去。
“何以解憂？唯有杯中酒！”
易翩然喃喃著，一杯又一杯往嘴裏灌，可是不管怎麽喝，那辛辣的味道卻隻衝到喉口便立刻如石沉大海一般銷聲匿跡。
她不死心的抱起地上的酒壇，開始仰頭猛灌！
為什麽她不醉？她也好想醉一場，好想把一切的煩惱都忘掉！
讓我醉了吧！讓我醉了吧！心中有個念頭在瘋狂的叫囂著。可惜——
“啊……好熱……翔哥……救我……”
嬌柔的低吟聲從裏屋傳來，狠狠撞擊著她的耳膜。易翩然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痛恨著自己超強的耳力！倘若她隻是個普通人，至少還可以少受點折磨吧？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要守在這兒？明明被下了逐客令，明明親眼看著他抱著女人進房間，可為什麽還是不死心？是期望王翔天如那晚在她房間裏一樣君子的對待嚴霜嗎？
連自己都覺得可笑！醒醒吧，易翩然！難道到了這個地步，連這種事都還要賭一把？
蠢貨！你真以為你是聖人嗎？易翩然，你這個傻瓜！留在這到底想幹什麽呢？
“雲開哥哥，雲開哥哥……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心口傳來一陣一陣的抽痛，易翩然痛苦的將右拳壓在心口處，眼淚一滴一滴的掉落下來。原以為自己可以忍受的，可是事到臨頭她才發現自己有多麽脆弱！
在王翔天愛上她的那一刻，她也已經徹底的淪陷了。
她受不了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也受不了他冷漠的對待！老天！她該怎麽辦？
瘋狂的灌下整壇的酒，她再也承受不住的起身，跌跌撞撞的向門外跑去！
“翔哥……翔哥……”
王翔天坐在床頭，冷冷的瞥了眼掛在自己身上嬌吟的女人，毫不客氣的一掌揮了過去，直接將她打暈，也結束了她嘴裏不斷發出的那惱人的噪音。
王翔天站起身，也不管軟倒在床上的嚴霜。直接走到房間的後窗前打開窗戶，跳了出去。
悶死了！他要去透透氣！
雖是盛夏，淩雲寨的夜晚還是分外的陰涼，王翔天獨自來到山寨後的一處崖壁前，迎風默默的佇立。
淩雲寨地處高寒，向來是陰冷的。這淩雲寨毗鄰了不少斷崖絕壁，心情苦悶時，這些斷崖都是寨裏人們傾訴的好場所。
王翔天知道淩雲寨裏有不少人有這癖好，他沒插手過，除了囑咐大家注意安全，也沒有過多的幹預。
人活一世，誰沒有幾分煩惱？隻是沒想到自己瀟灑半生，有一天也會跑到這斷崖上來消除苦悶。
不知過了多久，天際突然劃過幾道閃電，風突然急了起來，顯見山雨欲來。
王翔天蹙了蹙眉，轉身順著另一條小道往寨裏走去。
轉過山角，又一條岔道出現，這是通往另一條斷崖的小路，而那處斷崖，似乎是瀾兒經常去的那一個。
他頓了頓，調轉腳步往那裏走去。今晚瀾兒受的打擊不小，不知她會不會想不開？
還沒走到斷崖前，他就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靠坐在崖壁前。
這丫頭！果然是來了！
他正要上前，天際突然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就是這道閃電讓他看清楚了靠在崖壁前那張淚痕斑斑的小臉。
易翩然！
他的腳步頓住。她怎麽會在這兒？又怎麽會……滿臉淚痕？
此刻的她不應該在淩虛閣裏得意的大笑嗎？那一臉的心碎神傷又是為了誰？
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按捺不住的走了過去。
“易翩然！”
誰在叫她？是雲開哥哥嗎？好熟悉的氣息！
易翩然眼睫顫動了幾下，卻沒有如王翔天預期的睜開眼睛，她的嘴唇蠕動著，不知在呢喃些什麽。
“雲……哥……雲……”
“你在這裏做什麽？給我醒過來！”王翔天蹲在易翩然身前，不耐煩的低吼。
誰在叫她？不！她不想醒過來！醒過來麵對她的隻有痛苦掙紮，她已經不能醉了，難道連睡都不可以嗎？
從淩風樓跑出來，她一路飛奔到瀾兒帶她來過的斷崖旁，隻差一步，她就要跳下去了！
石子滑落的聲音驚醒了她，葉雲開擔憂的臉龐突然在腦海中閃現！
“翩翩，雲開哥哥不能陪在你身邊，你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
葉雲開的殷殷囑咐還在耳邊，她怎麽能就這樣輕賤生命呢？
再痛再難也要熬過去！雲開哥哥還在等她，她不能放棄！
一步一步的往後退，直到退到崖壁之前，她才頹然坐下。
心口依然窒悶生疼，她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的意識陷入混沌，隻有這樣才能減輕她一絲絲的痛苦。
“易翩然！”
轟隆隆的雷聲由遠及近，閃電越來越密，暴雨馬上就要來了！
王翔天咬了咬牙，一把抱起毫無反應的易翩然，往寨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