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血族禁令
他這下意識的憐惜是怎麼回事?
這個一直都在折磨他的上神明明就該落在他手上遭受千刀萬剮,他恨她都來不及……
急忙伸回了手,連抱著她的動作都下意識地鬆了一松,但卻聽見她隱隱悶哼了一聲,好看的眉宇都緊皺了起來。
再是無法,他只好輕輕扶起她的脖子,再次將她緊緊抱進了懷裡,低頭看了看她埋在自己懷裡的臉嘆了一口氣:「我完了。」
有時候人的轉變不過就一瞬。
結界外,菘藍好不容易醒來,他看了一眼還趴在一旁的菽離心知不妙,想要起身卻似被囚住一般,一雙腳死活不聽使喚。
抬手朝著還在沉睡的菽離臉上就是一巴掌,扇得他的手都在隱隱作痛,他的臉都腫了一塊還是未醒:「還是神君,一點用都沒有!」
轉頭看了看,地上還趴著一個李漫辰和青面玉狐,崖香和落羽卻不知所蹤,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不會是撇下他帶著那個廢物血族去結界了吧?
心裡雖然著急,但面上還是沉穩得不動聲色,抬手想要召喚魔氣破除結界時,發現自己這個魔在神仙面前真是無用,竟然被結界約束得毫無辦法。
無奈之下,他只得解下髮髻上的簪子,用它戳著還在酣睡著的玉狐,直到將毛都戳掉了幾撮,它才終於動了動,翻了個身子又睡了過去。
菘藍想罵人。
但苦於沒辦法的他只好繼續這樣的動作,直到把玉狐戳得不耐煩起來,它終於翻身起來大叫:「是誰一直在吵爺睡覺!」
「我!」
「幹嘛!找死啊你!」
「你自己看看這裡。」將簪子別回髮髻上,菘藍撐著頭看著它:「還睡得著嗎?」
「該死!這女人是不是有病!」玉狐咧著嘴罵道:「一刻不看著點就趕著去送死!」
「嘴巴放乾淨點。」
「你這個大魔頭有什麼資格說我!」
要不是這會兒動不了魔氣,他還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一掌把它拍死,顧慮著她的安危,他還是沉著聲音道:「想法子把結界給破了。」
「我憑什麼聽你的!」
咬著牙深深吸了一大口氣,他凝眸看著它:「你信不信我把你剝皮抽筋,喝血吃肉,曬皮晾屍,還將你的魂魄釘在你的屍首上,三年暴晒三年暴雨三年大雪三年雷劈,讓你生不得骨血,死不得好死?」
玉狐看著他不似玩笑的神情,還有那眼中墨黑的殺戮,有些后怕地咽了口口水嘴硬道:「我是神獸!還是那個女人的神獸,你不敢……」
「我不敢?」菘藍取下腰間的鎖魂鈴搖了搖:「她連這個都可以給我,要了你的命也不過是小事一樁。」
「鎖魂鈴在你這裡?」玉狐終於開始著急了起來,它動了動尚且還算活絡的四肢:「這女人連這個都不帶,是想死想瘋了嗎!」
「最後一次提醒你,嘴巴放乾淨點。」
玉狐閉上嘴不再說話,搖著尾巴在附近走了一圈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沒法子解。」
「你不是神獸嗎?」
「這女人用的是伏羲之力,這可是上古之力,尋常的神仙都沒辦法,更何況我。」
「難道我們只能在這裡坐等?」
玉狐並沒有發現他不能移動這件事,所以還是盡量挨著結界邊緣離他遠些:「那女人死了的話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菘藍斜眼望去,玉狐立即揚了揚頭:「當我沒說。」
手裡的鎖魂鈴猶如一件死物一般躺在他的手上,他從未有過比這刻更討厭那個水神的時候。
結界里的時間猶如靜止了一般,明明外面才不過去了半天,身在裡面的落羽卻覺得好似過了好幾日。
不是他覺得度日如年,而是他真的在悄悄數著時辰,距離崖香上次醒來,已經整整五天了。
她就像一個貪睡的嬰兒一般沉睡在他的懷裡,除了偶爾蹙眉,安靜地像不存在一般,害得落羽時時都想伸手確認她是否還有呼吸。
他是血族,暫且不進食沒事,但不知她能否頂得住,畢竟這些天她可是一口水都沒有喝,那嘴唇上眼看著都起了皮。
就這樣想著想著,又是兩天過去,她終於動了動有了醒來的跡象。
「你怎麼樣?」落羽的聲音很是輕柔,似乎怕吵到了看起來特別脆弱的她。
「嗯……」崖香費力地睜開眼,伸手揪了揪他的頭髮:「水……」
「水?」這裡雖然鋪天蓋地都是水,但他卻不會取用,一時也有些為難:「我不會取水的法子。」
睡得有些迷濛的崖香在他懷裡動了動,半眯著眼睛故意問道:「本尊脖子上的傷口怎麼好的?」
「我……我也不知。」
微挑的眉下眼睛水波流轉,她顯然已經徹底神台清明,但還是賴在他懷裡不起身,眼底深處滿是戲謔和挑釁:「是你治的?」
「我就是一試,沒想到真的有用。」
「怎麼試的?」
這話問得極其曖昧,就連看著他的眼神都變得有些迷離,尤其她的手還繼續把玩著他散落在身前的頭髮,撩動了他本來就不太穩的情緒。
「師尊……」
「是這樣嗎?」她勾唇一笑,抬手揪著他的衣領將他拉了下來,張開不太鋒利的牙朝著他的脖頸就是重重咬了一口。
一個血族,一個靠吸食血才能存活的血族,居然被一個上神咬了,而且還破了皮,而且還被吸了幾口血。
落羽從沒想到被人咬是這樣的滋味,從前他總覺得鮮有人的血液是香的,所以對待獵物甚少憐憫。
但此刻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脖子旁的異常,也能感覺到血液正從傷口處流出,不自主地打了個冷顫……這種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她的氣息就在脖頸旁,有些溫熱的拍打在頸后,一下一下地敲打著他。
「如此,便算是打平了。」崖香推開他慢慢站起身,偏著頭看著他那無法癒合的傷口。
落羽一時半會兒還沒反應過來,只是抬起頭獃獃地看著她:「打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