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114章 ：生活軌跡

  接下來的幾天，楊昆的生活軌跡是這樣子的。 

  早上５點起床，到操場鍛煉。 

  早自習時和劉小亮、韓學彬一起背誦語文或英語課文，比賽誰的嗓門大。 

  下早自習，到街上買早餐，拿到３班教室，和等在那裡的葉小換、孫研頭碰頭地吃飯。 

  中午，回家吃飯的途中，到工地上拐個彎。 

  下午訓練完，和葉小換雙雙把家還——前提是能順利地混出大門的話。 

  混不出去的情況居多，不過他不在乎，小葉子更不在乎，大不了多費趟手腳，替她把晚飯帶到學校來。 

  吃完晚飯，小葉子在家練舞——前提參照上文，他回去上晚自習，在教室和劉小亮、韓學彬天南海北、宇宙洪荒地一通神侃。 

  放學后，跑步回家，洗澡睡覺。 

  或者先送小葉子回學校，再跑步回家，洗澡睡覺。 

  折騰，並快樂著。 

  唯一有點硌應人的是，上次在食堂門口的小風波遠未平息。 

  劉主任受了刺激之後，痛定思痛，認為學校對於走讀學生的管理太過寬鬆（實際上是認為政教處的管轄範圍和許可權太過分散），向校領導建議取消原本由教導處統一審核發放的長期走讀證，凡需要出門的學生，提前向政教處申請，酌情發放臨時通行證。 

  校領導開會研究后，認為該方案手續煩瑣，時效性不佳，實際操作起來難度太大，予以否定。 

  一計不成，劉主任又生一計，以政教處的人力太過單薄，不足以應付校園內管理需要為由，向學校領導申請，從後勤處臨時調了兩個年輕人過來，專門負責在校門口查驗出門證。 

  楊昆認為，老劉這麼做明顯有針對自己的嫌疑。 

  他和葉小換在校內的正常交往並沒有刻意隱瞞形跡，很多人都隱約猜到他們倆在談對象，相信老劉也能聽到點風聲，只是抓不到直接證據來證明這一點。 

  總而言之，劉守印整天憋著勁要找楊昆的麻煩。 

  楊昆知道，拉風是要付出代價的。 

  因此，不管早晚自習還是正課，他都老老實實地貓在教室里，非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別說曠課了，連假都很少請。 

  當然，除英語、語文和班主任的物理課外，他一般都是趴在桌子上睡覺。 

  政教處的幹事或者劉守印本人從窗外經過，看到他趴在桌上，都是一臉忿然加無可奈何。 

  睡覺違反的是課堂紀律，不是校規校紀，人家任課老師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劉主任也不能越俎代庖。 

  叫起來不痛不癢地說他幾句吧，任課老師還嫌佔用課堂時間，後來乾脆連敲窗戶警告他的心思都生不起來。 

  其實以楊昆現在的社會關係，找吳清江或三皮哥的老爺子出面和劉守印說和一下，揭過這道梁子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偏不肯服軟。 

  學校生活的確安逸，可是稍嫌枯燥了一些。 

  閑著沒事，和劉主任這個50多歲的倔老頭鬥鬥心眼，挺好玩的。 

  楊昆就這樣過起了同學們眼中沒心沒肺的快樂生活。 

  只有一點美中不足，自上次摸底測試之後，韓學彬這個偏科生的名字就被各位主科老師牢牢記住了。 

  以下的場景幾乎每天都會出現。 

  幾何老師敲敲黑板，幾秒鐘后，無奈地搖搖頭，「劉小亮，把你後邊的同學叫醒！」 

  劉小亮興高采烈地往楊昆腦袋上敲了個爆栗。 

  楊昆迷迷糊糊地抬起頭，「啊？」 

  幾何老師說：「不是你，你同桌。」 

  「噢……」趴下接著睡。 

  老師眼裡閃過一絲憐憫和輕蔑，和顏悅色地對小韓同學說：「韓學彬，你上來做一下這道題。」 

  韓學彬抹抹嘴角的口水，站起來朝黑板上瞅一眼，「選Ｂ。」 

  老師扶扶眼鏡，「說說你的解題思路。」 

  韓學彬眨眨眼，說：「做這種題還需要思路嗎？」 

  做、這、種、題、還、需、要、思、路、嗎？ 

  需要嗎？ 

  不需要嗎？ 

  老師心頭彷彿有一萬頭羊駝駝呼嘯而過。 

  低頭看看教案，確定自己寫在黑板上的是去年的高考試題之一，雖然屬於高二學期的知識範疇，不過題型較偏，他也是費了一番腦筋才做出來的。 

  再看看睡得眼泡發腫的韓學彬，老師擺擺手，說：「行了，睡吧……不是，坐吧。」 

  「噢……」趴下接著睡。 

  化學老師右臂一揚，手中的粉筆頭在空中劃出一條標準的拋物線，準確地落在楊昆腦袋上。 

  楊昆騰地一下直起腰來，正襟危坐。 

  化學老師指指他旁邊的韓學彬。 

  楊昆看著老師的眼睛，心領神會地點點頭，撿起落在桌上的粉筆頭，瞄準韓學彬的後腦勺，「啪~」 

  韓學彬騰地一下直起腰來，正襟危坐。 

  幾分鐘后…… 

  楊昆打了個哈欠，趴下接著睡。 

  韓學彬打了個哈欠，趴下接著睡。 

  化學老師掂掂手裡的半根粉筆，忍了。 

  曾經被劉小亮列為「全學校最可恨的人」之一的歷史老師走到他身後，輕輕敲敲韓學彬這邊的桌角，對一臉茫然的他說道：「拜託這位同學，你在睡覺打呼嚕的時候，是否可以把音量適當調低一點？」 

  韓學彬一肘子把楊昆杵醒，「說你呢！」 

  「噢！」楊昆憤怒地抬起頭，看看攪擾自己清夢的韓學彬，再看看笑眯眯的老學究，「噢……」 

  風水輪流轉，上英語課時，楊昆很快撈到了報仇的機會。 

  上課不到3分鐘，韓學彬的眼神就開始飄忽不定。 

  5分鐘后，他的上下眼皮子開始打架。 

  8分鐘后，他用胳膊支著下巴，腦袋一上一下地開始搗蒜。 

  楊昆瞅准機會，悄悄抓住他的胳膊，猛地用力一拉。 

  「咚」的一聲，韓學彬的下巴結結實實地磕到桌面上，把正在寫板書的老師嚇了一跳。 

  看到這一幕的後排同學笑得都不行了。 

  英語老師的眼中噴吐著憤怒的火焰，指著講台旁邊的位置，對揉著下巴雪雪呼痛的韓學彬說：「你，過來！」 

  站著聽了半節課後，老師布置完課堂作業，才放韓學彬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上。 

  他捏著下巴，心有餘悸地對楊昆說：「哥呀，下回再叫醒我時，能不能溫柔點？」 

  楊昆眨眨眼睛，說：「好。」 

  到了語文課上，韓學彬故態復萌。 

  楊昆從窗台上拿過飯盒蓋，悄悄擱到他脖子上，然後在他耳邊輕聲細語地說：「小韓，老師點你名呢！」 

  韓學彬啪地一下站起來，大聲說：「到！」 

  然後，他膽戰心驚地看著飯盒蓋乒乒乓乓地順著桌角滾到地上，骨碌碌地滾到講台旁邊，視線上移，入眼是語文老師陰沉得能擰出水來的臉色。 

  這一刻，教室里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