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拚酒
晚膳時分，翩然特意去了一趟閑庭雅築，當然，是為了晚上的送行宴做準備。
翩然命人在醉夢軒外的竹林裏設下了一桌酒席，除了滿桌子的菜肴，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一堆酒壇了。
呃，沒錯，不是一壇，也不是十壇，而是一堆，少說也有二三十壇。
當李寒清看到這些酒壇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有人要倒黴了！
不過他確定這人不是自己，因為三個人之中知道易翩然千杯不醉這個特長的，隻有他。所以，那個倒黴鬼隻會是練天和季無雙其中之一。而季無雙所占的比例，明顯要比練天大很多。
李寒清突然感覺後背有些發涼，回過頭去便看到易翩然淡然的臉龐。
“翩然姑娘，你真的要跟季無雙回風雅城去？”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你說呢？”
易翩然看了他一眼，很自然的走到桌前擺弄著碗筷。
“翩然姑娘……”雖然答案呼之欲出，李寒清卻還是不敢說出口。
“季無雙這人太沒有安全感，你知道嗎？”翩然突然抬頭對李寒清笑了笑。
李寒清愕然了下，隨即臉色變得有些複雜，“他從小就沒了爹娘，可能是因為這樣所以才顯得多少有些任性吧。”
“任性？”易翩然輕笑了笑，“你這個當哥哥的，還真是護著弟弟呢！”要她形容，季無雙的性格，豈止是任性，根本就可以算得上偏激了！雖然他本性不壞，也沒有忘記初心，可是似乎心底裏埋藏著太多陰暗，所以導致性子邪魅乖戾。
李寒清臉色驟然一變，震驚的盯著易翩然，心髒撲通撲通的如擂鼓一般瘋狂跳動起來。她，她怎麽知道？
“你應該早點習慣我感知的敏銳度，畢竟以後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合作。”看著李寒清驚嚇的表情，翩然再次笑了笑，“不過，你是打算一直這樣對他包容下去嗎？”
“我能怎麽做？除了給他他需要的，我已經彌補不了什麽了！”李寒清臉色黯淡。
“我不知道你們小時候到底發生什麽事，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以後我們可以找個時間好好聊聊。不過，我還是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這樣縱容他了！”
“要我跟他對上，我下不了手。”李寒清神色複雜痛苦，對於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他從來都沒轍，隻能一味退讓。
翩然看著他，突然輕輕吐了口氣，一派輕鬆道：“放心，夾界的事你幫我，季無雙的事我幫你，我們爭取能夠兩全其美。”
“什麽兩全其美？你們在聊什麽？”
季無雙的聲音突然在他們身後響起，一身銀白色長袍，在月光下熠熠生輝，更襯得的他整個人如玉般的風華絕代，相形之下他身後的練天倒顯得素淨無比。
“你們來了？”易翩然回身笑著，“都過來坐吧！”
季無雙瞟了眼李寒清，徑直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哇！好豐盛啊！今天可有口福了！”走在最後的司空竹，看到滿桌子的美味佳肴，雙眼忍不住放光，垂涎的搓了搓手，挑了個位置便一屁股坐了下來。
易翩然笑了笑，招呼練天，李寒清分別落座，這才親自提起酒壺一一為他們斟滿。
“相聚不易，能在莽莽江湖中與各位相遇是翩然的榮幸，不管曾經發生什麽事，為我們的相遇，大家幹一杯吧！”易翩然站起身，舉起酒杯巡視著在座的幾人。
“能與翩然相遇，練天此生無憾！”練天站起身，一仰頭，第一個喝幹了杯中酒。
“說得好！這酒值得幹！”季無雙微挑眉也是一揚手豪飲了一杯。
“相聚不易……”李寒清喃喃念著，不知想到了什麽，同樣將杯中酒喝了個幹幹淨淨。
“諸位對翩然的好，翩然連同此酒飲下肚去，記在心裏！”
易翩然看著在場諸人，心中突然湧上一股莫名感念。舉起酒杯，她一一掃過季無雙，練天，李寒清，腦中複又想起那霸道的孫無痕，冰寒的冷禦天，還有吵死人的金無數，想著這江湖世界的虛幻，她突然眸中水氣狂湧，和著那即將蜂擁而出的熱淚，她也是仰首將酒一飲而盡。隻可惜這酒太淡了，竟然化不開她心底濃濃的愁。
翩然左袖抬起，借飲酒的機會擷去眼角的淚，放下酒杯後，淡然依舊。
她笑看向練天，“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再見？你自己多加保重，本想跟你去的，隻是夾界的事迫在眉睫，恐怕是無暇分身了。”
“翩然，你放心去做自己要做的事吧，我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練天軟語安慰，她知道易翩然還是擔心他，不過他卻不想再讓她為他擔心了。
“咳咳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了練天深情的凝望，他低頭一瞧，卻發現司空竹因為太過好奇，偷偷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卻被那烈酒嗆的連連咳嗽起來。
“咳咳，好辣！咳咳，咳咳！翩然姐姐，你都不覺得辣嗎？”司空竹抬起衣袖擦去咳出的眼淚，一臉不解的問道。她剛剛看易翩然喝的好輕鬆，本以為這是沒有味道的甜酒，卻沒想到這酒會這樣烈性。
“辣呀，隻是我不咳罷了！”易翩然好笑的望著司空竹紅彤彤的雙頰，這丫頭，真是自找苦吃！她的目標可不是她，可如果她不識相的自動撞到槍口上來，那還有什麽辦法？
“小竹，你不勝酒力，還是不要喝了。”練天皺眉勸道。
“誰說的？翩然姐姐能喝，我一定也行的！”
自從中毒事件之後，這小丫頭乖多了，似乎是一夜間長大了許多，不過翩然敏銳的感覺到這丫頭在跟自己攀比，也許是那夜的場景震動了她，讓她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其實別說是她，就是自己也被嚇了一跳。練天不顧自己的安危舍命救她，讓她著實嚇得不輕。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在不斷告誡自己，這個世界是虛幻的，不管是他們還是自己，陷的太深都不好，因為遲早有一天她會離開！可是自己能把握，不知情的他們，也能把握嗎？
也許她該早一點告訴他們這個真相，可是現在她還沒有這個能力啊。
司空竹奪過酒杯，再次飲了一大口。這次感覺卻是好多了，不過她怎麽覺得頭昏沉沉的？天在旋地在轉，連師兄他們都開始轉起來。
“桌子歪了……”司空竹喃喃著，一頭撲在桌上醉了過去。
“小竹！”練天有些無奈，這小丫頭，居然一杯就倒？
“你先將她扶回房間去吧。”沒有這丫頭在場，也許事情會更順利。
“好。”
練天點點頭，扶起司空竹將她送回房間去了。
“你真要接手夾界的事物嗎？”季無雙看著易翩然，他最關心的還是這個，他沒有忽略掉剛剛她對練天說的話。
“這是趨勢，也是必然，況且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你覺得我還能推脫的了嗎？”易翩然輕歎一聲，似乎也很是無奈。
“那你對我的承諾呢？你說過，你一定會兌現的！”季無雙美眸微眯，想著如果易翩然敢出口反悔，他不介意現在就動手，擄了人就走！
“是要兌現啊，可是夾界的事我也不能撒手不管！當初將所有事情丟給遊勇一走了之本就已經很對不起他了，如今情勢所迫，連俠客盟的盟主都找上門了，我還能怎麽樣？”易翩然眉頭緊皺，滿臉都是苦惱之意。
“是不是清除掉一切障礙，你就可以跟我走了？”季無雙右手狀似無意的摩挲著酒杯，語氣中透露的點點煞氣，卻是顯而易見。
“你想要清除掉我，可沒有那麽容易！”一直沉默不語的李寒清突然望向季無雙，眼神中突然射出的淩厲是季無雙從未見過的。
“怎麽？終於忍不下去了嗎？”季無雙冷笑一聲。
“事關重大，我也沒有辦法！”李寒清淡然道。
“不如說，狐狸早晚會露出尾巴！李寒清，忍了這麽久，很辛苦吧？”季無雙揚起一個邪肆的笑容，雖然笑著，可他的眼眸裏卻滿是冰冷。
“既然身在其位，那就必須謀其政！我是身不由已。”
“好個身不由己！既然如此，那你我就此一戰吧！”季無雙緩緩的站起身。
李寒清也毫不示弱的站了起來。
“你們要打架啊？可我隻想喝酒！”
易翩然也站起身，卻是一把拎起桌上的酒壺，一腳踩在了椅子上，一揚手酒壺中的酒便如一條銀練般傾瀉而下，不偏不倚的落入了翩然微張的檀口中。
隻是片刻時間，一壺酒便被易翩然全部收入肚中，季無雙目瞪口呆。
“你瘋了？”
若不是知道易翩然有著特殊體質，李寒清也忍不住要上前奪下她的酒了，這不是水果酒，是實實在在的烈酒啊！
翩然放下手中酒壺，走到酒壇邊，一手抄起一壇酒，揚手便扔給了季無雙與李寒清。
“打架有什麽好玩的？不如拚酒吧！你們誰能灌醉我，我就跟誰走！”
易翩然彎身又抄起一個酒壇，揭去封口，抱起酒壇仰頭又是一陣猛灌。
李寒清望著易翩然，緩緩的拂去酒壇封口：“好！既然翩然姑娘有此雅興，我樂意奉陪！”
說罷，抱起酒壇，仰頭便是一陣狂飲，須臾之間，一壇酒竟被他喝了個精光，他隨手拭去嘴邊酒漬，啪的一聲將酒壇丟到一邊。
季無雙見此情景自然也不甘示弱，左手一劃，封口應聲而去，他也是豪氣幹雲的幹了一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