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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西南驚變

  聶歡聞之一喜,煉體入道?聽著就讓人覺得有戲!周雲繼續蠱惑他:「這煉體入道之法被世間人稱為魔修,不思感悟丹田氣海的真元,逐漸增強修為,卻先強行引天地真元灌體強身,妄圖憑肉身來承載與天相抗的力量,無疑是逆天成魔的做法。」 

  聶歡聽了更加重視,忙問周雲那夜魔城在哪裡?周雲道:「只知道在巴國以南的十萬大山中。」 

  聶歡微微一嘆,道:「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周雲對詩詞一道愛極了,聶歡一不小心又剽竊了一句令他興奮不已的名句。讚歎道:「好一句雲深不知處!這一日與聶兄你同舟共濟當真是一種享受呀,以聶兄的文采若非一心求武,恐怕早已登堂入殿在朝為官啦。」 

  聶歡搖頭道:「周天子愛詩敬詞之名早傳遍天下,他若只是個風雅之士倒也罷了,可惜他偏偏是那面南背北的皇帝陛下,那些風花雪月的玩意他玩的越好,跟在他身邊混飯就越危險。」 

  聶歡與玄苦雨縱論天下時早習慣了這種口氣說話,一語出口忽然想起面前少年出身不凡,只怕這句話要惹惱了對方。轉念一想,家被燒了,老娘失蹤,這幾句口舌之患著實又算不得什麼了。 

  周雲對他這種大逆不道的說話方式毫不放在心上,不以為意道:「你倒說的輕巧,廟堂之上的事情錯綜複雜,他若不是個風雅之士說不定早已做了刀下亡魂呢?」聶歡聽了深以為然,暗忖這少年身份定非尋常,卻故意問道:「你如何得知廟堂之上的事情?」周雲談興頓減長身站起,不答反問:「再往前是何地?」 

  聶歡道:「瑞榕古城。」周雲道:「哦,白天好像經過那裡了,記得南晉軍神魁斗的故居就在此城中吧,那魁斗雖然屢敗周軍,但周室歷代皇族對他卻都心存敬佩,此人慷慨豪邁忠勇無敵一生豐功偉績令人敬仰,此敬佩之心已可超越國界,不如你我進城瞻仰一番。」聶歡本就打算進城,自然欣然同意。 

  船停碼頭,聶歡與周雲沿著官道一路行至城前,忽然察覺到氣氛古怪,只見許多人在城頭前聚集圍觀一張告示。二人忙湊上前去,看罷多時,聶歡吃了一驚,周雲的反應卻極平淡,搞的聶歡都弄不清他是什麼路數了。 

  這天下果然出了大事! 

  炎龍歷四八七四年,統一南北百年的大周帝國發生叛亂。巴國郡馬李若愚於西南巴國屬地起兵,宣布徹底脫離大周帝國治下。並稱奉天意復興南晉,改巴國十三州為新晉國。將南夷諸邦盡數划入新晉版圖。李若愚在巴國都城甬城登基稱帝,即位后命西南大才子林書桓著討周檄文。四處張榜在各個城頭前。 

  文中曰:彼周國者,本北地夷戎亂國,不識文事,不奉聖賢,倫常敗亂;弟繼兄嫂,子繼父妾,視若等閑;德弗濟世,國弱民貧;概因,昔南晉顯宗,哀其國民同沐天恩,窮頓困苦,故賜書禮,授其耕農,傳其教喻;使其終得五穀以足腹,得經義以濟世;未料,彼國豐足后,竟起囂妄,竊炎龍國祚以自居;忽而,竟趁父國巨流洪泛之機,狼心勃發,未宣而戰.豺狼野心.國祚傾覆,四海同悲.今我主李氏,尊諱若愚,奉天起兵,光復古晉遺風,率旌樹旗,登高岡而擊鼓吹……下豪雄,既審斯義,宜各率子弟,乘時躍起,雲集響應…… 

  造反之前總要先給自己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這檄文大體都是那麼一回事。聶歡拉著看的津津有味的周雲邊走邊說道。說話間已來到城門入口。 

  李若愚雄才大略籌謀多年,早賄賂朝臣將西南十三州的主官盡數換成自己人。這邊一舉旗,十三州的府尊們便競相兢從,紛紛響應。如此大事西南境內竟無一絲烽煙燃起。此事運作的四平八穩跟聶歡前世天朝的平穩過渡或有一拼。 

  新晉初立,一切恢復南晉舊制。當此改弦易張之時,州府縣郡都在更換官文署名,旗幟牌匾..,上上下下忙的不亦樂乎。城門口雖有軍卒守衛,盤查卻極鬆懈,這些兵卒前日還吃著大周帝國的餉,今日竟成了新晉帝國的兵,轉換之間,身份變了觀念卻一時還扭轉不過來。 

  雖然上級已有命令嚴查操北地口音之人,謹防北周細作混入城中破壞,可這命令真落實到這裡時,早被數十年養成的惰性消磨的沒多大效力。聶歡與這守門的軍卒本就是素識,平日里進城送酒少不得還要受彼盤剝,彼此關係自然非同尋常。那軍卒夫長見是聶歡領一白凈少年入城,只湊過來不痛不癢的問了幾句便揮手放行了。 

  神候府門前,何記粥鋪里,聶歡與周雲就著幾味小菜在啃饅頭喝白粥。 

  雕欄玉砌早褪去了顏色,不變卻是底座本色頑石。周雲望著已褪色的神候府門前的栓馬欄頗有感慨言道。 

  美味的甜糕、香脆的酥餅,永遠只能是生活的點綴,這世間最恆久的,唯有淡而無味的白米粥,快喝吧。聶歡將碗中白粥一口喝乾,附和道。「玉褪方顯頑石,石褪未必不能見玉,世間的道理總是來來回回的,別感慨啦,一會兒領你去個秘密又有趣的所在。」 

  神候府的面積很大,有前院中院東西院和後院,跨院,廂院,層層疊疊的。卻有個地方與神候府是連在一處的,府中人誰都不會涉足,便是百十年前神候府的後花園。傳說這裡在魁斗死後的百年之中有一陣子鬧鬼害死了魁斗親族老少數十口,因此引來了一位術法高深的玄門道士,在此做足了九九八十一天法事後將這裡封了。 

  故而官府將神候府整座宅院以極低價格公開出售,許多年來卻無人敢問津。後來鍾大俊搬到瑞榕城,據說他的陽氣很盛能鎮住妖邪,從官府手中將宅子買走。雖是如此,鍾大俊搬來以後卻也將這後花園死死封住。 

  聶歡領著周雲跳進神候府後花園,西南悶熱多雨,且常有隔道不下雨的現象,聶歡他們昨夜在大江上晴朗無風,而這城中神候府後花園卻是一副空山新雨後的意境,草木掛瑩珠,荷塘水漫石。明顯昨夜經歷過一場急雨。 

  聶歡引周雲來到後花園荷池中心的一座涼亭中。告訴他,前些年我在這府邸的前院隨大摔碑手鍾大俊學藝,十年未有寸進,每當與師兄弟們切磋落敗后便到這裡靜思一番后再回家。城中一直有傳聞說這後園鬧厲鬼,因此平日里沒人會來。你不是一心想要進府憑弔一番嗎?這裡也算神候府的一部分,你就將就看看算了。 

  周雲問:你來這裡做什麼?聶歡道:「有件事想不明白,跟鍾大俊有關,正打算去前院打探一番。」忽又想起什麼,道:「來,我給你看樣有趣的事物。」說著,引著周雲的目光將手指點向涼亭的一根立柱。那裡赫然雕刻著一句話:「老子戎馬一生縱橫天下,殺過的人比你們想到的都多,跟老子斗,你們嫩得很,哈哈。」 

  「我一直很想知道這句話是什麼人刻上去的,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這世間絕不多。」聶歡撫摸著深深的刻痕,頗有神往之意。周雲湊過來輕輕推開他的手,仔細觀察這行字,只見比劃深湛,筆力遒勁雖是信手木刻而成,卻能做到筆斷意不斷,字裡行間殺意衝天,豪氣干雲,一觀便誘人頓生雄心。輕聲贊道:「好雄渾的字!這留字之人無論是書法的功力還是運筆的腕力皆曠世難尋,當真是天下無雙的書中力士!」讚歎連連不絕於口。 

  聶歡困惑道:「起初我以為這是魁斗留下的,後來發現這亭子修建的日期是魁斗沉江之後的事,自他以後卻不知還有誰有這個資格留下這行字。」 

  周雲想了想,「或有一人,便是親率北周雄師掃平南晉的大周武威王周存孝,史記他曾在車廂峽被魁鬥打敗,因此耿耿於懷,南征路過這裡時曾特別到過魁斗故居,這行字若不是魁斗留下的,舍武威王無他人有這個資格。」 

  聶歡悠然神往道:「當真是將星璀璨的年代呀!」周雲哼了一聲,道:「自古帝王多無情,魁斗也好周存孝也罷,最終都未得善終,晉明帝做了獻城候,魁斗投江,周存孝卻因跋扈驕狂大逆不道被烈帝以車裂刑之,此二人戎馬一生皆功高蓋主英華絕世卻都未活過五十歲。」 

  「名將自古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聶歡心有所感,不經意的又竊了一句。卻又將周雲逗的雙眸放光,讚歎不休。 

  聶歡感到無趣,懶得附和周雲的詩詞過敏症。沉默片刻驀然想起身邊這少年身份不凡多半是北周朝廷的大貴人,他明知道李若愚造反卻還有閑心在此聊什麼名將白頭詩詞歌賦,既不擔心個人安危也不牽挂故國之患,倒真是奇哉怪哉。人性千奇百怪,有的人安享富貴甘之如飴,有的人卻對所謂的富貴尊榮如坐針氈,周雲大約屬於後者吧。 

  接著又想起此行的目的。當日與陸如松較量,現在想來那場比斗十分蹊蹺。自從陸如松晉陞碎玉之境后他已五年未與陸如松交手,那天鍾大俊卻莫名其妙的安排了自己跟他比試。 

  以陸如松當時出手的情況看,分明有意致聶歡於死地。最終又是鍾大俊阻止了陸如松繼續追擊聶歡。這件事當時聶歡並未多想,但經過家門大變之後,他再回首細思頓覺此事大為可疑。鍾大俊,陸如松,米小花,玄苦雨,還有那個素未謀面的黑心狗,回顧過往種種,忽然發現自己的生活一直籠罩著一層看不見的陰霾。十八年的異世界生活就像一個決不會讓人感到愉快的謎語。而大俊道場正是揭開謎底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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