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 歷史只能重演
玉狐這才反應過來,這夥人裡面就他一個什麼也不知道!
「什麼意思?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些什麼?」
黑無常沒有搭理他,而是看了一眼染塵:「記得將這棺木毀了。」
「好。」
「喂!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玉狐只能眼看著黑白無常帶著崖香離開,他氣得在原地開始跳腳:「虧我還這麼傷心!你們什麼都瞞著我!」
黑白無常帶著崖香回了鬼界,一路上避開了所有的眼線,將她藏進了鬼域之中。
按照計劃,她此刻早應該醒了才對,卻因為落羽殺了蘭斯而被擾亂了計劃,反噬提前來臨,讓她險些連魂魄都禁錮不住,又因為失了心更是斷了自己的後路。
看著她緊閉著雙眼的臉,黑無常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你終究還是因為一段感情灰了心,所以才想要讓自己永遠地睡過去?」
白無常愣了一下:「難道真醒不過來了?」
「也許吧。」
*
六十年,於一個凡人來說,人生就過去了一大半,甚至這就是一生,但對於神仙或者血族來說,也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
落羽守在神廟裡已經有數十年的時間了,他尚且還沒有能力去殺了天君,但他卻在研究著另一樣東西。
既然他曾經能去到未來,那他是否能回到過去改變現狀?
崖香離去之後,整個大地上都流傳著她的傳說,每一個聽過她故事的人無一不稱讚著她的偉大創舉,以一己之力救了全天下,是何其大的功德……
甚至在這西方大陸上,每一個人都充滿著對她的憧憬,連帶著對全部的東方神仙都敬仰了起來。
神廟已然沒落,但卻興起了許多其他的廟宇,裡面都供奉著她的神像。
破敗的神廟之內,他已經坐在原地三個月都沒有動過一下,崖香的玲瓏心在他的心口處待著,漸漸失去了跳動,變為了一件死物。
他沒有去做任何可以改變血族命運的事,只是一直不斷地在這裡找著什麼。
異世錄里說過,這裡有一處神跡,可以完成一個人虔誠許下的心愿,所以他只能賭,賭他能找到回到過去的方法。
又是一日黃昏,耗費了許多修為的他還是沒有得到結果。
也就在他準備再次入定散發神識的時候,懷裡的異世錄突然有了異動,像是受到了他的感召一般從懷裡掉落了出來。
落羽已經僵硬的雙手去翻開它,想要寫下那些在心裡準備了很多次的話,卻發現無論如何也得不到回答。
難道連異世錄也在責怪他,所以不肯給他答案嗎?
「與我永生不復相見……」他突然凄然地一笑:「我連想見她一面都做不到。」
這個念頭剛起,異世錄就突然化為一陣白光飛向天邊消失,只留下他孤清的背影。
「如果……如果還能再見你一面也好,只要能再見見你也好。」
拿著佛珠的手突然垂到了地面上,激起了地上的塵埃,而後方似乎也有了腳步聲傳來。
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走了過來,一聲驚呼之後驚訝得失足跌到了地上。
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過去的那個他竟然還是來了,帶著他那十分可笑的執念來了。
「你還是來了。」落羽慢慢站起身,這才發現自己跪得雙腳麻木,喪失大量修為的他忍不住咳了起來:「是你來到了未來,找到了以後的自己。」
他這才頓悟,在此時為何會這樣與過去的自己談話,他十分厭惡過去的自己,更厭惡自己那沒有好好珍惜過的時光。
見過去的自己欣喜地拉著自己問話,果然他關心的還是高伯爵的生死問題。
與曾經見過的自己的一樣,他還是開口勸誡了他一句,想要他能領悟出自己的意思,但是那時的他怎麼會知道之後的自己會這麼偏執的愛著一個人。
也許是異世錄接收了他的感念,也許是他真的找到了那個可以許願成真的法子,那個紅衣女子還是抬腳走了進來。
只需一眼,便已讓他止不住的顫抖,絲毫顧及不上自己翻湧不息的血腥,朝著她跑去:「崖香,我終於見到你了!」
可她根本看不見他。
不論他如何努力地跑向她,不論他用完了全身力氣一次次地跌倒,她還是看不見他,他也依然連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那堵氣牆就這樣橫在他的面前,讓他只能阻隔在自己的世界里,看著她站在離自己三步之遠的地方。
撕心裂肺的疼痛席捲滿整個身體,落羽蜷縮著身體蹲在地上,眼睛卻依舊十分不舍地定在她身上。
那時的她意氣風發不可一世,容顏俏麗奪人心魄,哪知後來的她卻因為他而剜了心,丟了命。
所有的悔恨都匯聚成一滴血淚滴去了地上,浮起來的塵埃如同他曾經被蒙塵的心。
原來,不論是回到過去還是去往未來,甚至於歷史重新演繹一次,他還是與她無法靠近。
明明,他就只是想再見她一面,卻在見到了之後奢求得更多。
「永生不復相見,原來是這個意思。」
看著崖香離去,他拼盡氣力想要追出去,卻被那堵氣牆給阻隔在了神廟之內,看著那抹讓他眷念的紅色離去,他除了拍著氣牆喊著「你回來」再也不能做任何事。
他甚至想過殺了過去的自己,甚至想過強制留下過去的崖香,但這一切都無計可施,似乎他們的到來,讓他失去了全部靈力和修為。
他殺了蘭斯,他逼得她剜了心,他親眼看著她殞命在自己面前,而她卻想著有他的未來……
她收他為徒,讓他站在陽光之下,教他修行授他術法,她為他殺高伯爵……
一直以來,她都在看不見的地方為他付出。
過去的自己和崖香走了,就這樣只讓他見上一面就離開了,蜷縮在地上的落羽終於明白,這一切不過都是咎由自取。
「哈哈哈……這就是報應!」
他還是說出了這句從前就聽過,但卻沒當回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