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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六十五 耍酒瘋

  「這件事只許你一人知道。」崖香將聲音藏在一片陰風之中:「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可你為什麼要將聚靈草全部給我?」

  「我還有別的法子可活。」

  「什麼法子?」

  「他最痛恨的法子。」

  說完,那陣陰風漸漸散去,而她也變成了曾經反噬在身時的樣子。

  雙眸赤紅,血色印記覆蓋滿了半個額頭,蒼白的皮膚看不見一絲血色,唯獨只有一張殷紅的唇證明她還活著。

  玉狐被她這不人不鬼的樣子給嚇了一大跳,直接從她面前的桌子給翻了下去:「你這是要死啊……」

  「染塵,你即刻回去魔界,穩住妖族。」

  「穩住?」

  「嗯。」

  本想再多問的幾句的,但染塵實在是看不了她那面如死灰的樣子,想來她這次是真的要大鬧三界了。

  讓玉狐跟著去幫忙后,崖香慢慢起身站在了鬼君殿門口:「既然他想要一個他喜歡的三界,那我偏偏不如他的意。」

  白無常連要做什麼都不知道,就見她已經離去。

  無奈之下,只能扯住一旁的黑無常:「她把聚靈草給了你,她要怎麼出去?」

  「你忘了她的心是由什麼所做?」

  「魔君菘藍?」

  「嗯。」

  *

  一身黑衣的崖香帶著滿身的酒意來到了天宮,她半夢半醒地在這裡繞了一圈之後,轉身去了水神仙府。

  一腳踢開門,她一眼就看見了那個還在歲月靜好品茶看書的人:「好久不見啊,長言。」

  「香兒?你喝醉了?」他起身走過來,卻並沒有像往常一樣伸手去扶她:「你一向不愛飲酒的。」

  「你很了解我嗎?」

  她冷笑了一聲繞開,翻身坐到了一棵梨花樹上,因為動作有些粗魯,甚至還濺了滿地的梨花花瓣。

  「你的臉……」

  此前只覺得她額心上的一點印記是一種點綴,此刻卻發現那些印記爬滿了額頭之後,看起來有些滲人。

  「怎麼了,這不是你一手打造的嗎?」

  「過來我替你看看。」

  「看什麼?」

  長言直接飛身到了她旁邊,腳尖輕輕落在樹枝之上,沒有一絲晃動。

  看來他恢復得很好,才剛剛歸位就和從前一般無二。

  「你為何鬼紋如此重?」他伸手想要去摸那些印記時,卻被她的眼神給嚇到了。

  那裡面存著無盡的黑暗,猶如一團要人性命的漩渦,險些將他的理智給捐了進去。

  這不是鬼氣,而是魔氣。

  「你身上為何會有如此重的魔氣!」

  自他恢復水神之位后這還是第一次見她,自然會被她身上已經剋制不住的魔氣給嚇住。

  她可以是神,也可以是鬼君,但為何會有魔氣?

  「你說呢,長言上神?」

  「魔君菘藍……」

  失策了,他忘記了還有個魔君!

  「他可是我的至交好友呢,在你的安排下我一步步去送死,是他用自己的命給了我一顆心呢。」

  「你的玲瓏心……」

  「給了落羽,這世上對我最用心的血族。」

  她的每一句話都是一把尖刀,不斷地插進他的心底深處,到底是怎樣的逼迫才會讓她絲毫不吝嗇說出這些傷人的話語。

  落羽來說的那些話並不能讓他有所觸動,可是她……

  若論了解,他的確足夠了解她,但是她何嘗不了解他呢?

  知道彼此的痛處是什麼,才能一次次地捅刀。

  「為什麼……」

  「我的長言上神,你居然問我為什麼?」崖香拿起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額頭上,讓他能深刻體會到體內魔氣的涌動:「這不就是你希望的嗎!看著我一步一步從一個上神變成不人不鬼的樣子!」

  「聚靈草呢?你又給了誰?」

  「是你一直都不待見的黑無常大人。」

  「崖香……」

  他終於不再叫她香兒,這咬牙切齒的聲音聽得她突然展顏一笑:「你也會生氣嗎?」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你說呢?」

  猛地將手收了回來,長言輕飄飄地後退到了地面上,他背對著她負手站著,似乎在不停地平息著怒氣。

  「我的時間可不多了,能勉強出鬼界還是靠著這絲魔氣呢。」她懶懶地倒在樹枝上,從手心裡幻出一壇酒慢慢喝著:「可是怎麼辦呢,我還念著我的小徒弟呢。」

  她可從來沒有這般陰陽怪氣地和他說過話。

  每一句話不僅在捅刀,還是一種諷刺,彷彿在對他說,看,你打造的這把武器,好像變得魔化了。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拜您所賜,我現在可不就得這樣嗎?」

  崖香仰頭飲完整整一壇的酒,然後隨手將罈子砸在了地上,看著那些瓷片碎裂了一地似乎更是開心了起來,竟然輕聲地笑了起來。

  她在等,等他先沉不住氣。

  「夠了!」長言終於帶著滿臉的怒氣轉過身來,仔細地盯著她的眼睛:「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你什麼時候把我的小徒弟還給我,我什麼時候就不折騰。」

  面對她的無賴,他竟然找不出一絲可愛來。

  「你可還記得自己是誰,你是一品女上神,神界尊神,受三界敬仰的戰神!」

  「嗯。」

  「我給你取名如此,栽培你成才,不是讓你今日在這裡耍酒瘋的!」

  「水神也會發脾氣了呢。」

  幸虧她跟著玉狐學了許多不要臉的撒潑本事,今日可算是派上了用場。

  就算殺不死他,她也得埋汰死他。

  只要他真的如菽離所說並沒有殺了落羽,那麼她也可以選擇放棄那些要與他作對的心思。。

  畢竟亦父亦師這麼多年,哪怕他只是把她當做一件武器,她可以拿這些去抵消掉他自己的恩情。

  只要他不動落羽,只要他徹底厭棄了自己不再操控以後的生活,她還可以再退一步。

  但也就只退這一步而已。

  只是,他終究還是一個樣子。

  細細密密的水流從樹枝上繞了上來,慢慢攀爬上了她的四肢,除了為她解酒以外,還在替她診治著傷。

  滿身都是一直都沒有得到好好修養而沒有完全的癒合的傷痕,甚至在腹部還有兩條無法抹去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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