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第370章 :逆來順受
「道歉?」聽到宋長勝的話,楊昆哂了一聲,「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嘛?」
宋長勝的胸膛強烈地起伏了一下,忍住怒氣問他:「那你說該怎麼辦?」
楊昆雙手一攤,「賠錢!」
「賠錢?」宋長勝愣了,「咱們又沒砸壞你東西,賠什麼錢?」
楊昆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沒砸東西不代表沒有損失,讓你們這麼一鬧,我這兩家店中午的營業收入找誰要,還有打傷我兄弟的醫療費、這幾十號夥計的誤工費,是不是損失?」
宋遠勝在旁邊氣得鼻子都快歪了,「姓何的是罪有應得!你找這麼多流~氓混混過來欺負人,還得我們替你掏誤工費?吃飯不要錢的話是你自己說的,跟我們有半毛錢關係?」
楊昆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少特么跟我扯東扯西,這沒你說話的份,再特么多嘴,信不信老子打掉你滿嘴狗牙!」
幾句話嚇得宋遠勝面如土色,噤聲不語,楊昆朝地上啐了口唾沫,轉臉對宋長勝說道:「你們跟何平有什麼過節,不關我的事,擱到大街上,你們要打要殺,也隨便你們,我現在說的是咱們之間的梁子!在我的地頭鬧事,擋了我的財路,這筆賬,你們可賴不過去!」
宋長勝猶豫了好一會,或許是覺得他閨女的事和楊昆確實無關,又或者是覺得當著這麼多人實在難以啟齒,終是忍著沒把實情說出來,忍氣吞聲地問:「那你說,該賠多少錢?」
楊昆沒說話,朝他伸出右手,豎起兩根手指。
「2000!」宋長勝難以置信地驚叫出聲,「哪用得了這麼多?」
「2000……打發叫花子呢?」楊昆的表情比他還要吃驚,指指腳下的地板,「你知道我這兩家店一天進賬多少錢?」
宋長勝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澀聲問道:「多少?」
楊昆無奈地吁了口氣,跟這種心思單純、腦子不會轉彎的工人老大哥說話就是費勁,「我這麼跟你說吧,兩家店加起來80張桌子,今天又趕上人頭爆滿,中午這一頓起碼能招待兩輪客人,每桌按100塊錢平均消費,你自己算算這是多少損失?」
宋長勝快速心算了一下,得出的數字把他嚇了一跳,「你該不會是……想要2萬吧?」
「嫌多?」楊昆冷笑一聲,「這還只是直接損失,讓你們這麼一鬧,誰還敢上門吃飯?保守地說,起碼今後這三五天里是緩不過勁來,把這些間接損失算進去,這個數再翻一倍也不夠!」
宋長勝眼睛眉毛都快擰到一塊去了,「這……不過兩家館子,這才半天功夫……虧不了這麼多吧……」
面對他的質疑,楊昆倒沒有發飈,點點頭,「不信?行,我現在就讓人把兩邊的台賬拿給你看。」
宋遠勝剛才被楊昆臭罵了兩通,一直忍著氣沒敢搭腔,聽到這,實在憋不住了,小聲嘀咕道:「你自己的賬,還不是愛怎麼記就怎麼記?」
楊昆撇撇嘴,「自己行為不端,就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心裡有鬼,賬本信不過,沒關係,還有銀行存摺呢,每天的存款數目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總造不了假吧?」
知道他要真把存摺拿出來,這事就算是敲釘轉角,再也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宋長勝輕輕踢了他兄弟一下,示意他別出聲,賠著笑臉問楊昆:「咱們廠是啥情況,估計你也聽說過,都半年多沒開工資了,手頭實在緊張,你看……能不能少賠點?」
「沒錢就別出來裝牛比。」楊昆緩緩搖頭,「2萬塊錢,一分都不能少,手頭緊,沒關係,打個欠條,多咱有錢多咱給。」
見宋遠勝一個勁地給他哥遞眼色,楊昆笑了,「別想打什麼歪主意,我既然敢讓你們欠賬,就不怕你們賴了不還,別以為你們國棉五廠不歸縣裡管就山高皇帝遠了,我要是想找你們的麻煩,你們那破山門還真擋不住我。」
或者是脾氣過於直愣、事情趕到頭上沒空細想,亦或者是看楊昆此時說話和顏悅色,宋遠勝又忘了剛才被他指著鼻子威脅的事實,口無遮攔地道:「他這就是訛人!大哥,別搭理他,一分錢也不給他們!有種就讓他動手,把人打傷、打殘了,有他小子的苦窯蹲!」
訛人?
昆哥肚裡暗笑,沒錯,哥今天就是擺明車馬要訛你們。
下一次,可就輪到你們訛人了。
今天訛得你們越多、越狠,下次被你們訛的時候,損失就越少、越輕。
他沒急著答話,只是斂著眼皮看宋遠勝,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一直看得他渾身直發毛,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我看你們一把年紀,不願意跟你們動手動腳,要是以為我這人好說話……哼!」
他指著窗外,寒聲說道:「你們隨便找個人出來,到易陽街面上打聽打聽,我楊昆是什麼人物,惹毛我的人會有什麼下場!在紡織廠那窮旮旯里呆得久了,腦子都進水了是不是?」
他回頭向人群里掃了一眼,沖一個半大小子招招手,把他手裡的鋼管要了過來,「噹啷啷」扔到宋遠勝腳底下,「打完、鬧完還裝得沒事人一樣?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不賠錢也行,我自認個倒霉,你們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自己敲斷一隻手,這事就算完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說完,紡織廠這幫工人全傻了,臉上表情各異,有憤怒、有恐懼、有委屈、有不甘,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卻都不敢輕舉妄動。
也不能怪他們慫包,廠子眼看就要散了,有能力、有門道、有點血性的,都想辦法出去另謀生路了,窩在家裡混天的,大都是老實巴交的性子,只是覺得曾經的工人老大哥一下子淪落到衣食無著的地步,心裡窩著火,聽說老宋的丫頭在學校被人欺負,才都一窩蜂地跟了過來。
此行說是替老宋出頭,其時也為了藉機發泄心中那股窩囊氣,一旦對方的氣勢強過自己,血性散去,那股逆來順受的劣根性便又習慣的佔了上風,被數倍於幾的混混們拿著傢伙盯著,大氣都不敢出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