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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八 以整個魔界做交換

  雪山。

  染塵和玉狐同時看到了屬於崖香的命星隕落,玉狐幾乎是強忍著悲痛揪著染塵的袍子:「她怎麼可以死?她怎麼可以死!」

  「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染塵倒也沒有很驚訝,畢竟崖香要做的事早已跟他說過,他早就知道了她的打算。

  只是沒想到真的面對著這個結局時,他還是有些失落。

  看來,她認可的那個徒弟還是負了她。

  三日之後,結界突然震蕩了一下,整個雪山的山體都跟著顫動了起來,勉強站穩的染塵看著一團黑氣飛了過來。

  「戒備!」他大聲地喊道。

  跟著跑出來的玉狐卻帶著寒意說道:「不必了,是魔君。」

  「那不是更應該戒備嗎?」

  「你看看他抱著的是什麼。」

  一身黑衣的菘藍抱著渾身是血的崖香驟然降臨,滿臉悲愴的他看著玉狐:「我是來尋求幫助的。」

  染塵還記得他率兵打來時的情景,所以心中自然不敢鬆懈,所以便加強了結界:「魔君駕臨,有何貴幹?」

  他仍舊是看著玉狐,微潤的眼角始終倔強得不肯流下眼淚:「你知道嗎,我從來不敢與她親近,卻沒想到第一次能將她抱在懷裡時,卻是她死的時候。」

  「你醒了?」玉狐的聲音終於松下來了一些。

  「從未有過的清醒。」

  「讓他進來吧。」玉狐捲起尾巴轉身走開,雖然沒再看他,卻已經是在心裡默認了他不會再害他們。

  「可……」

  染塵還是有些猶豫,如今沒了崖香的庇佑,整個妖族的重擔都在他身上,他不敢冒險,也不可以冒險。

  「他是她的朋友。」

  找來那個女蛇妖給崖香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玉狐已然幻出人身坐在一旁,他的手指細心地替她梳理著頭髮,也在小心地試探著,還有沒有法子能救她。

  但可惜,她剜了心,散盡了修為……只剩被這副禁錮著魂魄的屍身,所以她連轉世也不能,只能和水神一樣,做一個不得轉世也無法復活的「死物」。

  她真的死了……

  菘藍站在門邊看著,悲愴的眼睛中全是悔恨,他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他,她不會一次次受傷,也不會在最後被天君趕盡殺絕。

  儘管她的心裡從來都內有過他,但他還是負了她,即便只是作為朋友的身份,他也背棄了她。

  染塵一直守在他身側,唯恐他會有什麼動作,但見他除了看著崖香的屍身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任何動作,這才稍微鬆懈了一些。

  玉狐替崖香梳完頭髮後走了出去,朝著他們搖了搖頭:「沒救了,她死了。」

  菘藍突然轉過頭看向染塵:「可以聊聊嗎?」

  找了個無人的地方,染塵看著他:「你想聊什麼?」

  「我以整個魔界作為交換,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往後的日子,替我守護好她。」

  染塵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以魔界交換是何意?她都死了還怎麼守護?

  「我不太明白魔君的意思。」

  菘藍拿出了可以號令魔界的令牌和法器,然後第一次對著一個妖族行了個大禮:「有了這個,魔界就歸妖皇所有,我知道妖族需要一個大的棲息之地,雖然魔界蕭瑟,但總比這個山頭好上許多……」

  「還有我魔族,往後只會為你效力。」菘藍繼續說著:「我方才已經傳了信回去,魔族會立刻為妖族騰出地方。」

  「你……」

  「我只請求你替我守護她。」

  這個交換很誘人,也很令人震驚,所以染塵根本不敢伸手去接,只能是移開眼神:「可她已經死了,你是要我守護她的屍身?」

  「我不會讓她死的。」

  「你有辦法?」

  雖然之前崖香說過她的計劃,但染塵也明白,那是在她全盛的狀態下才能完成的事,如今她連心都沒有了,還怎麼能活?

  「她是不是送了一件神淵里的東西來?」

  「沒錯。」

  「那就行。」

  菘藍突然笑了一下,那種乾淨的臉上有著神仙的風骨,讓染塵下意識地答應了他:「好。」

  收下令牌和法器,看著手上沉甸甸的東西,染塵突然覺得有些諷刺,她在時,誰都想殺她,但當她死後,全世界都突然開始愛她。

  他不是不知道那些凡人正在膜拜她這個拯救天下蒼生的上神,也不是不知道神界已經在刻意傳揚著她的功績,可他們曾經明明都很想她死,也都在她死的這件事情上起著推動作用。

  為何現在,個個都開始懷念起了她呢?難道他們都忘了自己的初衷?

  才不過三日的時間,她就已經從一個惡名昭彰的神仙,變成了一個受萬人敬仰的戰神,甚至還興起了拜崖香神像就可以保平安的風潮。

  只是可惜,神界再如何宣揚她的威名,也從來沒有哪個神仙尋找過她的屍身,也沒有要將她按一個上神該有的規格舉行過任何儀式的意思。

  那個最應該充滿慈悲的地方,卻最是冷漠,怪不得她會如此。

  見菘藍一臉留戀地看著遠方,染塵不僅有些好奇:「你打算怎麼做?」

  他卻避重就輕地說起了別的話:「你瞧,這世間山河壯闊,人丁興旺,卻唯獨沒有人為她留一寸之地。」

  「你不是為她留過嗎?」

  「但我始終成為了害死她的幫凶。」

  雖然玉狐有說過他與她的故事,但染塵還是在此刻才敢相信,他是真心喜歡著她,所有發生的一切其實並非他本意。

  他們其實都不過是被人擺布的棋子,在身不由己的人生中做著身不由己的事,在這場偌大的棋局中,他從來不是一個棋手。

  所以他又有什麼錯呢?

  忍不住想要將崖香的計劃告訴他,卻在想要開口之前被他打斷:「你不必告訴我什麼,我比你更了解她。」

  「所以你能猜到她要做什麼?」

  「之前不能,現在都明白了。」菘藍收回目光,定定地看著染塵的眼睛:「不過,我知道她也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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