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3.第473章 沒出息

  「到底是為什麼？血脈傳承，需要這麼殘酷嗎？」 

  「因為一個預言。」宋天衍低聲道，「具體什麼內容，我不能說，只能告訴你，這個預言，就是宋家存在的意義。剛開始，我們只是分散在各界接受歷練，等到實力足夠，就會回到九玄天，彼此競爭。相對於那個時候，現在只不過是在積蓄實力，等到我們在九玄天會合，真正殘酷的競爭才會到來。」 

  江小棠張了張嘴：「……是要讓你們，互相攻擊嗎？」 

  「對。」宋天衍笑道，「每一代，只有一個人會獲得最終的勝利。而失敗的人，大部分都活不下來，就算活下來，也只能留在宋家，處理些無關緊要的事務——可以說，做為修士的前途算是毀了。」 

  看著他的笑容，江小棠心裡一抽一抽的，忍不住問：「你也會這樣嗎？」 

  宋天衍的笑慢慢收了起來，專註地看著她：「如果我失敗的話。」 

  「……」在桃花島，江小棠已經聽他隱晦地說過一些事，但她沒想到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 

  「身為宋家直系，資質越高，要承擔的東西就越多，失敗的代價也就越慘重。我父親……在上一代競爭中失敗了，失去了雙腿，修為降到了金丹。本來，以他的資質，達到出竅期並非難事。而像他這樣，能夠保住性命的，已經算很好了。」 

  「不可能退出？」 

  「除非死。」宋天衍淡淡道。 

  江小棠獃獃地坐著，身上一陣一陣地發涼。所以，他不敢跟任何人有關係，寧願一個人去承擔？ 

  「不僅如此。」宋天衍輕聲道，「我們在競爭過程中，可說是無所不用其極，如果我們有看重的人或物，就會變成自己的弱點，給對方引來災禍……」 

  所以，他拒絕她，只是為了保護她？ 

  江小棠慢慢地把自己的目光放到宋天衍的身上，這是她第一次發現他沒有經過遮掩的盛滿愛意的眼神。 

  所以，他也是有那麼點喜歡她的？或許，要比喜歡多一點點？ 

  心裡湧起來歡悅，又混雜著憂心，許許多多的情緒融合在一起，變成古怪的滋味。 

  「如果說，」她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點啞，「我不在乎呢？」 

  宋天衍輕笑：「可我不能不在乎。」 

  江小棠嘴唇抖了抖，緊緊咬住。 

  「所以，我永遠也不可能在別人面前承認這段關係。」宋天衍注意著她，「除非有朝一日，我成為最終的勝利者。」 

  宋天衍沒再說下去，他靜靜地看著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判決。 

  江小棠的喉嚨一陣陣發緊，一直以來等待的東西，好像就在眼前，然而又摻雜了許多可怕的東西，只要一張口，她就會迎來一個未知的世界。 

  「你……你不會娶別人的，是嗎？」她沒忘記，當初沖靜跟許姑娘的事，宋天衍是怎麼評價的。在他心裡，婚姻是可以用來換取利益的，而感情，必須退居其次。如果貪心一點，想兼而得之，那就養外室。總之，換到現代社會，絕對是個渣男。 

  如果是那樣的話，她再怎麼喜歡，也不可能讓自己成為外室。那樣的話，別說沖靜，她也會看不起自己。 

  宋天衍輕輕笑了：「是，我心中已有妻子，便不會再娶別人。」 

  江小棠知道很多甜言蜜語，但此時此刻，惟有這句，讓她覺得最動聽。 

  她知道原先的宋天衍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曾經毫無顧忌地說過，婚姻是用來聯合的，喜不喜歡是另一回事。像他這樣的人，願意說出這樣的話，本身就是一種妥協。 

  「你現在還願意嗎？」他看著江小棠，「不能在人前承認的關係，也許會危及到生命，可能我會死在中途……知道這些，你還願意嗎？」 

  以前，江小棠從來不覺得自己是感情至上的人。在那個世界的二十年時間裡，她有過朦朧的感情，最終都歸於無痕。 

  但是，明明宋天衍給她描繪出這樣一幅不太美好的未來，她仍然控制不住內心的雀躍，彷彿只要和他在一起，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喂，別那麼傻呀！ 

  內心的小人根本不在乎她的告誡，已經向著自由一路狂奔而去了。 

  「我……願意。」 

  宋天衍望著她，聲音有些啞：「不後悔？」 

  江小棠卻問：「你呢？你會後悔多了一個累贅嗎？」 

  這個問題，問倒了宋天衍。 

  尋常情況下，他當然是不願意的。然而，他這時才發現，在這件事上，他從來沒有把江小棠定義為累贅，就算是當初拒絕她，也不是因為這一點。 

  他張開手，掌心那枚玉符瑩瑩發亮：「我在玉符里留了精血。如果有朝一日，我身死半途，這塊玉符就會破碎。那時，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所以，這算是信物嗎？ 

  江小棠伸出手，手指微顫，玉符溫潤，似乎還帶著他的體溫。 

  沒等她收回去，宋天衍五指一合，將她的手一併收在掌中。 

  剎那間，被他握住的地方好像過了電一般，撩起一小串火花。 

  宋天衍發出一聲輕笑：「你的手好冰。」 

  嗯，緊張的…… 

  「過來。」 

  什麼？ 

  還沒反應過來，手臂被用力一拉，江小棠向前跌去。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無，她被抱了個滿懷。 

  陌生的氣息，炙熱的體溫。 

  很久很久以前，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曾經離他這麼近，但那時他嘲笑她，沒前沒后，還怕被佔便宜。現在完全不同了，她已經長大了，他這種行為，可以算是耍流氓了吧？ 

  江小棠發現自己竟然在想這個，原來那句話真的讓她惦記這麼久？ 

  「我會努力成為最後的勝者，不會讓你成為累贅的。」 

  江小棠突然覺得自己沒藥救了。明明之前認定，這個男人的思想渣得很，可他僅僅只是做出這樣的讓步，說出這樣幾句話，就讓她覺得內心滿滿的都是喜悅。 

  如果讓沖靜知道，一定會氣死吧？明明那麼慎重地告誡過她，千萬不要跟這個人有牽扯。 

  真是沒出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