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回宮
夜色凝重,宮內的禦林軍已換成鐵手血衛,他們挺拔地站著,像一個木頭人一樣。
梅小心繞過南門,飛越過一個屋頂,在屋頂處小心蟄伏,直到巡夜的一隊鐵手血衛走過去。
梅飛身下地,踩在厚重的石板上,她輕點在地上,盡量不發出聲音。
一扇小門出現在她眼前,她輕輕喚做貓叫,閃身隱入黑暗中。守夜的宮人推開小門,小聲說:“哪來的貓?”梅飛躍屋頂,跳了進去。
夜深的景秀宮真是安靜,偶有一兩位宮人經過,梅想起賢妃初得龍子,全宮慶賀的日子,突然有些悲涼。
“娘娘睡了嗎?”兩位宮人從內間走出來。
“要睡了,這些天娘娘的脾氣越發怪異,不知是不是和先德皇修道有關?”她們小聲交談著,大概是要去休息。
“也許吧。”她們走出大門,梅小心走向內間,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她靠近房門,守夜的宮人剛好睡著,她輕輕推開門,突然一隻手形成鷹爪狀橫過來。梅向後一閃,將門推上,轉身拉過那隻手,朝旁用力一推。
在這樣的空隙,梅定睛一看,竟是賢妃。她披散著頭發,應是剛要入睡。
推於一旁的賢妃並沒有放棄,她轉身飛撲過來,招式淩厲,似要扯下她的麵罩。
梅接過她的招式,遮擋住自己的麵部,她劃過她的手,一掌打在賢妃的胸口。
賢妃的身體向後退去,碰到了身後的花瓶,花瓶清脆地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梅與賢妃一愣,過了半晌,門外傳來守夜宮人的詢問聲:“娘娘,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賢妃看著梅,鎮定地說
“我剛剛睡不著起來看看,不小心碰到了花瓶,你進來收拾一下吧。”賢妃理理頭發,梅趁機躲到一旁。
“娘娘,小心。”一個尖細的女聲伴隨著開門聲傳來,賢妃站到可以看見梅的地方,等待著清理。
“好了娘娘。”伴隨著這一句,關門聲隨之傳來。
“你出來吧。”賢妃低聲說。
梅站了出來,她揭開蒙麵巾笑著說:“姐姐好久不見。”
賢妃看著她,似乎早有預料,也笑了笑說:“好久不見。”
“姐姐今日來找我有何事?大概是關於先德皇吧。”賢妃吹滅一盞宮燈,屋子裏暗了一些,賢妃的臉隱在黑暗中,帶著訕笑。
“賢妃娘娘,全妃已死,我這個無名小輩隻想求您一件事,讓我見見先德皇。見完這一麵,我就離開,從此以後再也不叨擾您。”梅有些低三下四,她不知賢妃會不會答應。
賢妃聽完,隻是笑笑:“好一對苦命鴛鴦,算了,我也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說完賢妃又吹滅了一盞宮燈,轉身躺倒床上,淡淡說了一句:“自己找地方休息吧,可不能上我的床。”
梅撇了撇嘴,飛身上屋梁,像貓一樣躺在上麵。
賢妃今日起了個早床,一清早托宮人傳話要去南鎮殿看看先德皇,請他嚐嚐糕點。
從景秀宮中出來,賢妃身後跟了許多宮人,手上都拿著一個個食盒,隻是這隊伍之中有一個太監臉上帶著一顆小痣,容貌平常的讓人記不住。
他垂著頭走在隊伍之中,眼睛偶爾瞟向前方,似乎有些焦急。
“愛妃今日怎麽有心情來見我,聽宮人說你做了些糕點,真是為我費了些心思。”先德皇自從修道之後就不再以朕自稱。
“是啊,臣妾做了許多。你們都拿進來吧。”賢妃揮揮手,宮人魚貫而入,那位太監也是那樣,端著食盒走入,眼睛卻不住瞟向先德皇。
“愛妃做的很精致,肯定廢了些時間吧。”先德皇拿去筷子夾了一塊糕點,笑著稱讚。
而那位太監此時麵有不悅,似乎想起自己雞叫之時被叫醒,拉去廚房做了兩個時辰的糕點。
“是啊,臣妾做了許久。”賢妃笑著答應,眼睛卻看了看站於一旁的太監。
“皇上駕到。”宮門外太監大喊。
先德皇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接著他放下筷子小聲說:“愛妃要不一起嚐嚐。”
“不了陛下。”賢妃的神情變得奇怪,似乎坐立不安。
“先德皇,朕今日要與你討論道法。”皇帝快速走進門,他臉上帶著笑,眼睛卻審視著屋中的每一個人。
“參見陛下。”賢妃站起身福了福禮,小聲說。
“免禮。朕不知賢妃在此,有失禮節。”皇帝走到桌旁,看了一眼盤子中的糕點。
“臣妾不敢。既然陛下來此,那臣妾就告退了,望陛下諒解。”說著賢妃站起身,轉身想走。
“等一下。”皇帝坐下,輕敲桌子,小聲說:“其他人都出去,朕要與賢妃以及先德皇說幾句話。”
隊伍中的小太監轉身要走,卻被皇帝點住說:“你留下。”
小太監垂著首退出隊伍,其他人都飛快地走出去,不敢多停留一秒。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違背承諾回來。”此時室內隻剩下小太監、賢妃、皇帝與先德皇四人,宮人們一出去,皇帝臉色一變,狠狠地說。
“皇叔,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先德皇不明所以地問。
小太監聽完,撕掉臉上的麵具,露出了背後的容顏。
“別來無恙,主上。”梅站在一旁笑著問。
“你以為你的一舉一動可以逃出我的視野嗎?”皇帝臉上帶著得意地笑,眼睛裏卻是凜冽的寒氣。
“未曾想過。”梅坦蕩地說。
而站於一旁的皇帝看著那張他朝思暮想的臉,竟說不出話來。
過了許久,他才說了一句:“我就知道你沒死。”
也許是時間太久了,原本在想象中他覺得若是她沒死,再次重逢時他會說些什麽。或者是:“你活著。”,或者是:“我好想你。”,或者什麽都不說,隻是抱抱。可是那時他隻覺得這是不可能,但現在,看著她,他隻說了一句:“我就知道你沒死。”
梅聽見他這樣說,眼睛不知為何有些酸,她看著他麵無表情的臉隻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很遠,隻覺得自己回宮的行為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