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第304章 輕狂

  「小朋友，你可不要說大話。就算你是高門弟子，也不能信口胡言。丹道是很嚴肅的事情，每一種初級靈藥，都經過無數前輩的檢驗，藥性早已確定。你說出口，那可是要負責的。」那個認定江小棠年少輕狂的評審語氣帶了警告。 

  想他自己，天分也不算差，早年為了求得明師，到處拜師學藝，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剛開始修習丹道的時候，背了無數的丹方，只要有一處背錯了，師傅直接一戒尺打下來，說丹方不足？看師傅不打斷你的腿！ 

  清凈天這樣的古界，從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修士，他們今天視若尋常的東西，是無數前輩一點一點摸索出來的。真以為這世上只有自己一個天才嗎？不知天高地厚！ 

  江小棠臉上仍然帶著淡淡的微笑，自信而謙和：「前輩教訓的是，晚輩剛才孟浪了。不過，晚輩對於龍心草這種靈藥，恰恰所知頗多，正好借這個機會，向前輩們請教一下，晚輩體悟的對不對。」 

  這番話姿態放得低，意思卻還是那麼自信。那名修士臉頰抽動了一下，冷哼道：「好，我就看看你這小丫頭，有什麼底氣說這種話！幾位同道，你們覺得呢？」 

  其他評審還能說什麼？這時候反對，不是不給這位評審面子嗎？再說，他們對江小棠所說的話也很好奇，對方是玉虛宮弟子，應該不會那麼不懂事，難道龍心草的藥性，他們真的疏漏了？ 

  史大師囑咐了弟子幾句，那弟子站出來發話：「大師說了，既然這位小朋友這麼自信，就讓她試試吧，不然，豈不是顯得我們不公？」 

  江小棠聽著這話，心中一凜。看來史大師對她不是很滿意啊，也對，像這種功成名就的大師，最不喜歡後輩挑戰權威，不是所有大師都跟決明子一樣好說話的。 

  事到如今，她不可能退縮，只能拿同十成的實力，讓史大師改觀。 

  工作人員當場搬來丹爐和材料，放到會場中央。 

  坐在江小棠旁邊的沖雪看著事態的發展，都有點懵了。看江小棠打算上場，連忙一拉她的衣袖，壓低聲音：「沖盈，你搞什麼鬼？在大師面前這麼放肆，你想敗壞我們玉虛宮的名聲嗎？」 

  江小棠垂下視線，嘴唇動了動：「不是你要全力以赴嗎？」 

  「你……」沖雪冷笑一聲，「好，我不攔你。不過，你最好記得，沖鶴師兄當年在聚仙大會上盡敗同階高手，才有了偌大的名聲，你這個同門師妹，最好不要給他丟醜！」 

  她們兩個挨得近，聲音又壓得低，其他人根本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麼，還以為師姐在囑咐師妹，同門一家親。 

  江小棠抬起頭，重新露出笑容，對評審席躬身：「晚輩獻醜了。」 

  她步履沉著地走到中央，翻看起丹爐、炭火來。 

  聚仙大會用的丹爐，是如今清凈天最常見的蓮花爐。質量一般，畢竟現在的丹道大會，來參加的只有初級丹師，太好的丹爐是浪費。炭火多樣，松木炭，柳木炭、樺木炭……常用的炭火全都有。 

  看完了丹爐和炭火，江小棠拿起大會提供的龍心草，年份不高，大概五六年的樣子，品相不錯，已經清洗晒乾，做了先期處理。 

  江小棠在丹爐上摸索了一下，只見這小小的丹爐突然像蓮花綻放一樣，分了開來，爐膛上升，顯露在眾人面前。 

  不是所有的丹藥，都要在封閉的環境里煉製，有些獨特的丹藥，煉製時必須接觸空氣。 

  據說以前的煉丹師，都要準備兩個煉爐，後來，清凈天發明出這種蓮花爐，裡面有機關，可以從暗爐轉成明爐。煉丹大師們往往很講究，覺得這種蓮花爐的爐壁不嚴實，仍然會準備兩個丹爐。不過，低階的煉丹師就沒那麼講究了，準備兩個丹爐對他們來說花費太大，低階的丹藥對丹爐的要求又不高，蓮花爐的出現，減輕了初級煉丹師的負擔。 

  將暗爐變成開放的明爐后，江小棠隨意夾了些松木炭放到爐膛內，點燃炭火。 

  然後，她拿起一株龍心草，就這麼握在手中。 

  片刻后，眾人看到，她的手心冒出淡淡的煙霧，那株龍心草迅速乾枯，通體發紅。 

  之前那個評審不屑地撇嘴，還以為小丫頭口氣這麼大，真的有大本事呢，看起來也就是說大話而已。龍心草本性屬火，而且火性強烈，許多人會在它入爐的時候，同時投入水性靈藥中和一下，免得火性太旺，壞了丹藥平衡。用內火烤龍心草？她是怕火性不夠強嗎？這麼一烤，入丹肯定會馬上破壞掉其他靈藥的藥性！ 

  他卻忘了，江小棠一開始回答問題的時候，就已經把龍心草的藥性說得通透，又怎麼會犯這麼基礎的錯誤呢？ 

  龍心草整株發紅，江小棠放開手，將它拋入丹爐中。 

  這時候，炭火已經燃燒得很旺了。 

  龍心草一入爐，江小棠立刻使用法術控制住，使它懸在爐膛中心，然後一招手，松木炭的明火飛出來一團，迅速將龍心草裹住。 

  許多評審暗暗搖頭，先用內火催動了龍心草的火性，又用炭火炙烤，這麼做只會有兩個結果，一是龍心草的火性達到極旺。這樣的虎狼葯，一般的丹藥是不敢用的，一不小心就會壞了藥性，就算成功煉出來了，對服用之人也是個考驗。二是龍心草的火性被破壞，這麼一來，藥性也會跟著破壞，還怎麼可能像她說的那樣，能夠發揮出更好的藥效呢？ 

  這個道理，別說評審們，就連來參加比試的初級煉丹師都清清楚楚。心性好的人，看著江小棠的目光帶了同情，而心性不好的人，目光乾脆透出鄙視了。 

  高門弟子？龍心草只是基礎靈藥而已，連藥性都摸不準，還敢說大話？ 

  江小棠才不管別人想什麼，她專註地控著火，持續炙烤著龍心草。 

  明爐可以很清楚地讓大家看到裡面的情況，只見龍心草越來越紅，越來越焦，最後縮成一團，看起來就像一個火團。 

  突然，「砰」一聲，爐內傳來輕微的爆裂聲。 

  龍心草終於被烤壞了？唉，年輕人就是年輕人，非要當著這麼多人面這麼做，這下子丟了人，一定羞愧難當吧？畢竟是個小丫頭，自己還是大度一點吧！ 

  那個評審帶著得意地想著，往爐膛看去。 

  下一刻，他猛然站了起來：「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