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初次試探
一直到了菘藍為崖香打造的赤雲殿,已經改名為落羽的伊桑才終於得以喘了口氣。
掃了一圈殿內,落羽扶著膝蓋站直身子,有些驚訝這個自己早已聞名的女上神。
本來是神界一員,卻偏偏活得像個魔族一樣,裡面服侍的都是魔族中人,就連那殿內的裝飾,也如出一轍。
落羽走到了已經坐上了上座的崖香面前垂了垂頭:「貴人需要我做些什麼?」
「喚尊上。」
「是,尊上。」
看著他極其聽話的樣子,崖香疑惑地抬起頭:「你可是半點血族侯爵的樣子都沒有。」
「我拎得清現在的身份。」
滿意地點了點頭,崖香指了指在角落洒掃的人:「碧落,給他找個住處。」
待碧落帶著落羽走後,崖香才轉身去了藏書閣,走到那本冊子面前看了看,指尖祭起靈力在上面加了個封印。
轉身去了另一側翻開了一本關於血族的書籍,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番,也沒有看出和以前不同的花樣。
「這個血族到底是何來頭?」
落羽比想象中還要識趣,安安靜靜地入了赤雲殿最冷僻的後殿,也不為同族求情,只是恭恭敬敬地隨侍在崖香身側。
身為上神的崖香每日會打坐兩個時辰精進功力,除此之外,不是研習藏書閣中搜羅來的術法秘籍,就是去找菘藍飲茶。
日子過得甚是無趣。
落羽看著崖香靠在上座上翻著一卷書,走上前去為她添上一杯熱茶,並小聲問道:「尊上可要用些吃的?」
「不用。」
「是。」
難得抬眼看了一下垂頭站在一側的人,崖香半眯著眼問道:「是本尊這裡的吃食不夠好嗎,你怎麼總是一副病殃殃的樣子?」
「因為我自小身體就不太好,所以總是顯得有些頹靡。」
「身體不好?」崖香冷哼一聲:「你們血族的身體本就無用,哪來身體不好一說。」
落羽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兒才小聲說道:「許是因為我的來歷不同吧。」
崖香難得的放下了手裡的書,起身走到落羽面前,一臉冷肅地看著他:「那你是什麼來歷?」
「我也不是很清楚。」
「說些什麼廢話!」崖香有些怒了,直接揮袖將他打了出去,撞到了遠處的柱子上。
落羽捂著胸口從柱子上滑落下來趴在地上,重重地咳了兩下,嘴角沁出一些紅色的液體。
「本尊倒要看看你到底中不中用!」
崖香飛身過去,提著他的領子就飛出了赤雲殿,一路西行到了臨近天山的地方,一把把他扔在看陽光之下。
「啊……」落羽似乎承受不住陽光的照射,在地上蜷縮成一團,而背上冒出了一縷縷黑煙。
在遠處看著痛苦不堪的他,崖香沒有半點動容,只是勾了勾手指把他拉了回來。
離開了陽光,他終於停止了顫抖,在地上掙扎了幾下終於還是暈了過去。
「血族的軀體不死不滅,你又怎麼會失去意識?」崖香走上前去踢了踢,見他的確是沒有反應,這才半蹲下去伸手提著他的衣領返回了赤雲殿。
碧落看著傷痕纍纍的落羽也嚇了一跳,急忙走上前來:「尊上,是否要為他上些葯?」
「不用了。」
崖香抬起自己的手,劃破手指,將血滴在落羽的嘴裡,不消片刻,他身上的傷就自行癒合,慢慢醒轉了過來。
碧落見狀,立即垂頭退了出去。
落羽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尊上這又是何故?」
「本尊不喜歡有隱患,所以必須得試試你。」
「是。」落羽看著手背上的血跡:「尊上給了兩次血?」
「嗯,所以算是救了你兩次命,你好好記著恩。」
落羽抽了抽嘴角,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這個上神到底在想些什麼,明明是她兩次險些要了自己的命,這會兒怎麼成了自己欠他救命恩情了?
難道能做上神的,都是因為想法比較奇特嗎?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落羽也只能是點點頭應下,乖巧地站到了一旁。
崖香本來想繼續翻書,但還是覺得他有些礙眼:「去把衣服換了。」
「是。」
當菘藍走進赤雲殿看見落羽好似眼角含淚,委屈巴巴地走出去時,嘴角不禁莞爾:「你這是又欺負他了?」
「怎麼叫又?」
菘藍走過去,熟悉地坐到了她的身側:「每次來,都看見他一副被你欺負了的可憐樣。」
「入了本尊這門,就得受著本尊的脾氣。」
「是是是。」菘藍淺笑著回答道:「可人家好歹是個侯爵,怎麼到了你這兒還不如一個洒掃的下人了呢?」
「他早就應該明白,手無縛雞之力的貴族,尚且不如螻蟻,哪裡還比得上下人。」
菘藍了解崖香的脾性,知道她是個外冷內也冷的,所以也不再就這個話題多辯論,反而是拿出了一個鈴鐺遞給她:「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崖香容顏妖冶,身姿姣好,特別是一雙美目,流轉之間似乎滿是風情,又似乎清冷決絕,那一雙素手更是如削蔥一般,看不出半點常年練習功法的痕迹。
抬手接過鈴鐺,崖香細看了一下:「你怎麼找到的?」
「前任魔君的冢里。」
「這可是件不錯的神器。」
鈴鐺由一個大的和三個小的鈴鐺組成,通體有神獸的血寫滿的符咒,上面用三位遠古上神的白絲系著。
乍一看不過是個類似人間小玩意的物件,但卻是一件威力不俗的神器,崖香曾經就是用它一擊打倒修為已經有幾十萬年的前任魔君。
當時以為此鈴已毀,卻沒想到還有重新出世的一天。
「我只知這鈴鐺厲害,卻不知它喚作何名?」
「鎖魂鈴。」崖香一手拿著鈴鐺,一手輕輕地撫著它:「說起來還是位故人贈予本尊的呢。」
「故人?」
崖香看著鈴鐺陷入了回憶中,那些曾經在神界的日子就像流水一般湧入腦海之中,但卻激不起她的任何情緒波動:「已故的便叫做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