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買你下半生
“啊……”
冥蛇肉一下肚，綠煙立刻捂住心口痛吟一聲。她手一抖，筷子便掉在了地上。
“老大！”守在一旁的阿大阿三急忙上前扶住綠煙道：“快吃解藥吧！”
綠煙臉色發白的掏出那枚齊心丹，剛要往嘴裏放，易翩然的聲音便淡淡傳了過來。
“你確定真要這樣浪費一顆齊心丹嗎？這解藥，我可是打算千兩銀子一枚出售的呢！”
綠煙立刻停下動作，瞪大了眼，“千兩銀子？”
那可是他們全寨上下好幾年的用度呢！藥在嘴邊，她卻怎麽也吞不下了。
“這樣吧，你把這一碗全都喝了，我再給你十粒齊心丹。”
翩然端起那碗冥蛇羹，送到綠煙麵前。
“十顆？”十顆就是一萬兩，他們就是十年也花不完啊！綠煙眼珠轉動，思量著這筆買賣該怎麽做才劃算。
若是能保得兄弟們長久富貴，讓他們可以不再過這種刀口舔血的日子，就算要她犧牲性命她也在所不惜，隻不過她要確保易翩然不會出爾反爾才行。
“要我喝下去也行，但是易翩然，我要你寫下契約，保我寨裏的兄弟們十年生活無虞，你能做到嗎？”
“十年？”翩然微微笑了笑，“十年太少了，不如簽下五十年如何？”
“五，五十年？”綠煙呆了。
“時間長一點，這事做起來才有意思。綠煙，十年太短，我要買你下半生，就暫定五十年吧！”
“你，你說什麽？”綠煙震驚，連心口傳來的陣陣心悸都忘了反應。
“將你的下半生賣給我，我保你寨裏兄弟五十年生活無虞，怎麽樣？”翩然微挑起眉望向綠煙。
“我怎麽能相信你？”呆愣了許久，綠煙才輕聲問道。
“如果你還想繼續做以打劫為生的山匪，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翩然緩緩眨了下眼道：“綠煙，天上沒有掉餡餅的美事，不付出努力，不承擔風險，永遠也到不了成功的彼岸。”
“我要想一想。”綠煙扶著桌沿坐在椅子上，手掌依然捂在心口上。
“先喝口湯吧。”翩然淡淡道。
綠煙皺了皺眉，但還是端起碗喝了一口。
“既然你當初願意搬來和平莊，怎麽現在又不敢相信她了？”遊勇突然衝綠煙道。
綠煙抬頭看了遊勇一眼，心道：你又怎麽知道我的處境？
當初搬來和平莊，還有她坐鎮，可如今她若為易翩然試了藥，搞不好就會性命難保。匪寨沒了她，光憑阿大阿三他們哪裏會是易翩然的對手？她若沒事還好，若萬一真有什麽意外，寨裏的人隻怕會被壓迫的毫無還手之力。她是該跟她做這筆風險極大的買賣，還是還該早日回寨放兄弟們自由為好？
一時間，她竟拿不定主意了。
她看了看易翩然，卻見她不急著追問她，卻是轉而向遊勇閑話。
“不知道，在這夾界之中，除了冥蛇，還有什麽比較具有危險性的東西？”
翩然突然的發問讓遊勇愣了一下，隨即他回答道：“夾界屬地有三害，冥蛇嶺的冥蛇，角狼原的角狼，嘯虎林的嘯虎。因為這幾種凶獸時常出沒在穿行夾界的主幹道上，所以對人的威脅最大。其次食屍蟻，噬心蟲，還有混跡在夾界裏的山匪，算是比較次要的危險了。”
翩然點點頭，“噬心蟲生活的死地，隻要人們不踏足，不飲用水源，便可避過危險，而食屍蟻雖然速度極快，吞噬力驚人，但卻數量極少，所以危險係數也不算太大。不過那角狼與嘯虎又是怎麽回事？”
“角狼凶悍，嘯虎霸道，它們各自盤踞一隅，若是有人侵入它們的領地，他們便會群起攻之。”
多少血的教訓，讓人們談虎狼色變，在這夾界之中這些凶獸仿佛才是主宰者，而人類隻不過寄宿者罷了。
“這樣啊。”翩然喃喃自語。其實在她心裏隱隱有個念頭在成型，從遇見遊勇的那一刻起，這個念頭便不斷在腦中回旋，那就是――整治夾界。
每個城都有主人，唯有夾界沒有，大概原因應該有兩個：第一，夾界裏的凶獸太過難纏，基本上沒有收服的可能。第二，地勢問題。夾界之間相距太遠，而且其間都隔著一座城，如果想統一夾界，那勢必得得到八城城主的同意，否則人家城門一關，你想互通消息都困難重重。
也正因為此，夾界成了三不管地帶，野獸橫生，草木飆長，人類再想插一腳進去，可謂難如登天。
翩然總有一種感覺，雖然夾界危機四伏，混亂非常，可這地域應該有著一些微妙的平衡才對，就像冥蛇蛇巢旁邊會生出蛇紋草一樣。大自然造物總會有一定的規律，夾界裏的各種鳥獸草木能安然相處，必定有些能彼此製衡的條件，如果她能將這些一一找出，那麽日後的夾界就不會再是險地，而是世外桃源。
“是啊，過去這冥蛇嶺不到二十裏就是角狼原了，角狼原是這夾界裏最廣闊的平原了，方圓大概有六七十裏，然後再往東北便是嘯虎林，嘯虎林地域較小，隻有角狼原的一半大小，可是那裏的嘯虎凶猛異常，一不小就會成為它的肚中食。”遊勇繼續解說著。
“這樣的話，要把夾界統一起來，就必須先解決掉夾界裏的這些原住民。”
翩然淡淡點頭說道，可是當她說完這句話，她便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包括一直悶頭喝茶的季無雙，以及臉色剛剛見好的綠煙。
“統一……夾界？”綠煙氣虛的問道：“易翩然，你不是開玩笑吧？”
“我像開玩笑嗎？”翩然淡淡瞟她一眼，“如何？你考慮的怎麽樣了？如果要統一夾界，勢必要解決夾界裏的一切阻礙，我需要有人替我坐鎮和平莊。綠煙，你唯一的負擔不過是匪寨裏的兄弟，這裏是三萬兩，算是我的誠意。隻要你寫下契約，這銀子就是你的了，至於他們是遣散還是留下都隨你。”
翩然一邊說著一邊從袖中掏出一張血借據，拿到綠煙麵前。綠煙抬眼一瞧，好巧不巧，居然是王雲那張。
她銀牙一咬，突然抬頭道：“好！我答應你！從今以後，我綠煙就是你易翩然的人了！”
綠煙果然是爽快之人，立刻叫阿大拿了紙筆來，三兩下就將契約寫好，手印一按，隨即便交給了易翩然。
翩然接過契約掃了一眼，點了點頭，也沒有絲毫猶豫的將血借據遞給綠煙。
綠煙接過來，怔怔的看著借據上王雲那鮮紅的血手印，心裏頓時一陣淒涼閃過。沒想到最後，她與王雲竟是這樣的結局，好諷刺啊！也許，這樣才算是真正的了結吧！
“易翩然，你為什麽要選我？”綠煙不解的問道。
“呃，因為在這夾界裏，你是唯一能立足的女人啊！”翩然道。
綠煙聽了卻是苦笑一聲道：“你太抬舉我了！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能幹。”
“是嗎？那也無所謂，等我試過後，如果你太差勁的話，我頂多再浪費一碗冥蛇羹罷了！”易翩然半開玩笑道。
綠煙立刻瞪大杏目脫口喝道：“易翩然，還沒開始你就要卸磨殺驢啊？”
翩然一笑道：“是啊，不僅是頭驢，還是頭倔驢，蠢驢！你叫什麽綠煙，叫驢煙好了！”
“噗嗤！”
不僅遊勇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就連季無雙也眸光閃亮的勾起唇角。不過他心裏卻是有些不是滋味，為什麽易翩然麵對綠煙就可以這樣談笑風生，對著他就老是淡淡然呢？他可比這妖嬈的女人美多了，搞不懂她為什麽對她那麽好？他微撇撇嘴角，卻沒注意到自己竟然在跟一個女人爭風吃醋。
“好了，為了祝賀我們交易達成，我們就用這冥蛇羹來慶祝一下吧！”
“用冥蛇羹慶祝？”綠煙再次瞪大了眼睛嚷嚷：“易翩然，你想毒死所有人啊？”
“你死了嗎？”翩然沒好氣的瞟她一眼。
“我……對呀！我怎麽沒事呢？”似乎此時綠煙才發現自己吃下蛇肉後竟然沒有中毒，就連剛才那陣陣心悸此時都已經完全消失了，怎麽回事啊？
“後知後覺。”翩然歎息，對綠煙道：“叫人再去盛幾碗來吧，這種美味，被你這樣吃還真是暴殄天物！”
“我去吧。”一旁的遊勇見綠煙還回不過神來，好笑的看了綠煙兩眼，便向廚房而去。
易翩然說的果然沒錯，綠煙的放縱就是故意裝出來的，此時一臉蒙圈的她，真是比平日故作姿態的嬌媚可愛多了！
“易翩然，你剛才是不是又耍我？”綠煙思來想去，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
“啊，被你發現了！真是不好玩。”翩然淡挑眉峰，“不過這冥蛇肉還真是不錯，不僅能提神醒腦，還能祛除蠢病，不過才一口你就開竅了，如果將整碗都吃了，恐怕連我都不是你的對手了！”
“易翩然！”綠煙銀牙暗咬，這女人看起來淡然，可損起人來還真是一絕！
“我是很蠢，可是你把和平莊給我管理，不是更蠢嗎？”綠煙忍不住嗤她。
“沒關係，遊勇會幫你。”
“他？”綠煙瞪大眼睛，“他能幫我什麽？”
“他能幫你的可多了，隻要你乖乖聽話。”
“要我聽他的，沒門！”
“那沒辦法了，等會兒你再多吃一碗冥蛇羹吧！”翩然眨了眨眼，眸中笑意盈然。
“易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