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七 翻手為雲
「天君作為天地之主,怎麼可以如此縱容身邊人呢!」李漫辰跺了跺腳,大有為天下人抱不平的態度:「難不成他要看著那惡毒女人毀天滅地嗎!」
茶攤老闆轉頭看了看,十分小心地說道:「你可知道百年前為天下人殞命的崖香上神?」
心裡咯噔了一下,他輕輕地點了點頭:「這是自然知道。」
「說不定那次就是天君或者天后做的孽,然後那個上神犧牲自己以德報怨為他們填坑呢!」
怎麼這流言還關聯上了仙子姐姐?李漫辰端著茶杯喝了一口接著說道:「唔……我也聽修道的老前輩們說過此事,當時那魔獸降臨為禍四方,身為天地之主的天君不除它就算了,竟然還要讓同族的上神去和它同歸於盡。」
「許是那位上神發現了他那些齷齪的秘密,他正好找借口除之而後快呢!」
想到那日他也是當事人,亦是親眼看到神族棄崖香於不顧,讓她以一己之力去對付荒古魔猿、魔君和那條裂縫,所以本就對崖香有著敬畏之心的他,立即飛身上去幫忙。
即便知道自己法力低微,但還是想為其打抱不平,不論她修為有多高深,靈力有多強大,也不能被獨自推出來這般算計。
更何況她還是個女神仙,那些神族男神仙竟然還要躲在她的身後享受成果,當真是令人不齒!
「我還聽說那人魚族與世無爭,一直藏在海底深處呢,也不知那天后是瞧上了他們什麼,竟然下此毒手!」茶攤老闆越說越生氣,好像他是見證人一般,瞧見了那個慘烈的場面。
「誒……人魚族覆滅,魔族也日漸衰弱,這天君的下一個目標會不會是我們人界啊?」
「說不準就是!你瞧瞧現在大家都知道了他們的醜事,肯定會想辦法對付我們的。」
李漫辰故作深沉地嘆了一口氣:「要是那位上神沒被他們害死就好了。」
「是啊……如果還有一個這樣心懷天下的神仙在,那我們凡人也可以過得舒坦些。」
茶攤老闆一向是消息最靈通的,所以他若是已經聽說了這件事,那麼想在這個地方,想必已是人人知曉。
淡定地喝完了一壺茶,李漫辰拿著自己幡子又去往了下一個地方。
按理說,他這樣的修道之人,若是不能飛升,壽數也不過百來年,如今他不僅已經一百來歲,更是因為崖香的緣故,還能保持著外貌不變,更是平白添上了五百年壽數,也不知是福是禍。
他盡心儘力的為其辦事,有時也會問問自己,到底是想報恩,還是自己已經潛移默化地將她當做了目標,也想成為一個只需揮手便可覆滅天地之人。
黑無常大人替他找回了過往的所有記憶,那些與她曾經並肩戰鬥的過場面猶如昨日,他也不得不承認,其實自己一直都很羨慕她們這個階品的神仙。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是每一個渴求大道的人,心中最不願意被提及的執念,畢竟說出來也不算是修道中的正道。
*
西方宮殿內,落羽遣走了所有的侍從,獨自站在一扇琉璃窗前,看著琉璃影下的神廟輪廓,他忍住心中想要嘆息的那口氣,撫上了自己的胸口。
他不斷試著想將她的那顆玲瓏心裝進自己的心臟里,卻怎麼也沒法讓它靠近自己的那顆已經會跳動的心。
「是不是她的心還存著她的心意,始終不願意原諒我。」
門外的諾茨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他願意見人的時候,急匆匆走進來的他有些微喘,站著緩了好一會兒才算是能直起腰:「侯爵,海蓮正在召集她的同夥。」
「她這是想要反抗?」
「應該是。」
「那就真的留不得了。」落羽看著自己手心裡有些顫動的靈力,那團淡藍色的迷霧時現時不現,顯然已經在告訴他修為不足。
他不是不能以血族的法子去殺了她,但如今收攏人心才是最重要的事,他必須得讓整個西方大陸上的血族得到震懾,真心實意地歸順才行。
這是以後要交給崖香的一股力量隊伍,必須得是絕對安全乾凈的。
但身邊的這個諾茨已然年老,伯納德雖然力量不弱,但始終只是單打獨鬥,很難可以翻盤。
想到這兒,他不由自主學著曾經崖香頭疼的樣子,伸出兩個手指揉著太陽穴:「你有什麼想法?」
「我認為她固然該死,卻不一定是非死不可。」
「哦?」
「侯爵大人的特殊技能不是能迷惑人心嗎,只要讓她不得不按照您的心意辦事,那麼行事不就可以事半功倍了嗎?」
其實落羽也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只要他不怕麻煩,將所有不服的血族都給迷惑一遍,那麼自然可以不戰而勝。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別說迷惑所有人,就連海蓮他都沒有完全的把握。
水神的魂魄的確能助他修復自身,但如今好像時效到了一般,那些從童年就留下的傷病,如今又開始複發。
揮手將諾茨打發走,他這才敢將一直忍著的一口血給咳了出來,看著躺在手心的血液,他似雕刻出來一般的眼尾微微揚起。
他似乎想到了一個能讓崖香記掛他的法子。
讓人找來了一隻黑尾鴿,他細心地拿過一張白絹,在上面仔仔細細地寫下了一段話,然後掐訣讓這隻黑尾鴿飛了出去。
只要能將這段話送到,那麼她必定能記起與他曾經相處過的歲月,也想起那些與他耳鬢廝磨的過往。
望著黑尾鴿飛走的影子,那個黑點猶如一支穿雲箭一般突破雲層,到了他看不見的地方。
黑無常正拿著命簿在捉一個死得不甘心的黑心鬼,突然看到一隻黑尾鴿飛近,他想也沒想就想避開,卻不知那隻黑尾鴿卻落到了他的面前,朝著他啼叫了兩聲后直接倒地死去。
這是有人故意在找茬咒他?
瞥了一眼它爪子上的白絹,這才明白這竟然是個來送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