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零三 殺人誅心
崖香不過微微抬眸,那張巨網便立即碎裂,化成了星星點點飄散在了空中。
「還有什麼招數,都一起使出來吧。」
對付這些人,她甚至都不稀罕使用噬骨扇,只需要動動手指,便可以叫他們灰飛煙滅。
但是她在意的是武力值傷害,卻忘了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其中一個鋪子掌柜退後了一步,年過半百的臉上滿是褶子,堆著有些寒磣的笑容朗聲道:「據我所知您是位墮神吧……不知道您這樣的墮神除了害自己還會不會害身邊的人呢?」
一句話就讓她停止了攻擊。
「你說什麼?」
「像您這樣一到哪兒,哪兒就會死人的人物,還要害死多少人才肯罷休?難道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都遇害是您的樂趣?」
顯然他是有備而來。
玉狐本來還扶著長言蹲在一旁,這會兒也是看不下去了:「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您自己墮神入魔也就罷了,還害得身邊的人也跟著受傷甚至死去……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之心嗎?」
是啊,一路走來,她身邊有太多的人離開了。
從碧落、祁川、菽離到左麟、菘藍、落羽……沒有一個能留下來,就連她最該離開的長言,此刻也因為她重傷。
她一直都覺得上蒼很公平,給了你許多也會拿走更多,但是卻忘了,每個人都有自己活著的理由。
他們的確不應該為自己而死。
崖香的手微微緊握,回眸看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長言,即便他控制了自己的大半部分人生,不也是一次次為了她而受累。
若不是因為她,黑無常也不會需要聚靈草續命,若不是因為她,玉狐也應該還是一隻自由自在的小狐狸,若不是因為她,落羽還是那個背負著滿身驕傲的侯爵……
他們的確不欠她的。
玉狐知道她本就入了魔,現在是最容易被擾亂心神的時候,所以趕緊掐訣打下一個幻境將她包裹在其中。
周邊的迷霧落下,她感覺自己彷彿置身在縹緲的神界仙境,除了萬里霞光之外,沒有任何紛擾。
「玉狐,把幻境解開。」她淡淡地出聲道。
「我說你這女人修鍊了十萬年的道都修到哪兒去了?怎麼因為一個區區凡人說的話就亂了心神?」玉狐踩著棉花般的雲走出來看著她說道。
「渡人者不自渡,我何嘗不是如此。」
「我和你說不清楚!你等著,我把水神喚醒讓他來給你說!」
玉狐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還是捨不得再斷一次尾,所以只能是調動起了自己的半身修為,強行灌注到水神的體內,將他從昏迷中喚醒。
剛睜開眼,長言就意識到這裡是幻境,看了一眼眼前放大的玉狐的臉:「為何下幻境?」
「你那徒弟再不管管,怕是真的要成魔了。」
長言抬頭看去,見她正一臉茫然地站在不遠處發著呆,額頭上的黑紋正不斷地滲著黑氣,大有要徹底摒棄神識入魔的意思。
「香兒……」靠著玉狐的攙扶站起身,他慢慢地走過去:「你轉過身來我看看。」
鳳眸微閉,魔氣四溢,甚至連靈台都不太清醒,想來這才是言焱真正的目的。
一個已經徹底入魔的上神,將不會再對她有什麼威脅。
「如果這是你想要走的路,我不會插手。」不顧玉狐都要瞪出來的眼睛,他走近了兩步輕聲說道:「成神也好,入魔也罷,只要看到你能開心就夠了。」
「長言……」她終於睜開眼睛,泛著晶瑩的淚花看著他:「你說的可是真的?」
「嗯,不管你是神是魔,我都只盼你開心就好。」
玉狐實在忍不住推了一把本就站不穩的長言:「我耗費半身靈力讓你醒來是來勸她的,不是來縱容她的!」
「曾經我也以為只有做一個舉世無雙的神仙才是你的路,可現在倒是覺得也許當個魔,你還能自在一些。」
額上的黑氣停滯了下來,沒有什麼是比身邊人的支持更能撫慰人心,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終於壓下了心裡那些混亂的思緒。
話語並不能傷及她,她也沒有在意過別人的言論,只是這次正好戳到了她的傷心處。
「沒有人是平白為你犧牲的,我也好,你身邊的朋友也罷,都是你用真心換來的不是嗎?我們每個人都心甘情願地站在你這邊。」
這番話徹底擊碎了那層陰霾,她的眼中重新出現了光芒,眉頭一皺,她抬頭便打出了一隻火鳳直上雲霄。
幻境破滅,而她亦是騰上了雲端。
看著那個正躺著流雲上看戲的人,崖香露出了冷艷的笑意:「你的結界做得不錯,讓我險些中了招。」
言焱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也不賴,竟然這麼快就識破了。」
從看到太祖虛龍開始,其實她就已經中招,那根本就不是實物,而是一個被她打造出來的幻境。
長言的心性堅定,所以便直接陷入了昏迷,而她身上有魔氣作祟,自然無法抵擋這樣的誅心之術。
身上的伏羲之力竟然沒有一點反應,還真是小瞧了她。
「不過你設的局真的很差,不僅傷不到我,還讓我的修為有有所精進,是不是很傷心呢?」
言焱終於收起了懶散,她慢慢起身:「我的確是小瞧了你,不過這只是個開始,我們以後還有更多的機會過招呢。」
「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崖香的右手已然拿出噬骨扇,不能殺,難道還不能封印?
身形極快地掠到她身後,鋒利的扇葉劃開她的脖子飲滿了血,然後她又閃現到另一側,眼帶輕蔑地看著扇子上的血。
「你以為殺了我就無事了?我還會回來的!」言焱冷笑看著她。
「誰說本尊要殺你了?」崖香拿著扇子的手迴轉到胸前,雙眼露出紅光,左手暗暗掐訣:「六道輪迴陣,足以封印你!」
「你……」
言焱剛想躍過去,就發覺腳下被困住,雙腿不自覺地發軟,一下就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