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客串門將
第二節是體育課，由於高一新生軍訓佔用了操場，體育老師吩咐大家在教室內上自習，自己帶著一幫體育特長生去操場例行訓練了。
楊昆想繼續趴在桌上睡大覺，只是此時太陽正好從樹蔭里鑽了出來，依然熾熱的陽光透過窗戶直直地曬到他臉上，趴了沒一會就額頭見汗，便問劉小亮：「到操場上涼快會？」
劉小亮正和孫研聊天聊到興頭上，捨不得這種感覺，說不去。
楊昆無奈地搖搖頭，覺得有必要抽空幫他科普一下心理學常識，教他怎樣從女生面部的細微表情來分析其內心活動，免得他在這兒沾沾自喜地做無用功。
他站起身來，第一次主動對同桌說道：「借過。」
孫研默不作聲地站起身，眼瞅著他堂而皇之地溜出教室。
還沒走到操場入口，已經有歌聲遠遠地飄過來。
猜到高一新生們可能正在教官的帶領下相互拉歌，瞅瞅自己肩上的黑紗，楊昆不願因此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順手將兩邊短袖挽到了肩膀上。
在操場西看台上找了處背光通風的台階坐下，楊昆鬆開球鞋，將雙腳解放出來，眯著眼睛打量遠處的新生方陣。
乘涼是假，看小~妞是真。
94屆高一新生也分6個班，正在教官的指揮下，盤膝坐在操場上的陰涼處，此起彼伏地唱著軍旅歌曲。
楊昆手搭涼棚張望了一會，離得實在太遠，再加上一水兒的橄欖綠，雖然勉強能分辨出男女生，卻根本看不清相貌身材，想從中找出幾個能看得過眼的漂亮小女生亦不可能。
往遠處瞅瞅，本班那幫體育生佔了操場的一角，正在高二年級體育老師的帶領下熱身。
索然無味地嘆了口氣，他乾脆雙手枕頭在台階上躺了下來，眯眼看著湛藍色的天空，暗自盤算著如何儘快跟韓學彬搞好關係。
韓學彬和劉小亮明顯不是同一種類型的人。
從劉小亮的家庭、生活環境、朋友圈和未來的成長軌跡來看，楊昆認為他屬於那種可以長期持有的潛力股，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起到關鍵性的作用，因而在高中乃至畢業后的相當長一段時期內，和他保持良好的朋友關係是相當有必要的。
韓學彬的價值則是短平快，一年之後便見分曉，至於其今後的發展，從後世了解到的情況看，受其家庭出身所限，成就不會太高，對自己的幫助也有限。
而據楊昆的觀察，韓學彬應該是那種性格外向、愛說愛鬧的男生，可能由於農村家庭出身的緣故，和坐在他周圍的幾個城裡孩子關係不是很親近，吃飯也是跟兩個同鄉的男生一起，才在表面上給人一種偏孤僻的感覺。
楊昆就琢磨，怎樣才能不引人注目地接近並和他交上朋友呢？
換座位？
不行，用意太明顯，欲速則不達。
找機會問他幾道理化題？
也不妥，太深奧的楊昆根本看不懂，太淺顯的反而招人鄙視。
反覆考慮了一會，楊昆咂咂嘴，覺得自己有點太過急功近利了。
還有將近一年的時間，何必急在一時，順其自然吧。
順著這個思路轉念又一想，楊昆啞然失笑。
以他超前這個時代近20年的眼光，和對未來國內、國際經濟、政治大勢的了解，無論是經商還是從政，都要比常人多出不僅限於事半功倍的優勢，放著聲色犬馬的安逸日子不享，跑到校園裡來體驗生活，不就因為同學間的相處少了一些功利，多了幾分純真？
他回顧重生以來接觸過的人，無論是和劉全保、吳清江、何平、王波、劉學鋒等社會上的人打交道，還是與嫡親的二叔一家人交流，自己的一言一行始終被內心深藏的功利心所左右著，就連面對親生母親，也不能做到完全放下心防，坦誠相待。
細究其因，楊昆有些泄氣地發現，自己骨子裡還是原來那個唯利是圖的小人物。
然後他就想，都重活一回了，為什麼還要過得這麼累？
拋開重生者這個絕對不能泄露的秘密不談，楊昆覺得今後在待人處事時，不妨試著少一些虛偽，多一些真誠，不必苛求別人的看法，起碼活得沒有那麼壓抑、陰暗。
這麼一想，楊昆心裡便如拋開一塊大石頭般地輕鬆自在，連呼吸都覺得順暢了許多。
體育老師領著兩名男生回體衛處拿器械，見楊昆懶洋洋地躺在台階上，只是隨意地看了一眼，倒是班長兼體委鄭俊鵬停下了腳步，問他：「怎麼跑這躺著來了？」
他高一和楊昆是同班，上次就是他到家裡通知楊昆考試時間的。
楊昆翻身坐起來，答了句：「教室里太悶，出來透透氣。」
鄭俊鵬問：「一塊到操場上玩會？」
正覺閑得無聊，楊昆露齒一笑，「好啊。」
鄭俊鵬緊走幾步追上前去，叫了聲「聶老師」，指著楊昆，低聲說了兩句，聶老師回頭看看，朝楊昆勾了勾手指。
楊昆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進了器械室，聶老師指揮著鄭俊鵬提了一兜籃球、足球，另外那名男生抱了一堆護具，聶老師指指地上一副杠鈴，叫楊昆：「搭把手，咱倆把這玩意抬出去。」
楊昆走過去雙手一抓，直接把杠鈴提溜了起來。
看著他如枯藤纏樹般高高隆起的肱三頭肌，聶老師樂了，「敢情練過，怎麼體育生里沒你名字？」
楊昆嘿嘿一笑，說：「以前不怎麼鍛煉身體，前段時間家裡蓋房，當了倆月小工。」
聶老師捏了捏他肩膀，滿意地點了點頭，說：「是塊好苗子。」
體育特長生算不上專業運動員，對飲食、作息習慣沒那麼多講究，加上剛過了一個漫長而放鬆的假期，許多人身體機能還沒調整過來，是以近期內的訓練課以恢復體能為主，強度不會太高。
不算楊昆，4班的體育生共12人，9男3女，練中長跑的居多，聶老師帶著眾人沿標準400米跑道慢跑了2圈，然後開始加量，幾圈變速跑下來，幾名女生就吃不消了，呼哧帶喘地退到了一邊。
跑完3000米，接下來分組進行了一會力量訓練，聶老師看大家興緻不高，加上本堂課時間已經過半，便吩咐自由活動，引來牲口們一陣歡呼。
鄭俊鵬招呼了幾名男生去籃球場地上玩2Ｖ2鬥牛，幾位女漢子拿了球拍，遠遠地跑到牆角陰涼處打羽毛球，楊昆的前同桌魏令軍顛著只足球跑到他跟前，問：「踢球不？」
踢球？
楊昆愣了一下，然後使勁地想，他對足球都了解哪些？
第一，足球很圓。
第二，中國男足很爛。
第三，中國足協更爛。
第四，中國球迷很可愛。
第五……沒了。
如果一定要再湊上一條……他看過幾本足球小說，有個叫林海雪原還是什麼的作者寫的，能讓他這個連越位是什麼都不懂的球盲都看得津津有味，小說寫得算是相當有水平了。
於是他非常堅決地搖了搖頭，說：「不會！」
魏令軍為難地回頭看看，說：「我們算上聶老師才6個人，連個守門的都沒有，幫個忙吧。」
楊昆擰著眉頭看他，問：「你不會還記著換座的事，想藉機報復我吧？」
魏令軍哈哈大笑。
由於軍訓的緣故，操場上原有的兩座球門被臨時挪到了牆角，3Ｖ3踢球可以沒有裁判，場地小也沒關係，但總不能沒有球門，幾個人一商量，把上衣脫了，裹了些護具，按球門寬度擺成兩摞，衣服不夠用，連楊昆的Ｔ恤也被強扒了去。
一臉無奈的楊昆雙手掐腰，赤著上身站在臨時球門中間，客串起了守門員。
很快他就察覺到，先前關於被當成靶子踢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自己占著守門員的位置，乾的卻是特么球童的活——光剩下撿球了。
對足球無比熱愛的魏令軍擁有堪比職業球員的力量和技巧，接到聶老師傳來的球后，「砰」的一記勢大力沉的不停球直接射門，足球旋轉著、翻滾著，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越過楊昆頭頂，飛出幾十米開外，在地上顛跳了幾下，一頭扎進了高一某班女生堆里，引來嬌呼一片。
楊昆保持著雙手叉腰的造型，腦袋隨視線旋轉了270度，追蹤著足球在空中的軌跡，心情十分愉悅地吹了聲口哨。
魏令軍惱羞成怒地虛踹了他一腳，「撿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