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做你的腿
“翩然，你難道真要跟他……？”
讓他放手任易翩然跟那個雲公子在一起，李寒清心中是一百個不願意。
“李寒清，我求你一件事。”易翩然眼神裏帶著一絲懇切。
“什麽事？你說吧？”
下意識的，他覺得這件事一定跟雲公子有關。
“我很快就會離開仗劍城，我想拜托你，幫我照顧雲公子！”
“你不跟他一起走？”李寒清詫異的望著易翩然。既然她已經找到了葉雲開，為何還要拋下他一個人離開？
易翩然神色微暗，低低的回答道：“雲開哥哥隻剩三個月的生命了，我要在三個月之內找到救他的辦法。”
“你說什麽？他……他命不久矣？”
李寒清再次震驚了。本來心裏對葉雲開的嫉妒瞬間變成了同情。
“你要怎麽救他？”他沉思半晌問道。
易翩然卻是神色黯然的搖了搖頭，“我還不太清楚，邊走邊看吧！”
抬起頭，她再次懇求李寒清：“我心裏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你能不能答應我，幫我好好照顧他？”
照顧自己的情敵？說實話他心裏還是有些抵觸的。可是看到易翩然憂慮淒楚的眼神，他卻不由自主的心軟了。
“好，我答應你，我會好好幫你照顧他。”
“謝謝你，李寒清。”易翩然感激的望著他，分身當中李寒清是最讓她信任的一個人，雲公子就是葉雲開這個秘密，她也隻會告訴他一人。
“我們之間需要這樣客氣嗎？”李寒清輕輕歎口氣。“翩然，即使日後你真的負了我，我也不會怪你。所以，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感激與歉疚我都不需要，我隻要你開開心心的，就算最後不能跟你在一起，我也不會埋怨任何人。”
他看得出易翩然對他們一直心存內疚，因為葉雲開的存在，也許他們這些分身注定是跟翩然有緣無分的，可是他卻不能將一切歸罪於易翩然。
翩然也是受害者，她一直在矛盾中掙紮著，可是要哪方都不虧欠，談何容易？
人生最難償還的就是情債，欠下這麽多的情，她要何年何月才能償還的清？易翩然清楚的知道，如今這情況除了斷情，別無他途。
楚離心要她繼續走下去，除了是想看她繼續深陷繼續痛苦，應該還存有別的什麽心思吧？如果她連結局都不計較了，那麽還有什麽是她看重的？
小世界裏，她在乎的是情仇，那麽大世界裏她在乎的又是什麽？
研究。
易翩然想來想去隻有這兩個字最可疑了，現實中的楚離是個天才學者，據雲開所說，這個所謂‘黃粱夢’的江湖世界，是她重要的研究室。而她所研究的，應該不隻是這個空間裏的人，還有這整個空間才對。
正如她看到的，這個空間充滿了奇異的能力，靈肉分離，超強傳導，無限擴大，這一樁樁一件件，都預示著這個空間還擁有更多人們所沒有探知的秘密，楚離讓她走完九城，到底用意何在，她暫時還不得而知。不過沒關係，接下來，她會一點一點的去發掘，永遠處在被動不是她易翩然的行事風格。在走下去的同時，她會抓住最好的時機去反撲！
不得不這樣做，因為她手上握著的籌碼是雲開哥哥的性命，她輸不起也不能輸。
“易姑娘是來看我的，還是來我這偷閑發呆的？別借著探病的由頭做著施恩的舉動，心裏卻在咒我早死吧？”
病床上，葉雲開臉色依然白皙，不過比前兩日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要好看多了。可惜人雖好了，刻薄的嘴臉依然沒變，一張口就要把人氣死的節奏。
“雲公子！請你說話注意點！翩然姑娘是好心來看你，你不領情也就罷了！何必說出這樣惡毒的話來汙蔑姑娘？”易翩然還沒有說什麽，侍立一旁的李恩凝就憋不住了。
葉雲開不屑的瞥了她一眼，輕蔑的哼了一聲道：“主子說話，輪到你這個奴才插嘴嗎？我說易姑娘，你這丫鬟懂不懂規矩！叫她滾出去！”
葉雲開剛說完李恩凝便雙眼冒火的瞪著他，這個雲公子真他媽的欠揍！要不是翩然姑娘堅持來探望他，她才不願意踏進他這屋裏一步！
“怎麽不服氣啊？如果想動手就趁早！我知道你會武功，不過你可要想清楚了，傷了我，你一個賤婢出身的丫鬟，能不能扛得起？”
葉雲開嗤笑一聲，目光輕蔑的掃過李恩凝，即使重病在身，他所表現出的囂張也沒少半分。
看到李恩凝雙拳緊握，氣的直磨牙卻又不敢輕舉妄動的模樣，易翩然低頭暗笑了下，隨即輕咳了一聲，抬起頭吩咐道：“恩凝，你先出去吧！”
“姑娘！”李恩凝轉臉看向易翩然，明顯有些不甘。翩然姑娘向來都是非分明的，怎麽這次卻幫起這說話惡毒的雲公子來了？
“怎麽？不聽我的吩咐了？”易翩然挑了挑眉道。
李恩凝果然弱下氣勢，躬身拱手道：“恩凝不敢，恩凝這就退出去。”
見李恩凝乖乖開門走了出去，易翩然起身坐到床上，略有些責怪的對葉雲開道：“幹嘛那樣氣她？這丫頭心眼太實，她會當真的！”
“她在這裏，我們不好說話。”葉雲開懶懶的靠在床頭，神情釋然，與剛才尖刻的模樣判若兩人。
“好些了嗎？你嚇到我了。”易翩然微傾身小心的將右手貼在他臉上，低低道。
感覺到撫著自己左臉的手在微微顫抖，葉雲開淡淡笑著將自己幹枯的大手覆了上去，將易翩然的手輕輕拉下握在掌心，另一隻手也悄悄攬上她的纖腰，安慰道：“我不是好好的嗎？能躺能坐，還能抱著你，這樣還不夠強壯？”
“那，公主抱？”易翩然將雙手攬上他的脖子，故意跟他唱反調。
果然葉雲開堆起滿臉苦笑道：“那個，還是讓我再養兩天吧！”
別說現在了，就算不大病一場，恐怕他也沒力氣抱起易翩然了。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連跟自己心愛的人親近一下都做不到，他還怎麽配做個男人呢？唉……
“別傻了，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永遠都是翩翩的雲開哥哥。”易翩然似乎知道他突然黯淡的臉色所謂何來，出聲安慰道。
“可是雲開哥哥卻再也沒力氣保護你。”葉雲開的聲音裏滿是苦澀。
“那就讓我來保護你吧！”
易翩然突然轉過身背對著葉雲開，拉起他的雙手搭上她的肩。
“你做什麽？”葉雲開詫異的問道。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易翩然微側頭回答。
“那你這是……”
易翩然目光落在搭在她肩上的手，隨即笑道：“背你啊！雲開哥哥既然不能走，那我就做你的腿了！”
心中微微一酸，隨即將眼眶中積聚的淚水用力眨了回去。不能讓雲開哥哥看見！雖然剛開始她真的有些不能接受，看到葉雲開被摧殘成這副憔悴的模樣，她幾乎升起一股衝動的殺意。可是漸漸平靜下來後，她覺得什麽都不重要了，隻要雲開哥哥還在，她就會拚盡全力去守護他。
“等等！”
就在易翩然要背起他的時候，卻被他阻止了。
“怎麽了？”
“先幫我穿鞋吧！”葉雲開臉上帶著一絲溫淳的笑意。
“啊，對了！連這個都忘了！”易翩然拍了拍額頭，蹲下身去，小心的幫葉雲開把鞋子穿好。
“好了！雲開哥哥，來，我背——”
易翩然站起身拍了拍手，剛要說‘我背你到輪椅上’就被他突然站起來的動作嚇得戛然而止。
“你……”易翩然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眼裏的淚卻在一瞬間又盈滿了眼眶。
“我的腿還能走，隻是不能太長時間站立而已。”
葉雲開解釋著，卻看到易翩然眼角的淚珠撲簌簌的掉落下來。心中一緊，他抬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笑著安慰：“雲開哥哥還不算是個廢人，是不是？”
易翩然突然上前緊緊抱住葉雲開，低低的哭訴道：“我以為……我以為……”
看到他總是坐在輪椅上，她真的以為葉雲開再也不能走路了。曾經那樣一個昂揚的男子，如果他的腿不能走路了，簡直比殺了他還要殘忍。她不能想象他曾經承受過怎樣的折磨，就像是那個夢裏痛苦嗚咽的他，總讓她不由自主的淚流滿麵。
“傻瓜，我不是好好的嗎？”葉雲開輕輕撫著她的發，強迫自己笑的雲淡風輕：“不過身子虛一點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易翩然拚命忍著淚，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平複下心情。用力吸了吸鼻子，她抬起頭破涕為笑，“對！雲開哥哥沒事太好了！我應該開心才是！”
“嗯！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還當自己是小孩子？”葉雲開輕刮了刮她鼻子。
易翩然連忙擦去臉上淚痕笑道：“我扶你走吧！”
“好，去哪裏？”
“去一個沒有人打擾的地方。”
易翩然小心將葉雲開攙扶到輪椅上坐好，拿了件披風仔細給他披好，然後又將薄毯蓋在他腿上，這才推著他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