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記事八十八：查戶口？飯桌上的家長里短
老陳也很有紳士風度地讓媳婦先坐下，隨後自己才坐下。
陳璇剛要拉著李安坐到父母對面，宋憐讓兩人知礙著坐，「李安你座你叔旁邊就行了。」
「誒。」李安就地拉出老陳旁邊的兩把椅子。
陳璇從肩膀上卸下包，李安順勢接過放到了一旁的木柜上，跟著陳璇屁股後面坐了下來。
這時服務員出現在門口，「請問現在點菜嗎？」
老陳招手接過菜單，「先上壺茶。」
李安不待服務員開口，立馬把準備好的茶葉包拿出來，「麻煩了。」
利用服務員泡茶的功夫，老陳和宋憐利索的點了三道菜，接著把菜單遞給李安，「李安。」
「誒叔叔，」李安接過菜單直接轉到了陳璇眼前，「陳老師您來。」
宋憐：「李安你點伱的，別管她，別客氣啊。」
陳璇：「嘖嘖。」
李安笑：「我們出去吃飯都是她先點，她比我會點。」
陳璇心說李安真是吹牛都不帶打草稿的，分明反過來的好不好，她只是決定去哪兒吃而已！
老陳也忍不住跟著笑了笑，嘴裡卻帶著點吐槽：「這話我信，她從小就挑食，不喜歡吃的東西一口不吃。」
「是是是，就我難伺候，」陳璇嘴裡嘀咕著，目光快速在菜單上瀏覽著，「這個，水晶玉蘭，聽起來就很好吃，最後交給你。」
李安這才接過菜單，前面兩個長輩點的菜都是葷菜，口味也偏辣，想來也是照顧他愛吃辣，還在他早有準備。
陳璇老爸喜歡吃腰果蝦仁，宋阿姨喜歡吃蔬菜，正好也沒點什麼素菜，「腰果蝦仁，再來個時蔬小炒。」
老陳：「再來碗湯。」
宋憐：「還有主食，李安咱們吃點面？」
陳璇不耐道：「哎呀，這些都吃不完了，不要了。」
老兩口對此沒什麼，李安心裡一驚，陳璇還這麼厲害呢，之前和宋憐一起吃飯的時候他還沒發覺。
小米老師開口了，誰不敢說什麼，李安見狀「無奈」將菜單合起，看向服務員：「先這樣，後面需要我們再加。」
說完他又看向老陳，老陳點點頭，服務員核菜單，最後問：「幾位有什麼忌口嗎？」
李安：「少放蔥，不要香菜。」
老陳不太吃蔥，這也是李安的功課成果。
服務員：「好的。」
李安起身接過服務員手裡的茶壺，「謝謝，咱們這邊人齊了，可以上菜了。」
燙了四個杯子，李安倒了四杯茶，恭敬地將兩杯擺到老陳和宋憐面前，「叔叔阿姨，燙。」
老陳示意李安坐下就行，扶過茶杯往裡又端了點，「今天的工作忙完了？」
李安：「嗯，忙完了，接下來兩天都沒什麼事了。」
老陳：「你不在那一群學生行嗎？」
李安：「叔叔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老陳：「你是從小就學鋼琴？」
李安：「是，三年級下半學期開始學的，中間沒斷過。」
老陳點點頭：「那你倆差不多，陳璇也是三四年級開始學的。」
陳璇：「我真是無語了，我二年級學的。」
老陳尷尬一笑：「我怎麼記得你是三年級還是四年級才開始學的呢。」
李安打圓場：「二年級長笛都拿不穩，那就是玩。」
宋憐接過話：「李安，你說孩子長到多大才適合學鋼琴，就來之前，我們隔壁科室有個同事還問我？」
李安：「年齡其實不一定，關鍵還是要看孩子身體條件，要是到了三四年級手還打不開，那也學不了，有的孩子上幼兒園就能把手打開，這基本就可以學了。」
「方便的話您可以讓您的同事把孩子的手型錄個小視頻發給我看看。」
宋憐：「行，我回去問問她，到時候你幫她看看。」
陳璇：「誰啊？」
宋憐：「你劉阿姨，她孫子。」
陳璇：「她幹嘛問你？」
宋憐：「這不都知道你是學音樂的嘛。」
老陳：「你也教幼兒？」
李安：「暫時還帶著一個，未來估計就沒有時間再帶幼齡小朋友了。」
老陳：「聽陳璇說你們想開個學校。」
李安：「是，已經籌劃一段時間了，這趟回去就著手考察，先擬幾處校址，如果順利的話，預計十月份中旬就能開門營業。」
宋憐疑惑：「不是要等年底嗎？」
李安：「是這樣阿姨，本來我們想著想把這屆藝考生送走再弄這個事情，但是眼下有個很好的機會，有一所大型的私立學校在和我們談合作，所以我想提前部署，其實就是這兩天的事。」
宋憐：「那挺好，談成了就有生源保證了。」
李安：「一半一半吧，只能說有所學校打底我們心裡能踏實點，也算是第一次創業，有些東西沒經歷過，也不敢輕易亂動，一步一步走吧。」
一笑，「到時候還得和叔叔阿姨請教。」
宋憐跟著笑道：「我們才是真不懂，也給不了你們什麼經驗，就你說的，第一次嘗試，穩當點是對的。」
李安：「阿姨說的是。」
四個人聊著，陳璇點的水晶玉蘭被端上桌。
看著是挺好看，一根根菜絲潔白如玉，晶瑩剔透，但是再仔細一看，就是一盤大蘿蔔。
「我後悔了。」陳璇毫不遮掩地表達了自己的失望。
李安：「叔叔咱們再等等，還是？」
老陳：「你晚上還有別的事嗎？」
李安：「沒有沒有.」
不待李安說完，陳璇已經拿起筷子，「你們等，」說著夾了一筷子喂到嘴裡，一嚼一品，露出驚訝表情，「好吃，你們快吃。」
宋憐第二個拿起筷子，老陳讓李安也動筷子，李安讓老陳先動筷子，兩人謙讓著第二盤菜和第三盤菜向後上桌。
頓時間包間里的氣氛就出來了，老陳放下筷子，端起茶杯：「你們倆這兩天都還有事，咱們今天就不喝酒了。」
李安忙端起杯：「聽叔叔安排。」
老陳：「隨便吃點，聊聊天，別拘謹。」
李安：「誒誒。」
陳璇：「我看就你最拘謹，和調查戶口似的。」
老陳：「好好，咱們吃飯。」
李安主動和老陳碰了下茶杯，「叔叔您多喝點這個茶，養胃。」
老陳笑了笑，「我這個胃就這樣了，年輕的時候不當回事，現在偶爾想多喝點都不敢，聽說你挺能喝。」
李安謙虛笑答：「應付一般場合還勉勉強強，和叔叔不能比，我聽小米說您年輕的時候一斤白的打底。」
老陳感嘆：「現在是真不行了，人到了年齡得服老，你父親腿好些了嗎？」
李安：「今年明顯有好轉。」
老陳：「那就好，風濕我知道，挺折磨人的。」
李安：「我爸哎，沒法說他，說他腿腳不利索吧，整天閑不住，休息的時候也往單位跑，說他腿腳利索吧，又得拄個拐，我媽天天說他，不聽，誰說都不聽。」
老陳：「閑不住才好啊，你父親也該退了吧。」
李安：「明年年底。」
老陳：「你父親是哪一年的？」
李安：「63年12月份的，和我媽一樣。」
老陳：「屬龍的，不對，屬兔的。」
宋憐：「那不和朱玉華一樣，朱玉華明年退，他不屬兔的。」
老陳：「對，老朱也屬兔的，我算錯了，那你媽還比你爸還大一點。」
李安：「是，我媽陰曆六月十八的。」
陳璇：「你倆能不能邊吃邊說。」
老陳：「吃吃，李安動筷子。」
李安：「誒，叔叔您是從小就不愛吃蔥嗎。」
老陳：「從小，但沒那個味還不行，陳璇是乾脆從小不吃香菜，李安你吃你的，不用給我們夾。」
李安轉手又夾了一塊粉蒸排骨放到了陳璇盤子里，「叔叔阿姨，她為什麼不吃香菜，我剛認識她的時候以為她對香菜過敏。」
陳璇：「我沒給你講過嗎？」
李安：「啊？那是講過？」
宋憐笑：「老人都迷信吃香菜長個，她姥姥就給她包香菜包子，又炒又燉的，連續好一段時間，就給她吃著了，打哪之後她一點香菜都不吃，現在好多了，她上初中的時候聞到香菜都還犯噁心。」
李安看向陳璇：「媽呀，還真有能制服你的東西。」
陳璇瞪眼：「什麼意思！」
李安：「錯了錯了，那不是想誇你厲害嗎。」
陳璇哼：「切，趕緊吃。」
李安賠笑：「吃吃。」
老兩口看著這一幕都不由得笑了笑，老陳其實一直都在觀察李安和陳璇的言行。
看得出來，陳璇挺厲害，李安也挺細心，如果說提前知道自己不吃蔥，胃不好，或是動筷子前先給陳璇夾菜是做表面文章，那能記住父母的陰曆生日又說明什麼呢。
老陳閱人無數，雖不敢說看人從不會錯，但李安已經給他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四口人的話題始終沒有斷過，為了避免女兒的不悅，老陳也避免去問一些李安的家庭問題，不過李安也接著一些話題把家庭的基本情況揉碎傳達給了他。
對於李安的家庭，他大概心裡有數了，和陳璇她媽說的差不多。
現在想想其實也沒什麼，孩子自己知道努力。
茶過三尋，老陳基本吃不動了，放下筷子，「李安，就你的演出，我也不太懂，是需要花費很多時間準備嗎？和你的教學工作會衝突嗎？」
李安：「會。」
陳璇：「他準備音樂會的時候每天會在鋼琴前坐練六個小時以上。」
老陳：「豁。」
李安：「現在不行了，叔叔我的意思是精力上會跟不上，有時候精力跟不上的時候我更多的時間會用在讀譜思考。」
老陳：「音樂就是應該多思考，要多揣摩作品。」
李安：「叔叔當年沒學音樂實在可惜了。」
老陳笑：「我不懂，就一說，也都是聽陳璇說的，那你以後有了自己的學校能應付得過來嗎？」
李安：「會聘老師，光靠我自己肯定忙不過來，現在藝術培訓競爭很激烈，學生的課程必須保質保量，尤其是明年，我還有十場簽約音樂會，兩頭都不能大意。」
陳璇：「演繹行業競爭壓力也大，基本沒有第二次機會，搞砸一場就很難翻身，他前段時間準備國際音樂季演出一段天天失眠。」
「沒那麼嚴重。」李安笑著起身填茶。
老陳皺眉，心道難怪李安那麼瘦呢，他看著也挺能吃的，接著囑咐道：「工作固然重要，但身體更也馬虎不得，你們還年輕呢。」
同樣的話宋憐在機場也和李安說過，李安點點頭：「叔叔說的是，其實還好，陳璇也有幫我調整，我以前不愛運動，她拉著我打羽毛球，打了幾次我明顯發現身體比之前輕盈多了，睡眠質量也有改善。」
老陳：「多運動是對的，不過也要注意動作，羽毛球傷膝蓋，讓她教教你，她打得好。」
李安：「每次都給我上課，怎麼發球啊，怎麼架拍，漸漸地我也喜歡上這個運動了。」
老陳：「羽毛球打上了就是一輩子，她大爺就業餘愛好，玩了一輩子，退休之後每天早晨八點準時約著幾個老頭去球館，你們平時坐得多，能抽出時間堅持鍛煉一下是最好的。」
陳璇：「哎，有時候是真沒時間，說了你們都理解不了。」
李安轉臉笑說：「別嘆氣，等這趟回去我們就把定期打球列入生活計劃，定時定量完成。」
老陳：「也別太勉強，總之你們自己根據實際情況，去抽一顆。」
來興緻了，老陳掏出煙，結果剛掏出來，宋憐嘖地一聲，「就這一會你就忍不了了。」
老陳撇嘴：「你這個人，不喝酒還不能抽根煙，我們出去抽又不在這抽。」
「快坐下吧。」宋憐搖搖頭，「人李安就能憋住。」
李安忙說：「阿姨，我其實也想抽。」
老陳：「你看，對吧，你不懂。」
陳璇：「哎呀媽你讓他們抽吧，看他們憋得都難受。」
老陳像是打贏了一場勝仗，抽出兩支煙，李安上前點火，兩個男人這就點上了。
「你一天能抽多少？」
老陳問著瞟了一眼李安掏出的煙盒，一看是十四的利群，心說挺好，要是李安掏出一盒好煙他心裡就覺得有點不對味了。
李安：「一包四五天吧，因為要給孩子上課，再加上練起琴來也顧不上，一般就是吃飽飯了點一顆。」
宋憐：「你聽聽。」
老陳：「那工作性質不一樣嘛，再說我現在也控制多了。」
宋憐：「得了吧，還控制，當著孩子的面都不好說你。」
老陳：「.」
小陳：「哈哈哈哈——」
就在這時，一陣手機震動嗡嗡響起。
陳璇的手機就在飯桌上，「你的。」
李安從褲兜摸出手機，一看來電人，眉頭微微一皺，他出發燕京之前蔣志剛還給他發了條祝賀的簡訊，當時他正和方永波在一起，最後忘回了對方。
陳璇伸過脖子：「他怎麼這回兒給你打電話。」
李安起身：「叔叔阿姨抱歉，我接個電話。」
老陳：「去去。」
李安拿著電話退出包間后，宋憐小聲問：「誰啊？」
陳璇：「蓉城文化館的一個領導，一直想找他擔任一場鋼琴比賽的藝術總監。」
老陳：「藝術總監具體做什麼工作？」
陳璇夾起一根蘿蔔絲喂到嘴裡，「簡單來說就是讓李安去給他們的比賽做代言，增加比賽的含金量和知名度。」
兩口子聽完面面相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