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7.第957章 ：物超所值

  傅青梅頭天下午剛走，第二天上午，陳靜就到了京城。 

  她不是一個人來的，同行的還有楊昆的老熟人，易陽縣副縣長劉運升，以及縣計委、工業局、土地局等幾位正副職領導。 

  劉運升給楊昆帶了兩條好消息。 

  第一條，在實地考察、反覆研究之後，易陽縣電力局決定接受昆朋電鍍中心的申請，給予階段式電價的優惠政策，說白了，就是無條件滿足楊昆的要求。 

  第二條，在代縣委書記呂士傑的倡導下，縣委、縣政府決定從相關職能部門中抽調精兵強將，成立年度招商引資特別工作組，由劉運升負責統籌、管理，主要任務之一，就是全力落實楊昆前段時間拋出來的「4個億」鋼鐵投資計劃。 

  這段時間，劉副縣長的日子過得也不容易。 

  由於此前和陳樹德走得比較近，他在趙縣長那裡就挺不受待見，陳樹德被突擊提拔，就相當於抽去了他的主心骨，加上他私下裡對於新任書記高調、張揚的工作作風多有警惕，不願主動投靠的結果，不但原本已是指掌之中的常務副縣長一職岌岌可危，還要加倍小心謹慎、兢兢業業，才能避免被過度邊緣化。 

  幸運的是，那位呂書記也算是知人善任，知道他和楊昆的交情匪淺，便主動將「不惜一切代價，把昆朋鋼鐵的投資項目留在易陽」這個艱巨而光榮的任務交給了他。 

  對於劉運升個人來說，這次任務的成敗，將關係到他能否在仕途上更進一步，順利地拿下常務副縣長的位置。 

  同樣是副縣長，入不入常之間，其地位和話語權不能說天壤之別，至少也是相去甚遠。 

  看到昔日只能仰望的劉副縣長居然也要靠自己的影響力來打通晉陞之路，詫異之餘，楊昆內心的滿足感也是無以復加。 

  得意歸得意，對於這位亦師亦友且多次提攜、幫助過他的長輩，楊昆還是表示出了足夠的尊重與重視。 

  做人不能忘本，得意忘形的後果，往往就是眾叛親離。 

  撇開私交不談，易陽縣委、縣政府給出的招商政策還是頗有誠意的，其優惠幅度甚至超越了縣一級地方政府的正常許可權，比之陳樹德在其能力範圍內給出的承諾還要優厚得多。 

  從這個角度來說，那位呂書記大刀闊斧、敢說敢幹的作風倒也不是全無益處。 

  再有一點，從本心來講，楊昆也願意為家鄉父老多做點實事。 

  多方面綜合考慮、比較的結論，將高線廠建在易陽，無疑比建在文定更為合理，只是這樣一來，未免就有失信於未來老丈人的嫌疑。 

  古語說富則兼濟天下，作為社會性動物，這個「兼濟」，也要視個人的能力、實力和影響力而論。 

  以楊昆現在的能力，暫時還沒法將整個鄴河地區都納入他的兼濟範疇之內。 

  本著有便宜不佔王八蛋的奸商準則，他並沒有馬上表態說一定會把軋鋼及後續的鍊鋼、煉鐵項目設在易陽，而是在縣領導給出的優惠政策的基礎上，進一步提出了土地徵用、稅費減免、政治待遇等一系列看起來有點過分的要求。 

  做生意講究漫天要價，就地還錢，這價是開出去了，至於怎麼個還法，就要看易陽現領導層的決心和魄力如何了。 

  雖然還沒能最終拍板，不過一些前期的準備工作還是可以做的。 

  通過前段時間從京鋼採購線材時建立的人脈關係，楊昆和京鋼設計院的一位副總工搭上了線，10號當天下午，在劉運升一行的陪同下，他專程跑到石景山，拜訪了這位負責進口高線項目國產化研究的權威人士。 

  選在周末時間登門拜訪的目的，是想繞過京鋼設計院，請這位王總工代為設計國產高速線材軋制線。 

  俗話說靠山吃山，科研單位不比生產企業、銷售公司，平時沒有太多的油水可撈，藉助手頭的技術資源，背地裡接一些鋼廠設計方面的私活，是他們這些人一貫的做法，也是其主要經濟來源。 

  從設計效果來看，除了不能加蓋單位公章，不承擔相關風險外，由同一批設計人員搞出來的圖紙和走正規手續出的圖完全一致，費用卻要低上一半左右。 

  同樣的套路，楊昆已經在鄴鋼設計院那幾位高工身上使過一遍，可謂駕輕就熟。 

  表面上看，同時請兩家設計單位來設計圖紙，有點重複投資的嫌疑，但他卻不這麼認為。 

  一條高線軋制線項目總投資將近6000萬元，從加熱、開坯、中軋、精軋、控溫、到精整、收集這一套流程走下來，涉及到幾十、上百家設備生產廠商，不算軋線需要的核心設備，僅配套的油、水、電、氣等輔助、動力系統，就分別需要稀油潤滑站、冷卻水循環沉澱池、空壓站、變電站等好幾套相對獨立又協調統一的系統為之服務，隨便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都有可能導致整套軋線停工甚至癱瘓。 

  如此龐大、複雜的系統工程，再怎麼慎重對待亦不為過。 

  就當前的高線項目國產化研究進程而言，國內僅有京鋼、滬鋼、鄴鋼、長鋼等少數幾家大中型國有鋼企擁有獨立研究、籌建高線軋制線的技術儲備和資質，各家的研究重點和技術優勢又各有不同，那麼在楊昆看來，花個幾十萬，多搞一套技術圖紙，相互比較、取長補短，相對於投資數以千萬計的項目來說，絕對是物超所值。 

  至此，劉運升此行的目的算是基本達成，陪京鋼設計院的工程師們吃過午飯之後，他就帶著隨行的工作人員，行色匆匆地踏上了歸程。 

  送走劉運升一行，楊昆才得以騰出手來安排陳靜的飲食起居。 

  御桃園的複式單元和西四北的四合院都在緊張裝修中，在電話里徵得葉小換的同意后，楊昆就把陳靜暫時安頓到了匯園，只是為免孫研多想，他卻不好再堂而皇之地和陳靜雙宿雙棲。 

  事先定好了今晚要請407哥幾個以及兩個聯誼寢的女生們吃飯，擔心冷落了佳人，楊昆就花言巧語地將陳靜騙進卧室，打算來個白晝宣銀。 

  陳靜卻不肯輕易就範，揪著他的小尾巴問：「瞧你的意思，是打定主意要把軋鋼廠建到易陽了，那我爸那裡，你打算怎麼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