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8章 禽獸
這顆珠子很大很圓，泛著琥珀一樣的黃色，看起來像是扔在供桌上久了，被香燭熏成這種顏色。
不過，江小棠一拿到這顆珠子，就知道不簡單。因為她能感覺到珠子里散發出來的微微的靈氣。這靈氣有些特殊，帶著一種醺然的醉意。
「宋大哥，這是什麼？」她求問宋天衍。
宋天衍道：「你佔了大便宜了，這是醍醐珠，劉老道一直視若珍寶，不知道你哪裡順了他的眼，居然送了你。」
「醍醐珠？怎麼用呀？」江小棠心想，難道是用來提神的東西？
宋天衍道：「釀酒之時，將此珠置入酒罈，只需一刻，就能將凡酒變成瓊漿。」
江小棠的臉色變得很古怪。釀酒的東西，居然叫醍醐珠這麼個名字，酒讓人糊塗，醍醐灌頂意指讓人受到啟發。這種取名風格，果然很含蓄啊！
不過，真像宋天衍所說，這醍醐珠對她來說可是寶貝。廚藝她精通，釀酒卻不算專業，有了這醍醐珠，以後也能釀出好酒來。
鄭重地將這顆醍醐珠收起來，兩人繼續踏上旅途。
「宋大哥，為什麼我們要用走的？」江小棠不知道第幾次問這個問題。
宋天衍答道：「因為只有走過的路才真實。」
這個答案太唯心了，甚至帶了點哲學的意味，江小棠搖搖頭，決定不多問了，免得問多了，自己也跟著繞暈了。
走了一會兒，江小棠突然發現，狐狸小月跟在他們身後。
「宋大哥，小月不留在道觀里嗎？」
宋天衍意味深長地笑：「留在道觀？劉道兄非得哭不可。」
「為什麼？」
宋天衍不回答了，小月則睜著一雙無辜大眼望著江小棠，似乎在問她，是不是嫌棄自己。
這麼聰明的狐狸，該不會成精了吧？她在心裡想。
兩人一狐，越來越深入十萬大山，逐漸消失在漫天山嵐之中。
趕路趕得很辛苦，江小棠每天都走得兩股戰戰。晚上休息時，她連動都不想動，坐著喘氣。
睡了一覺，腿更沉了，但宋天衍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仍舊照常趕路，只是速度放慢了一些。
江小棠咬著牙，忍了下來。哪怕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她還是努力地前行。
她知道，宋天衍不可能照顧她一輩子。靈根斷裂，註定了她以後的路不會好走，要是連這種肉體之苦都忍不下來，她就算跟著宋天衍進了門派，也不會有多好的日子過。
決定振作的時候，她就有了這個覺悟。
這麼走了五六天，身體的疲憊慢慢緩解了過來。她畢竟已經入了道，算是修士了。
狐狸小月乖乖地跟在她身後，每天飯點，就會眨巴著眼睛，期盼地看著她。
它很喜歡粘著江小棠，因為江小棠這裡，總有許多奇奇怪怪好吃的東西。
比如牛肉乾，小月一吃就愛上了。
那微微的麻辣，一吃進去，就停不了嘴。
這麼走了大半個月，晚上休息時，宋天衍突然說：「你這麼喜歡吃，要不以後跟著小棠？」
小月眨巴著眼睛看著他。
宋天衍摸著它毛茸茸的腦袋：「跟著我，以後可沒有這麼多美味可以吃。」
小月好像明白了什麼，它扭過身，竄到江小棠身邊，揪著她的衣角。
「宋大哥，你要把小月送給我嗎？」江小棠問。
她其實並不是一個喜歡養寵物的人，但是，跟小月相處了半個來月，逐漸喜歡上這隻紅狐狸。小月很聰明，跟普通的動物不一樣，江小棠大概有點明白，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了。
宋天衍微笑道：「我沒有時間管它，讓它跟著你也好。」
說完，他單手結了個印，指尖一點金光，打在江小棠眉心。
一瞬間，江小棠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進入了自己的腦子，有了這個東西后，她隱隱能夠感應到小月的想法。
「以後它就是你的寵物了。」宋天衍說，「放心帶在身邊吧。」
小月一縱身，竄上她的膝蓋，親昵地蹭了蹭她。相比起宋天衍，它更喜歡江小棠，除了美味，還有另一個因素。江小棠是無害的，而宋天衍，芝麻包子肚裡黑，還是躲遠點好……
江小棠有點苦惱。她倒不是不喜歡小月，而是，她沒養過寵物啊！
不過，她即將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有小月陪在身邊壯膽也好。
這麼想著，江小棠摸了摸小月的肚子，從乾坤袋裡拿出一張雞蛋餅，當做獎賞。
香噴噴的雞蛋餅，在乾坤袋裡不會變質，小月吃得心滿意足。唔，這樣的主人還差不多，那個總是笑眯眯其實一肚子壞水的傢伙，還是離遠點吧！
吃過晚飯，修鍊了一會兒，江小棠躺下來睡覺。
其實，她修鍊幾乎沒什麼效果，因為靈根壞了，靈氣進入身體，很難截留下來。不過，江小棠每天都會堅持修鍊，她覺得自己必須要習慣修鍊的感覺。
就算截留下來的靈氣只有一點點，積少成多，總有好處。
再說，她打算服用丹藥代替吸收靈氣，自身不修鍊怎麼行呢？
宋天衍對她的行為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不過，每回她修鍊完睡覺時，他都會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她。
一個靈根斷裂的孩子，卻每天修鍊，明知無用功的事，還要日日堅持。這種看起來無意義的堅持，讓他嘆惋。
如果她的靈根完好，一定會是個優秀的修士，可惜……
應該是她受過的那次重傷導致的吧？宋天衍從記憶里翻找出那次飛舟爆炸的事故，他記得，那件事背後似乎有著錯綜複雜的內情，若是如此，這孩子真是可惜了，白白遭了池魚之殃……
夜風有些涼了，他取出一條薄毯，蓋到江小棠身上。
江小棠動了動，但沒有醒。她在睡夢裡，一直蹙著眉頭，似乎那些煩惱，也一併帶到了夢裡。
小月蹲在她身邊，無聊地用尾巴驅逐野地里的蚊蟲。
看到他的動作，有點尖刻的聲音響起：「這麼小的孩子，你也想下手？真是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