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終章：最好的禮物【下】
吹完蠟燭許完願，小車的生日趴來到了下一個環節。
利用短暫的間隙，孩子們說好似的一起暫時離開現場，只有馬可還留在蛋糕旁。
按照他們私下約定好的順序，馬可先從兜里拿出他為小車準備的禮物。
「生日快樂。」
小車正想著大家都去幹嘛了，就見馬可雙手向她遞來一個細長的長方形禮盒，藍色的包裝紙在燈光照耀下格外精緻。
「謝謝！」
小車欣喜地伸出雙手，小心翼翼接過。
雖然她看不到禮盒裡面裝著什麼，但是只看禮品盒的包裝紙她就已經很喜歡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生日當天收到家人以外送給她的禮物，「謝謝馬可。」
馬可嘿嘿一笑，「沒關係啦。」
緊接著又見劉豐瑞和王小虎兩人從吧台方向跑來。
小劉手裡多了一個紫色禮品盒，王小虎手裡多了一個看起來有些臃腫的紅色禮盒。
「車琳生日快樂。」
小劉走到小車面前，雙手遞上自己為車琳挑選的禮物，嘴裡還不忘認真祝福：「希望你琴彈得越來越好。」
「謝謝，謝謝劉豐瑞。」小車再次小心接過，「我一定努力練琴。」
小劉也嘿嘿一笑，湊近：「內個星辰大海簡易版，有時間安排一下。」
小車：「安排！」
李安打趣，「看看人劉豐瑞，這禮物送得太值了。」
眾人笑，唯獨王小虎一臉別彆扭扭地還在後面搗鼓手裡的禮盒。
見輪到自己了，王小虎臉上和便了秘似的，上前將自己為車琳準備的禮物遞上，人家送禮物都是先說句生日快樂，他上來先是一番解釋。
「包裝出了點問題。」
眾人這才注意到王小虎手裡的紅色禮盒鼓鼓囊囊的，像是把一個羽毛球強行塞到了一煙盒裡，這是包裝出了問題？
「別介意。」
說解釋吧，王小虎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本來這個禮盒他一直都保護得很好，裡面放的禮物和禮盒也是配套的，可是他又把昨天在自然博物館里買的企鵝給強行塞進去了，然後又自己重新打了個包裝。
就是現在大家看到的這樣。
本來他覺得自己包裝得還挺好看，可和大家的一對比，他有點後悔了。
「很可愛的包裝啊。」
小車覺得這個禮盒胖胖的很有意思，左手拿著馬可的禮物，左胳膊夾著劉豐瑞送她的禮物，她主動伸出右手，「謝謝王小虎。」
王小虎來不及回味這聲感謝，連忙雙手遞上，這時他才想起說生日快樂，連準備好的話都在慌亂中忘得七七八八，「生日快樂車琳，額，加油練琴吧。」
「嗯吶，」小車甜甜一笑，「一定！」
見車琳收下自己的禮物，王小虎心裡鬆了一口氣，趕忙讓出位置。
這時小北拎著她的禮服袋出現在小車一旁，小車一瞅這不就是小北剛在樓上一直找的禮服袋嗎.
「噔噔蹬蹬——」
小北向前一跳，從禮服袋子里變魔術似的掏出一個小巧的粉色禮盒，上面還打著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琳琳生日快樂哦，這可是我親手做的！」
說著就把禮盒塞到了小車的懷裡，「希望琳琳在石坡能交到更多好朋友！」
聽著小北的祝願，小車已經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謝謝小北。」
小北：「不過無論你交到多少好朋友，都要記得我們的約定，每個月要和我寫信哦。」
小車用力地點了點頭，「我每周都寫。」
小北開心嬉笑道：「那我每天都寫！」
聽著兩個小女生的對話，袁小魚笑了笑，眼前這一幕讓她想起了一個自己曾經的好朋友，只是不知道對方現在還好嗎。
「你小時候肯定沒有這樣一個小姐妹吧，」李安小聲戳了下陳璇。
陳璇：「還真有。」
李安：「我怎麼不知道呢？」
陳璇：「切，你不知道得多了。」
「琳琳生日快樂啦。」
季洋為小車準備的禮物是一個精美的鑰匙扣，她沒有像小孩子那樣搞個神神秘秘的包裝，拿出來的時候禮物就在一個透明的包裝袋裡。
「謝謝師姐。」小車一眼就喜歡上了眼前這枚鑰匙扣，鑰匙扣上是一個短髮的女孩。
「喜歡嘛？」季洋拿著禮物在小車眼前晃了晃。
小車：「喜歡，喜歡上面的小人，和師姐一樣好看。」
季洋哈哈一笑，「這是你啦！」
小車一愣，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頭。
季洋摸了摸小車的頭，「13歲啦，以後不用把鑰匙掛在脖子上了。」
小車再次用力點頭：「嗯！」
「替你放兜里咯，」季洋說著把小車的禮物放到了小車的褲兜里。
接著袁小魚上前，「車琳同學生日快樂。」
小車其實已經看到袁老師手裡的書了，她知道怎麼回事，可是她覺得自己不能收袁老師的禮物。
但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她為難地看向老師。
「沒點眼力見兒呢。」李安假意瞪眼，「還不趕緊謝謝袁老師，你知道想從這個大堂裡帶走一本書有多難嗎，快點的。」
「謝謝袁老師！」小車連忙鞠躬，就是懷裡的東西有點多，動作看起來很是笨拙。
「不用啦，快站直。」袁小魚也是越看小車越喜歡，所以本沒打算說點什麼的她還是想送點祝福給小車，也算是帶老師表示一下。
「回去繼續努力，跟著李老師好好學，希望未來在更大的舞台上看到你，我很期待。」
小車抿抿嘴，表情都鄭重了起來，未來能不能上更大的舞台她不知道，但是她會盡她的全部努力和老師學琴。
「袁老師我會努力和老師繼續學琴。」
袁小魚嘴角一揚，「那我們可說好啦，吶，這套書送給你。」
一頓，「裡面有一句關於演奏的話我很喜歡，也送給你，顫音就像門鈴，一旦響起，就必須有人開門。」
李安眉頭一挑，他心笑孩子馬上開學了，也沒時間看這些書，要不這書他先替小車暫時保存一下？
「謝謝袁老師，」小車騰出手裡的空間，接過眼前兩本合在一起還未開封的書，她一定會認真看完這本書。
「不客氣，加油，我很看好你哦。」袁小魚說完笑著讓開了。
孩子們各自送完了自己的禮物和祝福，袁小魚作為今晚的參與者代替她的老師以及她，送出了禮服和祝福。
現場眾人目光漸漸地移到了李安臉上，作為今晚的「始作俑者」，李老師會為小車準備一件什麼禮物呢。
每個人都有些期待，就連一直坐在鋼琴前的X老闆也邊彈邊往這邊看。
小車有點緊張，她特別怕老師送給她什麼貴重禮物，特別怕。
「到我了是吧，」
在眾人的笑聲中，李安繞過吧台，染過一摞譜，譜摞約莫得有十冊上下，薄的厚的都有，接著他彎腰從吧台下面輕鬆地拿起一個白色的雙肩包。
然後回到了大堂。
很明顯，這是一個新包，沒有什麼複雜設計，樣式簡約大方，不失格調，一個很漂亮的白色書包。
只是。
除了小車和小北以外，其他所有孩子都有點沒想到，因為他們剛才和老師一起布置現場的時候都見過這個書包了。
他們還以為這是陳老師的包呢，沒想到原來這就是老師給小車準備的禮物。
小北看到這個包的第一眼，心裡又難受又開心。
她難受的是琳琳終於有新書包了。
因為她看到這個白色的包，就想到了琳琳每天背在身上的那個紅色小書包。
剛認識琳琳的時候，她還不了解琳琳的情況，有一次她看見琳琳包里的書角都從包的下面露出角了，出於對小夥伴的關心，她就給琳琳說你的書包破了，然後琳琳笑著對她說沒事，回家之後她把這件事告訴了她的媽媽，她的媽媽說琳琳這是節儉。
從那之後，她發現琳琳真的很節儉，每次去老師家上課都穿著差不多一樣的衣服和鞋子，用的水杯也是很舊的那種。
但是小北不傻，她也是大孩子了，她會觀察，也明白一些事情，後來她漸漸發現了是怎麼回事，原來琳琳的媽媽沒有工作，琳琳還有個小弟弟，小北懂。
所以小北再看到琳琳背著那個破舊的小紅書包時心裡就很不舒服，好多次她都想問琳琳你的書包背了多久了，但是她問不出口。
直到今晚在後台，她聽到了老師問琳琳這個問題，琳琳說五年。
小北早已記不清五年前自己背著什麼樣的書包，她今年春天才換了一個新的多功能書包，馬上上初中了，她又要換書包了。
現在看著老師手裡拿著一個新的書包，她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衝動，她難受，但更開心。
她開心的也是因為琳琳終於有新書包了。
老師真好！老師簡直是全天下最最最最好的老師！
在所有孩子的目光中，李安拿著包走到小車面前停下。
「生日快樂小車。」
李安迎著小車閃爍的目光笑道，「初中生了嘛，當然要背大書包了。」
現場一片安靜，李安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怎麼說。」
小季搓手：「老師您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幾個大人被小季的表情逗笑，隨之現場氣氛也鬆弛了幾分。
「這麼說吧，」李安環視一圈，每個孩子的臉龐他都仔細看了看，「今天是車琳的生日，我想把這個書包送給她，但同時我也想送給你們每個人一份禮物。」
陳璇眉頭微微一皺，李安怎麼回事，這話讓孩子們怎麼想。
「因為今年對你們來說意義非凡，你們已經不再是小學生了。」李安說著頓了頓，再次環視一圈，「但是今天是車琳的生日，所以你們還得再等等，比如我想送給王小虎一個——」
「老師你別說！」王小虎急了，驚喜怎麼能這麼輕易地就知道！
孩子們的臉上已經寫滿了驚喜和驚訝，他們哪裡想得到原來他們在老師的心裡也這麼重要，他們可比車琳彈得差遠了。
李安笑笑，第三次環視一圈，「今天是車琳的生日，我想送她一個書包，也想把我的祝願提前送給你們每一個人。」
孩子們目光緊鎖。
李安頓了頓，「你們馬上就是一名光榮的初中生了，即將告別小學時光。」
「這也意味著你們將從一個稚嫩的孩童，成為真正的少年，你們需要給自己的人生做一個好好的規劃了。」
「人生的每一個階段，都應該有每一個階段的規劃和目標。」
「而初中階段是人生的第一個關鍵時期，將會對你們未來的人生產生重大的影響。
「你們需要在這個階段學會獨立。」
「你們有人可能要選擇住校，你們將得到你們一直渴望的自由，但是你們也要面對自由之後的問題，你們要學會面對和擔當。」
「連續在學校吃一周飯菜，飯菜是適合你的口味。」
「在完成自己繁重學習任務之後，你們還要處理內務。」
「你們做好準備了嗎？」
「那不住校的呢，你們依然要去面對一件事，生活中你們遇到的任何問題，你們的爸爸媽媽都會全力支持你們，但他們永遠無法代替你們去完成本該由你們自己去完成的任務，永遠無法代替你們去承擔你們本該承擔的責任。」
「你們需要明白獨立的意義。」
「學會獨立的同時，你們還要明白學習的意義。」
「儘管我知道現在的中學階段學習壓力非常大，遠比我們那個年代的壓力大，可老師還是希望你們能享受學習，並且老師相信你們會享受學習。」
「當你們長大工作之後，很難再體會到解出一個複雜方程式時所收穫的那種快樂了。」
「你們知道老師平時一天要練多久琴嗎？」
小北：「六個。」
馬可：「八個。」
劉豐瑞：「十二個。」
現場忽然一片歡脫。
李安忙擺手，笑道：「好好，還是聽我吧，老師平均一天還要練四個小時的琴。」
王小虎：「那是因為有我們。」
李安忽然一哽，「別說，還真和你們有點關係，但四個小時也不少了吧？」
小季：「非常多了好嘛！老師。」
李安：「你們是不是都以為我練琴的時候特別開心。」
孩子們一齊點頭。
李安：「還真不是。」
孩子們啞然！
李安：「你們知道哪個階段是我練琴最快樂的時光嗎？」
孩子們搖頭，他們一直以為老師每天練琴都很快樂。
遠遠地傳來X老闆的聲音：「那必須是藝考的時候。」
孩子們望去：啊？
接著李安笑著點點頭，追憶道：「那個時候每當我解決一個問題，我就開心得不行，就很興奮，練了一天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但是一躺下就還想去鋼琴前再摸兩下。」
小車：老師！我也有這種感覺啊！
說著又是一嘆，「但是現在不行了，沒有任何考試壓力了，所以那種練琴時得到收穫的興奮和喜悅感也沒有學生時代那麼強烈了。」
一頓，「所以老師就是想告訴你們，無論是鋼琴還是學習，你們要珍惜眼前的壓力，也只有在這種壓力下，你們才能收穫到意想不到的快樂，人生也只有這個階段可以收穫這樣的快樂。」
「老師希望你們的人生能集滿所有快樂，那些老師經歷過的，還有老師沒有經歷過的。」
李安正說著，忽地一聲，久違的叮響在他腦海里蹦出，接著就是一連串的叮叮叮。
不著痕迹地看向小北，李安看到小北已經在摸眼眶。
『叮——於小北的師生指數達到100——』
『叮——獎勵倒計時開啟——』
『叮——獎勵生成中——』
小北啊小北，最可愛的小北，最柔軟的小北。
「學會獨立思考，獨立生活，獨立學習，這些都是你們走向成熟的必經之路，老師最後希望你們能慢點長大，慢慢去體驗這個過程，去享受這個過程。」
「希望未來某天，我有機會聆聽你們給我講講，講講你們每個人在這個過程當中的心得體會。」
「老師今天就不問你們聽見了沒有。」
孩子們齊聲：「聽見了！」
李安欣慰地點點頭，最後目光看向了小車：「琳琳，這個書包送給你，不僅代表你長大了，也代表你的肩膀寬了，代表你可以去更遠的地方，做更多事情了。」
小車輕輕地點了點頭，目光射出了前所未有的堅定。
拍了拍小車的肩膀，李安把讓小車把所有禮物都先放進包里收好。
「老師我。」
「你可以選擇等到未來某天再背，或是現在。」
小車明白了。
就在孩子們開心地幫助小車一起裝東西的時候，現場的氣氛也真正意義上的輕鬆一刻之時。
陳璇去吧台將李安讓她從包里拿出的那一摞譜子重新拿了回來。
「琳琳生日快樂，喜歡嗎？」
李安回頭愣住了，再轉過頭時小車已經滿臉歡喜地將陳璇手中的譜子接過，愛不釋手地輕輕撫摸片刻，「謝謝！謝謝陳老師！」
陳璇一笑：「打算多久練完？回去要做個規劃哦。」
多久？
小車忙看向老師激動地問：「老師！我初中三年能練完嗎？！」
李安再次認真的思考過後，這次他不得不承認，「壓力可能有點大。」
小車呲牙一笑，然後轉身將手裡的譜子一股腦兒全部裝進了她的新書包。
站在小車身後，溫暖的燈光下，李安和陳璇四目相對，一個笑著皺眉，一個皺著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