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望海鎮·練承明
酉時三刻,又經過了數個小時的顛簸,練天與翩然終於到達了望海鎮。望海鎮地處有道城西南方。出了鎮子往南走不到十裏便是望海了。
說起望海據說還有一個美麗的傳說。相傳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美麗的姑娘來到望海,她每天都坐在海邊的礁石上癡癡的等待。原來他的丈夫在她們新婚後不久就出海做生意去了,於是姑娘每天都來望海等待著夫君歸來,可是一年年過去了,他卻再也沒有回來。
姑娘曾經猜想,他在外麵有了別人,不要她了,所以她恨了一陣。
後來她又想,也許他出海遇到了風浪,或是碰到了海匪被害了,所以又哭了一陣。
終於她又想,也許他漂流到了什麽荒島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痛苦無助。於是她又焦惶起來。
在夫君失蹤的第十個年頭,姑娘終於忍受不了日日的煎熬跳海自盡了。
後來人們便把這裏叫做望海了。是為了紀念這位姑娘的忠貞,也是為了祭奠她的癡情。
“其實,這個故事還有後續。後來那姑娘的夫君終於回來了,原來他在望海迷失了方向,就順海漂流,誰知道,江湖世界的海河都是相通的,所以他其實是圍著江湖世界外圍的海河轉了一個又一個的圈。當他終於發現這一切後,才終於辨明了方向回到了家,可惜他的妻子已經不在了。他痛苦自責,於是在望海建了一個港口,就是現在的思潮灣。
望海鎮本來是個小漁村,可是因為姑娘的夫君住下來後,教了人們好多經商的理念,所以望海村變成了望海鎮,住戶多起來,人們的生活也富裕起來,漸漸成了有道城附鎮裏最繁華的一個小鎮。
“這位姑娘的夫君,姓練吧?”易翩然忽然淡淡道。
“你怎麽知道?”練天驚訝的反問。
“這個故事,是你們練家先祖的故事吧?”翩然看了練天一眼。
“翩然,你怎麽會知道?”難道,翩然來過望海鎮?
“我猜的。”易翩然聳了下肩,很是隨意道。
“不是吧?”練天再次汗顏,這也能猜的這樣神準?
“你到底要不要進去啊?我肚子餓死了!”易翩然忽然皺眉抱怨道。半路上隻停下來吃了一碗麵,她的肚子早就在抗議了。
以前她吃飯總是定時定量,工作休息也很有規矩,可是自從來到這裏後,她的胃好像上了鬆緊弦,總是饑一頓飽一頓,再這樣下去,她非得胃病不可。
練天望了望不遠處的家門,急忙道:“要啊!當然要進去了!”如果他敢過家門而不入,那他爹還不把他大卸八塊了!
他翻身下馬,走到大門口,上前輕輕敲了敲門。
易翩然也跳下馬背,牽著雪青緩步走了過去。麵前這座高門大戶,占地麵積定然不小。高高的圍牆,讓人隻能約略窺見裏頭並排林立的廊簷屋角。朱漆大門像是承載了幾世的滄桑,厚重又莊嚴。門廊上掛了四盞風燈,隨著微風輕輕搖曳著。大門的匾額之上‘練宅’兩個字,剛勁有力,給人一種沉穩內斂的感覺,卻與練天瀟灑飄逸的字體大不相同。看來,練天的爹爹定是一個嚴謹內斂的儒商。
吱嗚一聲,大門被打開了,一個年紀不大頭戴著頂小帽的小廝探出頭來,還不待開口就被練天一個暴栗敲上了頭。
“小元!你這小子又偷懶睡大覺了是不是?你家公子回來了,還不快開門迎接?”
“公子?”小元一見練天,立刻驚喜的叫道:“公子你可回來了!”
“怎麽?想公子我了!”練天笑嗬嗬的道。
小元撇了撇嘴,“公子,你就跟小元貧吧!等會見了老爺,我看你怎麽解釋!”
我爹在裏麵?練天指了指內宅,以口型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然!你一聲不吭就跑走,老爺氣的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連城裏的商號都沒心思管了!前天晚上,我還聽見他不住的咳嗽呢!”
“爹的咳疾又犯了?”練天忍不住擔憂道。
“可不是?公子,我說你就聽老爺的話娶了那郭家小姐吧!人家郭小姐又溫柔又大方,哪裏不好了?”小元嘟嘟囔囔的。
“公子我不喜歡!”練天眉頭一皺,“我說小元,你再囉嗦我可要走了!”
“別別別!”小元急忙拉住抬腳欲走的練天,道“:公子你可不能走,要是讓老爺知道我把你氣走了,非得打斷我的腿不可!”
“你知道就好!公子我還餓著肚子呢!快去叫人給我準備吃的!”
“是是是!公子您快進來吧!”小元拉開大門走出來,剛要伸手把練天的馬匹牽進來,就看到練天對著不遠處一個身著淡綠衣衫的姑娘招了招手,那看起來甚是清雅嫻靜的姑娘便牽著白馬走了過來。
“可以進去了嗎?”翩然淡淡問道。
“當然,把馬交給小元就行了!”練天走過去笑道。
小元盯著易翩然,一時驚訝的回不過神來,這還是自家公子第一次帶個姑娘回家呢!
“啪”的一個暴栗敲在小元腦門,練天故作凶惡道:“發什麽呆?還不快請翩然姑娘進去?”
“呃?呃,嗯!姑娘請!”小元這才回神,接過翩然手裏的馬韁。
“翩然!跟我進來吧!”
練天笑著拉著易翩然進門,直把小元看了個目瞪口呆,看這架勢,這姑娘該不會就是公子的心上人吧?
可是看這姑娘柔柔弱弱的,再想到老爺那一張撲克臉,他忍不住為這位姑娘祈禱起來。
一進門是一條長廊,長廊盡頭是一座殿閣,殿閣兩邊分別有兩條通道通往後院,一眼望去,後院屋瓦房舍不少,也不知道裏頭還有幾進院。
練天拉著她一路直走進殿閣,,順著回廊往左拐,進了一間客室。這才道:“翩然,你先在這裏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易翩然掃了眼屋裏莊重典雅的擺設,點了點頭,道:“你去吧!我會照顧我自己。”
練天再次囑咐道:“翩然你不要亂走,我去叫人給你做吃的,很快就回來!”
說完這才拉開門走了出去。
這是一間會客廳,廳裏放著三組座椅,首位一對,下首左右分別放置了兩個座椅,全都是紅檀香木的,扶手上雕著花紋,還鋪著錦緞的墊子。
翩然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安靜的等著練天歸來。
可是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練天回來,翩然蹙眉,這家夥做吃的做到北極去了?
呃,不對!這裏沒有北極。
肚子又是一陣咕咕亂叫,她胡思亂想了一陣,歎道,算了!她還是自己救自己吧!
她站起身拉開門走了出去,夜幕已降臨,整個練宅被罩上了一層薄霧。翩然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空氣中有著紛雜的氣息湧入鼻端,她細細分辨了下,便抬腳往後院走去。穿過拱門,又是一進院落。天井式的建築格局,四麵都是廂房,在正北的偏右一角,又是一道拱門,通著一條石板小徑,卻不知通往哪裏。
翩然走到天井正中的青石地板上,四處觀望了一下,看到正北的廂房裏有人影閃動,便靜悄悄的走了過去。
屋裏,像是有人在爭吵。
“爹!你快放我出去,翩然還在等著我呢!”一道清朗聲音響起,語氣中含著些許焦急,是練天。
“你今天要是不答應我娶郭家小姐,就別想出去!”窗戶上映出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的身影,他一手指著前方,聲音中隱含怒氣。
“爹!你別不講理行不行?我根本就不喜歡那個郭琴心!”練天又開始叫嚷。
“小孩子家懂什麽喜歡不喜歡?我叫你娶你就得娶!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要是執意不娶郭琴心,就不要叫我爹了!”可那男人更是執著。
“爹!你怎麽能這樣威脅我!”練天欲哭無淚的聲音裏有著諸多無奈。
“我就這麽威脅你了,怎麽著!”
“爹,我求你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翩然才剛進咱們家,我不能放著她一個人不管!”
“你放心,我會好好替你招待她的!”中年男人一揮袖,剛要轉身出門就聽身後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了進來。
“世伯要如何招待我呢?”
易翩然從容的走了進來,他看了看被一根奇異的鎖鏈捆綁在椅子上的練天,轉而對中年男人道:“是也把我捆起來,還是幹脆直接叫人攆出府去?”
“你是誰?是誰準你進來的!”
中年男人長相並不凶惡,相反他五官端正,眉宇間英氣勃發,雖然年過不惑,臉上卻並沒有留下多少滄桑的痕跡,可以想見他年輕時也是帥哥一枚。
他劍眉一挑,怒瞪著易翩然。
鼻間突然掠過一絲陌生氣息,易翩然臉色一變,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這個中年男人,並緩緩向他走近了幾步,神色古怪。
“你……”
而中年男人卻是眉峰一擰,立刻倒退了兩步,臉上毫不掩飾的顯出一絲嫌惡:“你就是天兒帶回來的那姑娘?怎麽舉止如此輕浮?”
“翩然!他,他是我爹……”練天急忙喊道,想要掙脫繩索,卻怎麽也不能如願,隻能看著幹著急。
“我知道。”易翩然看了看練天,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隨即又轉頭直直的望著中年男人道:“你真是練天的爹?”
中年男人冷冷一笑,“在這望海鎮還有人不認得我練承明,倒是一樁奇事!你這丫頭打哪兒來的?”
“我說了你也不會知道。”翩然淡淡回了一句,眼神依然很是古怪的望著練承明。
練承明眉峰又是一挑,“你這丫頭不僅舉止輕浮,言語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若是天兒真娶了你,隻怕也是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