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第274章 符八
江小棠還以為梅皓風口中的陋居是自謙，沒想到到了目的地，屋子上面掛的牌匾就是「陋居」二字。
她看著那精心伺弄的花草，布置雅緻的屋舍，心想，這哪是陋居，應該叫精舍才對。
看起來，這位前輩是個愛附庸風雅的人啊！
話說回來，看梅皓風行事，不就能看出來嗎？
梅皓風帶著他們進入陋居，直接走到一株古樹下。
樹下，有兩個人在對弈。
其中一個，深藍道袍，仙風道骨，另一個……
「咦，這不是那個老丈嗎？」一直老老實實跟在他們身後的獨角突然出聲。
青灰布衣，手拿煙袋，看起來像個跑江湖的。江小棠一眼就認出來了，就是他們從禹水城出來，所坐客船上遇到的貪吃老頭。
「喲，小姑娘來了啊！」老頭看到他們，隨手一推，把棋盤撥亂了，笑眯眯地站起來。
他的對面，那個仙風道骨的老道嘴角抽搐：「符老鬼，眼看著要輸了，就來這一招，你丟不丟人？」
老漢呵呵笑道：「哎呀，老林，你這麼計較輸贏做什麼？身為宗師，就要有宗師的氣度，是不是？」
老道氣得直翻白眼，這句話是他不久前說老漢的，沒想到這會兒在小輩面前被他反咬一口。
誰沒宗師的氣度了？眼看輸了就耍賴，這就是宗師的氣度了？
可他要跟這老頭計較，他就真的沒氣度了。
老道忍了又忍，總算把這口氣忍下來。
「晚輩沖塵，見過兩位前輩。」宋天衍低頭見禮。
江小棠連忙跟著行禮。
她心中暗暗慶幸，還好當初在客船上對這老頭禮敬有加。能稱為宗師的，怎麼說也是煉神返虛階段的高高手了吧？
「免禮。」老道剛說了一句話，又被搶白了。
「等等，」老頭走過來，對江小棠勾了勾手，「你們要談自己談去，這個丫頭歸我了。丫頭，你幾天前在桃花陣里做的那魚叫什麼來著？快快快，先做一鍋來。」
老道氣了個夠嗆：「滾滾滾！要吃什麼魚，滾遠點！別把我這陋居弄得一屋子煙火味！」
老頭嘿嘿一笑：「就你這，又是香花又是香草的，還要叫什麼陋居，假惺惺，你當誰稀罕！」
說完，不等老道翻臉，轉身就走：「丫頭，跟我來！」
江小棠求救地看向宋天衍。
宋天衍點點頭：「沒事，去吧。」
既然他說沒事，江小棠放下心，向剩下的人行了禮，跟在老頭身後走了。
至於獨角，當然跟著江小棠走了。江小棠是他的正經主人，而且，跟著她有得吃啊！
跟在老頭身後，圍著桃花林繞了一圈又一圈，最後一處草堂前停下。
這個草堂，可比那個陋居有生活氣息多了，江小棠一眼就看到了擺在門前的灶台。
「我去抓尾魚，你等著啊！」
江小棠還沒來得及說話，老頭就不見蹤影了。
沒幾分鐘，老頭回來了，手裡提著條大魚，估摸著得有三四斤重。
他隨手一拍，把魚給拍死了，然後塞到江小棠手裡。
江小棠掂了掂分量，開始刮鱗剖腹。
而老頭就這麼流著口水，蹲在她面前看，好像這不是一條血淋淋正在宰殺的魚，而是已經做好的美味水煮魚。
江小棠默了默，自己找話題：「咳……前輩，怎麼稱呼啊？」
「我叫符八，」老頭說，「有人叫我老符，有人叫我符老鬼，也有人叫我八爺，你隨便叫。」
「……八爺。」江小棠心中生出一種荒謬感，自己這不是在演清宮劇吧？
老頭笑眯眯地看著她……手中的魚：「小姑娘刀工不錯啊！」
江小棠心中自豪。那是，她的刀工可是從小練出來的，成為修士以後，力量見漲，控制力更強了。
殺了魚，從乾坤鐲里搬出灶台和鍋碗，江小棠忙碌起來。
獨角在旁邊，時不時搭一把手。
沒過多久，一鍋水煮魚出鍋了。紅油油的辣椒，鋪了一整鍋。
符八喜歡吃辣，江小棠還記得。
聞著水煮魚的辣香，符八從屋裡拖出桌椅，往旁邊一擺，招呼：「來來來，放這吃。」
水煮魚上桌，符八飛快地拿起筷子，江小棠只看到筷子的影子閃過，一片魚肉已經消失在符八的嘴裡了。
「哇，好辣好辣，好吃好吃！」
江小棠看呆了，她從來沒見過人這麼吃飯的。符八就跟打地鼠似的，筷子一點，一片雪白的魚肉就消失了。
獨角這個大肚漢，居然搶不過他，只好拿著筷子坐在旁邊發獃。
偏偏符八一邊吃一邊還要說：「吃啊，你們都看著幹什麼！」
江小棠在心裡默默吐槽，獨角夾哪塊您就搶先夾走了，還吃個球啊！
「好香！」有點熟悉的清朗聲音響起。
江小棠轉頭，看到梅皓風一路風度翩翩地走過來。
他身著青衫，在一片粉紅的桃花林間分外耀眼。手握竹笛，不急不徐地一路走來，當真是面如冠玉，年少風流。
走來近旁，對江小棠微笑頷首。
「喲，梅小子啊！還是你識貨，要不要嘗嘗？」符八笑眯眯地瞅著梅皓風。
江小棠默不作聲。
「好啊！」梅皓風淡笑著答道。
他還是那麼風度翩翩地在簡陋的桌旁坐下，接過江小棠遞來的碗筷，點頭表示感謝。
「來，嘗一口！」符八大方地揮了揮筷子，示意他先夾。
梅皓風好像半點也沒察覺到符八的陰險，從紅紅的辣椒堆里，夾出一塊魚肉，放到了嘴裡……
「噗！」梅皓風嚼了一口，臉色迅速變紅，然後就噴了出來。
還好他噴出來的時候知道轉頭，不然這鍋水煮魚就報廢了。
符八哈哈大笑：「哎呀，小年輕真是，不能吃辣要早點說嘛！」
江小棠默默地倒了杯水，遞給梅皓風。
梅皓風接過，往嘴裡猛灌。
喝下這杯水，嘴裡的辣味終於淡了些，梅皓風呼出一口氣，苦笑道：「符前輩，你這不是捉弄晚輩嗎？」
「哦，有嗎？」符八神色得意洋洋。
梅皓風嘆了口氣：「也怪我自己，事先沒問清楚。」
符八很滿意他的識相：「你這小子，雖然是老林那個假道學的徒弟，可比你師父直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