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52章 神飛鴻冥外,壁畫入夢來
白色照壁,上面畫著一幅畫。滿天烏雲在霹靂的映照下正散露出一片開闊天際,一人雙手擒二龍正飛向那片明亮開闊的天際。那兩條龍畫的鱗甲飛動,靈韻逼人。而那人卻是亂髮飄空,神意昂然,赤足踏雲,拔空而起,無愧飛升真仙的修行。
聶歡出神凝視,照壁如雪,畫似煙雲,潑墨寫意,形神兼備。看得久了,竟漸漸覺得這幅畫似活了一般。
霍鳴蟬在一旁說道:「這幅畫是八百年前南晉大畫家張道玄酒後潑墨而成,衛無忌一脈源出巴山,代代相傳,死忠於南晉皇室,當年南晉帝仰慕衛無忌飛升時的風采,命張道玄來此作畫,那張道玄跋山涉水來到吠陀峰下,尋幽覽勝,踩著衛無忌當年的足跡找到這裡拜見南晉皇帝,皇帝見他赤手空拳而來,龍顏不悅,便將他斥責一番,這張道玄不愧狂生之名,不以為意說,做此畫何須紙筆,三碗酒,一杯墨足矣,說罷,連喝三碗烈酒,將一杯墨潑灑在這面照壁上,以手作畫,寫意而成。」
聶歡默然點頭,贊道:「運筆不過三,大像竟已成,渾然若天賜,潑墨大寫意。」
霍鳴蟬贊道:「好詩,好一句三筆成。」
聶歡道:「傳說這位道玄上人畢生精於一事,從未修行過武道,卻由畫入道,在八十歲時忽然得道飛升,從這幅畫上看,他的道意境界已然很高,難怪會有那樣的傳說。」
霍鳴蟬抿嘴笑道:「這傢伙可是歷史上最出名的大酒包之一。」
聶歡仰首看著畫中的衛無忌,只感到畫中人飄然欲動,似乎也在看著自己。恍兮惚兮之間,心中竟生出一畫一世界,一筆一乾坤的明悟。神飛鴻冥外,壁畫入夢來。
雷聲漫漫細雨紛飛,照壁上的兩條龍在煙雨中更增幾分靈韻。龍角崢嶸,龍爪剛猛,兩雙龍目蘊含至道,又似藏盡人世間悲歡離合。這一刻,衛無忌的霸道,二龍的天賦道意和悲愴難捨交織於心中。飛升在半空中的衛無忌豁然回眸,眼神冰冷霸道,似有形物質,醍醐灌頂般從頂門而入,剎那間通身如墮冰窖。
這眼神能滅人神志!聶歡心中凜然一顫,奮起精神意志對抗這股侵入靈魂深處的森寒。稍時,身上漸暖。衛無忌的目光逐漸柔和,一個聲音在心靈深處響起:恍若夢兮,惚若離兮,恍兮惚兮,聚神生靈!一道靈光從他目中射出,直透聶歡腦海深處,泥丸紫府中似有人形物質在凝聚,逐漸清晰,竟與自己一般無二。
聶歡恍然一夢,豁然睜眼,只見眼前有黑衣少女長的端麗無雙,雖做男兒裝扮,難掩明光春色,絕世風姿。正是冰肌玉骨,秋水為神。仙女下凡一般,令人不敢逼視。
她正關切的看著自己,叫著:「蠢傢伙,你怎樣了?」又問道:「白石照壁上的畫不見了,可是跟你有關?」
聶歡陡然意識到她就是霍鳴蟬,只是不知為何那神秘的易容術失效了,露出了真容。依稀與當日和周雲在魁斗府邸中看到的那尊女性神祗一模一樣。
原來是她!聶歡恍然明悟過來,想起自己當日把她當作了木雕泥塑,曾對那尊神祗多有不敬之舉。難怪她會一路糾纏我,還稱我做無恥之徒,不想竟事出有因。
「明月在天,嬋娟依依,我本叫霍明嬋。」她的聲音清冷如仙,已不復之前的古靈精怪。
聶歡痴然凝望了片刻,道:「原來這才是你的真容。」
霍明嬋道:「你能看破我的顯聖鏡像,道意境界至少達到聚靈初境,你是那惡賊的血脈,天賦自然不差,之前領悟大夢心經喚醒泥丸紫府中的道相真意,之後又習得夜魔城磨礪道意的秘法,這白石照壁上的畫多半是衛無忌借張道玄神筆留下的一點神意傳承,八百年間,不知多少人在此駐足觀摩,卻不想最終被你所得。」
佳人如仙,聶歡仍盡量把她當作從前的霍鳴蟬,嘆道:「可惜不能提升先天品級。」
霍明嬋道:「你真是個不知足的傢伙,可知道天下間有多少驚才絕艷的大高手被這一道真意阻隔在宗師大門之外?玄苦雨為什麼不能練通全身九經十竅?還不是因為無法內照元靈開天竅!」
「你是說那老牛鼻子也沒達到聚靈道境?」
霍明嬋道:「他若聚靈,那天又何需兵解?你又怎能達到先天物品,而我更加不可能克服先天桎梏突破到仙元七品。」
「仙元七品?」聶歡微怔看著她。
霍明嬋抿嘴道:「現在也沒什麼好瞞你的了,我之前跟你說的另一個世界其實叫補天界,我便來自那裡,魁斗的府邸里有一處魁玄機留下的秘境,可溝通兩界,我便是從那裡來到這個世界的,卻不走運,一出來便遭遇時空劫,成了你遇到我時的樣子。」
「我記得曾聽周雲說起,魁玄機當年沒有飛升,而是羽化兵解了,怎麼又跑到那裡留下個什麼秘境?」
霍明嬋解釋道:「當年魁玄機棄武修神,修成無上神念,肉身雖因為不能轉化仙元力而損,道之意境卻傲視古今,比之遠古大能還要強些,那秘境便是他用一縷神念打通的,算起來他是我曾舅公,所以那個秘境的坐標我們家一直是代代相傳。」
「為什麼遇到你的時候,你會是那個樣子?」
「我出生在那邊,從一出生起便修的是仙元力,初來時身上不惹凡塵,修行又不夠,所以難以融入這個世界,到了這邊就差點坐化,幸好遇上你和周雲,無意中把我搬動,喚醒我紫府中一點真靈,這才逐漸恢復行動能力,後來我以秘法易容找到你們,再之後的事情你已全知道啦。」
「去夜魔城的路上那次,你突然又不能動了也是這個原因?」
霍明嬋道:「算是吧,我們那邊的人來到這個世界后,只要沒達到無上天君境界,體內的仙元力就會被這邊的天道壓制到初品境界,如果不是我吸了玄苦雨百年真元轉化成仙元力,到現在也未必能恢復到仙元二品呢。」
這一回她一改之前諱莫如深的風格,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聶歡心中許多疑問都得到答案。
「記得你說過,來這邊是為了找你爹爹,他落到了李若愚之手,能說說他嗎?」
「我爹爹是我們那邊最年輕的無上天君,他來這邊其實是為了尋找……」她說到這兒忽然頓住,眼珠轉轉,道:「這個以後慢慢再告訴你,總之我現在對你真的是沒什麼隱瞞的了。」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聶歡抬頭看天,似是朝陽初升時,而自己明明記得來到白石照壁前是天近傍晚時分,問道:「我在這照壁前站了多長時間?」
霍明嬋嘟唇道:「你還好意思問這個,要不是為你護法,我怎麼會錯過那麼熱鬧的平等大集?從那天算起,到現在你在這裡站了整整三天,你那曹五舅和我守了你三天,商隊的行程不能耽誤,兩天前就已經走了,這會兒說不定已在野老大森林深處跟九戎聯軍打起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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