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記事一零九：敗露！小虎哥的馬腳
升旗儀式過後，孩子們剛從激動的情緒中平復下來，接著不知道是誰第一個發現的。
他們的老師在抹眼角。
老師哭了！
老師竟然哭了，對於老師看升旗儀式哭了這件事，對孩子的震動不可謂不大。
在他們的眼裡老師是最強大的存在，比他們的爸爸媽媽都強大，這麼強大的老師居然流眼淚了。
「激動地唄。」
李安倒覺得沒什麼，剛才聽著義勇軍進行曲的旋律，看著國旗升起，那一刻情緒是無法控制的。
「你們剛才不激動嗎？」李安看向王小虎，「我看有的人嗓子都快喊破天了，是不是。」
王小虎也不在意，嘿嘿一笑：「激動的唄。」
小北問：「老師，國歌好彈嗎？」
李安笑：「怎麼，想彈國歌啊。」
小北：「嗯！」
馬可：「+1。」
李安解釋：「國歌的旋律其實並不難，但是想彈好就難了，至少你得彈出音樂中的氣勢吧，所以八度沒解決之前，我不建議你們嘗試彈國歌。」
眾孩點點頭，這時前面的隊伍動了起來，「走吧，今天上午的行程挺滿的，得走不少路，你們剛才車上都睡了嗎？」
眾孩：「睡啦！」
李安：「好，出發。」 -
整個上午李安就幹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盯著四號教室的一眾小寶貝，充當孩子們的拍照背景板。
第二件事，和宋康聊民樂鋼琴作品。
因為第二件事，所以李安的隊伍里就多了個跑腿的，什麼幫忙拍集體合影啊，幫孩子拎東西啊，宋康什麼活都干，還得幫忙一起看孩子。
不過宋康一點都不嫌累，從天壇公園出來的時候，他和李安還在門口合了一張影，陳璇用宋康的手機幫忙拍的。
見老師和宋康合完，王小虎又跑過來，「老師老師，到我們了。」
李安苦笑，一上午他都不知道和孩子們一起拍了多少照片了，基本每個景點孩子們都會要求和他拍一張。
你拍就得一碗水端平，比如和王小虎在一棵樹下拍了，就得和其他孩子也在樹下拍一張。
「好好，一個一個來。」
從王小虎開始，到季洋結束，李安一連又拍了六張。
「來吧陳老師。」
李安發出邀請，在孩子們嬉笑的圍觀下，他最後和陳璇單獨拍了一張。
大雨過後的悶熱天氣來的有點迅猛，中午頭感到，站在太陽地底下就會給人一種要被烤焦的感覺。
「好熱，渴死了。」
跟著大部隊回往大巴車的路上，途經一家便利店，見許多同學都進去了，王小虎也主動提出：「老師我們都渴。」
李安本來尋思馬上到大巴車了，車裡都有成箱的水，這錢花得沒必要啊，尤其是王小虎和劉豐瑞兩個小崽子，一上午喝了多少飲料了。
但是見小北幾人也是等不及的樣子，便點頭同意了，「想買水的跟著季洋師姐進去，抓緊時間，咱們在公園耽誤的時間有點多。」
「琳琳你不去嗎？」小北問。
小車晃了晃掛在脖子上的水壺，她剛才在公園的飲水處接水了。
王小虎瞅著心裡很不是滋味，上午他們都買飲料了，就車琳一直包個水壺，有幾次他想請車琳喝杯飲料但是都沒找到好時機。
不過現在時機不就來了嘛，心裡想著，王小虎隨著季洋大師姐後面走進了便利店。
幾個孩子進去后，宋康問李安去抽一口不？
抽一口，一上午都沒撈著抽一口。
「跟著陳老師別亂跑。」李安叮囑小車，然後接過陳璇從包里遞來的煙和火機，和宋康去了路邊。
兩人來到吸煙處，宋康戲說李安「家教」還挺嚴。
李安掏出煙飛過去一根，笑笑沒接話，說來也是巧，夜裡兩個人出門著急，陳璇就幫他把床頭上的煙裝到包里了。
兩人點著煙，宋康吸了一口，目光落到了小車的背影，「車琳這孩子討人喜歡。」
李安點點頭：「是，孩子懂事。」
宋康：「真不像這個年齡的孩子，看著就穩重。」
李安心笑穩重這事也得分情況，他又想起小車飛檐走壁爬高上低的畫面，那場面比淘小子還小淘，不過任何人稱讚小車，無論是哪一方面，他都很喜歡聽。
借著剛才在公園裡的話，李安回到二人話題，「曲子我這兩天也沒時間練，等我回去摸摸，第一部分不太好彈，不一定能和你意，到時候錄一下你先聽聽吧。」
「找你就是讓你自由發揮，」宋康解釋說，「別說你了，我這個作者心裡對這首曲子都越來越陌生，當時剛寫完的時候還好，腦海里還有點模樣，這都四個多月過去了，我估計現在讓我自己彈也早沒有當時的心境了。」
李安大概明白宋康要表達的意思，「我只能說儘力，曲子我挺喜歡，就是能練到什麼程度我可不能給你保證。」
「這都無所謂，」宋康彈彈煙灰，「到時候還得看你有沒有時間，你要實在擠不出時間，我還得提前給你找個替補。」
這話說得李安實在有點不好意思，可誰能想到宋康一路從新海杯追他到蓉城之夏音樂節，就是為了邀請他參加一場作品鑒賞會。
「我盡量，」李安年底最重要的演出自然是勃拉姆斯的誕辰音樂會，這是鐵打必須演出，必須演好的一場。
作為他和蓉愛簽約后的第一場正式演出，他想雙方都非常重視這一場合作。
可是宋康這邊年底要在國家大劇院舉辦的個人作品鑒賞會對於李安來說也很重要，心態上已經不同於幾個月前，李安現在不想錯過任何一場能提升他知名度的音樂會。
「還是那句話，時間上別勉強，咱們以後有的是合作機會，」宋康非常能理解李安，年底大家都忙，「方指那邊定下時間后你提前和我說一聲。」
李安：「嗯。」
兩個人說著，王小虎率先從便利店走了出來，一眼望去對方手中的袋子拎了一袋子水。
又見每個孩子手裡都已經有了一瓶飲料，所以王小虎手中袋子里的水又是給誰買的呢？
王小虎馬上走來揭曉答案，「陳老師，這是你的奶茶。」
說著王小虎從袋子里掏出了一瓶，熱情地塞到了陳璇手裡，搞得陳璇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謝謝。」
「沒事陳老師，」王小虎嘿嘿一笑，接著又走到李安面前，「老師這是你的。」
李安望著王小虎遞來的冰紅茶，心道這小崽子有心了，還記得他愛喝什麼。
「讓虎隊長破費了。」
李安接過，眾孩笑。
「宋老師這是您的。」
宋康是真沒想到還有自己的，孩子心意他領了，不過這飲料他可不能要：「謝謝，給小夥伴們喝，我不喝。」
「每個人都有啊，」和個小大人似的，王小虎硬是把一瓶紅牛塞到了宋康的手裡，「謝謝宋老師幫我們拍照，辛苦您了，」
哎喲，宋康心笑瞧瞧這半大小子，嘴巴真是會說，於是也不拒絕了：「那就謝了虎隊長。」
眾孩又笑，笑聲中王小虎帶著點不自然的表情走到了車琳面前。
李安眉頭一挑，敏感地從王小虎的表情中發現了點什麼，心道怎麼還扭捏起來了，這完全不符合這個虎小子的性格啊，猛地他想起去年年底小劉給他講的「驚天秘聞。」
小劉和他說，王小虎好幾次偷偷給車琳塞吃的，還故意做出一些舉動引起車琳注意。
當時李安也沒有太在意，還為此開導了小劉一番，給小劉講了講關於「早戀」的問題。
後面他也沒發現什麼，便只當是小孩子們之間的友好表現。
可如今孩子們馬上就要上初中了。
回過神，他接著就聽王小虎對車琳小聲說：「喝個果汁吧。」
還是老一套操作，邊說邊拿出了一瓶表面已經掛著細密水珠的農夫果園。
要換作平時小車也就利索接過了，下次她再請王小虎就是，可今天她喝不了冰的。
「謝謝我不喝，」小車拒絕道。
接著王小虎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從袋子里拿出一瓶瓶裝咖啡，「那，這個。」
還是冰的，小車覺得再拒絕王小虎就不好了，於是說了聲謝謝接過。
王小虎心滿意足了。
這時一直沒吭聲的季洋大師姐報告李安，說王小虎一定要請大家喝飲料，她搶著掃碼都沒搶過對方。
便利店的同學們陸續從中出來，李安帶著大家回到隊伍繼續向著大巴車方向走去，沒說別的什麼。
中午吃烤鴨的時候，李安和陳璇與幾個孩子們坐到了一桌。
飯間他就觀察王小虎的一舉一動，這一觀察，還真讓李安發現了點東西。
王小虎頻繁偷瞄車琳，他以前真沒發現這一點。
無論誰說個什麼樂子，大家一起笑的時候，王小虎總會先看車琳一眼。
王小虎自己逗大家樂的時候，也會在環視一圈之後最後往車琳那看一眼，然後拿起筷子象徵性地夾個菜喂到嘴裡，像是為了遮掩自己的目光。
王小虎熱心，這點李安了解，有時候愛逞個能模仿下大人的舉動，平時李安都看在眼裡，也都能理解，他也是小男孩過來的，了解小男孩的心理。
可今天在這個飯桌上，當他仔細留意起來，他發現了問題。
剛才王小虎熱心地給每個人都卷了一張餅，最後一張才是給車琳的，那種表情里的不自然都快溢出了。
季洋：「好啦，你別光顧著大家，你自己也多吃點。」
王小虎很開心師姐這麼說，額頭汗一抹，「沒事師姐，我都吃了好多了。」
這時服務員端上來鴨架湯，李安故意說：「劉豐瑞，給我們成湯。」
季洋緊接著：「老師我來吧。」
李安擺手：「讓他們盛，也鍛煉鍛煉。」
「好嘞老師。」小劉起身剛準備動勺子，王小虎連忙也站了起來，「我來吧。」
話間兩個小男生交換了一下目光，小劉自然想把這個表現機會讓給好兄弟，佯裝說了兩句自己想盛，結果嘴上動著手裡的勺子卻被王小虎輕易奪取。
一桌子人也沒誰覺得哪裡有問題，王小虎想給大家服務就讓王小虎給大家服務唄。
果然不出李安所料，王小虎又把車琳排在了最後，同樣是給兩位小女生，王小虎端遞給小北的時候就沒說「小心燙。」
卻把這份關心給了車琳。
按認識的經歷來說，王小虎和小北之間的關係應該更好才對啊。
兩個人之前跟著鄭老師學，新海杯的時候又一起參加過同組的線下鋼琴比賽。
李安忽然從記憶里挖掘出一段年初之後的事情，有一段時間王小虎忽然精神起來了，不像之前邋裡邋遢，每次來上課都穿得變乾淨了不說，每周穿的衣服都還不一樣，還整理頭髮，把身上弄得香香的。
他那會只以為到底是徐麗回來了，孩子也有人打理了，但是現在再想想，那會剛好是因為劉豐瑞調課改時間，王小虎主動提出想和劉豐瑞換，結果就調到了周六。
剛好是和車琳前後腳上課。
再結合那一段時間王小虎種種的怪異表現，李安似乎得出了一個結論。
並且他已經開始偏向於自己的結論了。
因為他手有一個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石錘的證據，那就是王小虎為什麼忽然想學單簧管。
他就說那會王小虎為什麼一個勁地問他單簧管的事情。
答案或許和王小虎確實喜歡交響樂有關，但如果單簧管的英文縮寫不是CL，王小虎還會不會想學單簧管。
如果說雙簧管的英文縮寫是CL，王小虎是不是就會想學雙簧管了。
這特么的，李安心裡有點犯難了。
如果真如他所猜想，他覺得自己這次有必要仔細留意了。
青春期的孩子需要及時引導，他可不希望出現什麼問題，無論是哪個孩子。
「來，我們玩個遊戲。」李安提議。
孩子們一聽遊戲都開心得不得了，紛紛問玩什麼。
李安：「逛三園都玩過沒有啊？」
王小虎：「玩過。」
劉豐瑞：「沒玩過，聽說過。」
馬可：「就是動物園裡有什麼？」
王小虎：「對。」
李安和孩子們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遊戲規則，孩子們一聽就明白了，「但是咱們玩的得有點難度，每次報答案的時候都得用不同的節奏，如果用了相同的節奏，也算輸。」
孩子們：「啊？！」
李安：「難就算了。」
孩子們：「不難！」
李安：「輸了怎麼懲罰？」
劉豐瑞：「真心話大冒險！」
頓時飯桌上沸騰起來，李安笑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劉豐瑞你有什麼真心話和我說說，我就喜歡聽真心話。」
小劉：「嘿嘿，老師我愛你。」
眾孩：「哈哈哈哈。」
李安：「輸的人吃菜昂，那麼貴的菜，都別浪費了，來，陳老師給我們起個頭，範圍隨意。」
陳璇連擊三下掌，接著有節奏地問道：「自然音程里有什麼？」
小北：「小二度！」
「啪啪。」
小車：「大二度！」
「啪啪。」
馬可：「小三度！」
「啪啪。」
小劉：「大三度！」
「啪啪。」
王小虎：「小四度！」
「啪啪。」
李安：「啪個屁，我真揍死你，你們家小四度是自然音程。」
王小虎並不是故意的，大家的笑聲中，他又偷偷溜了一眼小車。
愉快的中午一晃而過。 -
下午的自然博物館之行，孩子們明顯要比上午逛景點時的熱情高漲一萬倍。
陳璇陪著孩子們在館區內溜達著，李安就跟在後面，忽然李安叫了一聲：「季洋。」
小季立馬從孩子堆跑來，「怎麼啦老師？」
李安：「季洋，我問你點事，你得如實告訴我，不能隱瞞。」
小季小聲點點頭：「您說。」
李安湊近問輕聲問了一句，小季啊的一聲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