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記事七十六：書人的標書，王小虎的餡餅
就在馬可認真上課的時候，其他孩子努力「碼子」的時候，漫步在午後莊園的徐麗接到了來自蓉城閨中好友岳微的憤怒電話。
兩口子吵架在生活中是一件再不能平常的事情，徐麗找到一處長椅坐下，安靜地聽了一段長達二十分鐘的吐槽。
大概是說累了，後面電話里岳微的聲音明顯沒有開始時的劍拔弩張，平靜了許多。
換做不了解的人聽，開始時定會以為岳微大有要和老公離婚的氣勢。
電話里一聲長嘆。
徐麗：「說完了？」
岳微：「算了算了就這樣吧，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我在這氣得要爆炸了，人家估計早開始忙工作了。」
徐麗：「你不就喜歡他這一點嗎。」
電話里忽然笑了起來，「合著你倆合夥來氣我是吧。」
徐麗：「我可沒氣你。」
徐麗還記得第一次見岳微的老公，也就是當年的對方的男朋友時，第一印象並不是太好。
看著文質彬彬一男的，穿著打扮也得體，說話卻吞吞吐吐。
徐麗不喜歡這種把靦腆寫在臉上的男人，可岳微說她就喜歡這種憨厚淳樸的感覺。
到了兩人結婚的時候，婚禮現場台上的致誓言環節，從男朋友升級到老公，這個男的還是吞吞吐吐。
司儀沒著急，台下的賓客也沒著急，岳微急了，衝上去搶過麥克風怒吼我願意。
然後留下了新娘強吻新郎的逆天畫面。
婚後兩個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從幸福的兩口之家變成幸福的三口之家，讓周圍不少的人羨慕。
但是生活中難免有爭吵，徐麗最羨慕岳微的地方是對方無論是當了妻子還是當了媽媽，總能活得像個十八歲的少女。
當然，對方的脾氣也始終留在十八歲那年，火爆無比。
有時候她真的很佩服岳微的老公，脾氣太好了，要她是岳微的老公，這日子早就過不下去了。
她也勸過岳微很多次，都是奔四的老阿姨了，脾氣也稍微收斂點。
就像今天，對方只是沒有第一時間接你的電話，至於么。
大概這就是有恃無恐吧，徐麗心想著這可能就是命，「行了，下午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把彤彤送到她姥爺那，你倆也出去過過二人世界。」
岳微：「我倒是想。」
徐麗：「怎麼，他又加班？」
岳微：「我爸最近挺忙的，這不快秋季開學了，晚上他有局。」
徐麗：「岳叔現在還跑學校的事啊，他不早就不參與了？」
岳微：「今年書人要大面積更換校外合作點，過段時間他要負責招標。」
徐麗聞言心裡一動：「怎麼回事，不一直弄得挺好嗎。」
岳微：「好不好也就那麼回事，面兒上能過去就行了，其實大家都知道怎麼回事，但今年六一活動搞得太差勁了，好多家長都提意見了，學校這邊壓力太大，沒辦法最後就只能拿合作機構開刀了，校董會這邊也為難，好多機構都合作五六年了，所以這次就專門請讓我爸出面，他十多年都不參與學校的管理了，有些事他來好處理。」
徐麗：「音樂科目上有變動嗎？」
岳微：「第一個開刀的就是音樂教室，這次六一就砸在音樂表演上了，這東西又不像畫畫，再不懂的人來了也能聽出個一二三。」
徐麗：「是啊。」
岳微嘆：「我爸最近也在為這個問題發愁，他已經見了幾個教學點的負責人了，都不太滿意。」
徐麗：「招標條件有什麼，項目概算你了解嗎？」
岳微：「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就前天吃飯的時候聽他嘮叨了兩句，怎麼了麗麗，你有推薦啊？」
徐麗笑：「你覺得我怎麼樣。」
電話那頭岳微以為自己聽錯了：「你？！」
徐麗：「我都閑了一年了。」
岳微：「你想找點事干不是分分鐘的事情，你又不懂湊什麼熱鬧。」
一頓，「嗷，傻小虎的那個鋼琴老師，對對對，你們私交還不錯。」
徐麗：「他已經離職了。」
岳微：「我明白了，你是想你們倆？」
徐麗：「我目前有這個想法，他做教學方案很有一套。」
岳微：「你們之前有聊過？」
徐麗：「簡單地溝通過一次，感覺還不錯，他不知道，是我自己考慮過，也是想小虎寄校之後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岳微：「你那邊得抓緊時間先定下來，不然我爸這邊也不好使勁，而且沒幾天了，這馬上就要開學了。」
徐麗：「微微你幫我打聽打聽，我想先看看投標方案，你先別給叔叔說。」
岳微：「我懂，不過你得快，最近因為這事找他的人特別多。」
徐麗：「給我兩天時間。」
岳微：「你看吧，是不是得感謝我這暴脾氣。」
徐麗：「講歪理沒人講得過你，行，等我回去親自登門道謝。」
岳微：「切切切，快拉倒吧，傻小虎這會幹嘛呢。」
徐麗：「寫課後感呢。」
岳微：「哎喲，瞧我們這傻兒子知道努力了，行了不耽誤您寶貴的時間了，我睡覺去了啊，再不睡彤彤一會兒就回來了。」
徐麗：「趕緊給人道個歉吧，有時候都不知道怎麼說你。」
岳微：「mua！」
電話被掛斷，徐麗放下電話起身離開長椅。
徐麗還記得那天在來時火車上和李安聊到投資音樂教育板塊的問題，當時他被李安說的都有點心動了，後來她想了想，做好了確實是一門好生意。
李安懂專業，了解蓉城的音樂教育培訓市場，如今在行業里也具備了一定的影響力。
徐麗一直都知道李安未來打算自己干，但是奈何一直卡在資金的問題上。
而她精通財務，具有豐富的商業運作經驗，最重要的是她有李安需要的資金。
那天在火車上她就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如果她和李安合夥，這件事的可行性有幾分。（卷二320章）
經過分析，以她對李安的了解，恐怕李安不會接受這樣的合作，除了資金以外，李安需要她什麼呢，不然以李安目前的人際圈子，籌點資金沒有什麼問題。
但是現在的情況發生了一點變化。
有書人的資源作為前提，也就意味著她有了和李安談合作的籌碼。
如果二人聯手掌握了書人，也就意味著掌握了一大片優質生源，至少初期能夠幫助他們解決相當部分的生源問題。
當然，這只是她的初步設想，具體她還想聽聽李安怎麼看待。
徐麗不打算繞彎子，剩下就看李安的態度了，誠意她是十足的。
回到房間徐麗稍作休整，徐麗打算一會去找李安，正好她今天也打算找李安聊聊王小虎下午學指揮的問題，她知道李安今天下午休息。 -
2004室。
馬可火急火燎地一下課就往房間狂奔，結果一回來發現兩個猥瑣的傢伙正抱著手機在網上找資料。
「你們不擔心嗎？」馬可認真問。
王小虎：「擔心什麼？」
馬可：「今天下午大家都有手機，你們能查到的，大家都能查到。」
床上二人聞言相視一望，「有道理啊。」
「所以我建議你倆慎重點，」馬可說著放下譜夾來到窗邊掏出本子和筆，「我也得抓緊時間了。」
片刻。
「算了，我還是自己寫吧。」王小虎覺得要是被發現了怪丟人的，給老師丟人，也給四號鋼琴教室丟人，勸劉豐瑞道：「要不你也自己寫吧，寫的再不好也是自己寫的。」
馬可背身插話：「+1。」
見狀小劉也放棄了，「okok。」 -
3006室，小車放下手機，轉頭：「師姐，可以叫唐小星她們一起看陳老師的比賽嗎？」
季洋停筆抬頭：「當然可以，教室有的是地方，老師不會介意的。」
得到了師姐的允許，小車給唐小星回復消息：下午我們要去教室看陳老師的長笛比賽直播，陳老師是李老師的女朋友，你要來嗎？
剛才唐小星給小車發qq問小車下午幹什麼，唐小星想找車琳聊天。
小車信息剛發過去，唐小星的消息就回了過來：我可以去嗎？
小車：可以啊。
唐小星：那我一會去找你，你寫完了嗎？
小車：還沒有，你寫完了嗎？
唐小星：我還差點，那我等你叫我。
小車回復了一隻卡通小兔子的『一會見』的表情。
放下手機小車繼續寫了起來，她覺得寫的挺好，就是字實在有點難看-
教室。
下了馬可的課，李安就地接著早晨的地方開始練勃二第一樂章。
練到興緻濃起，整個教室噼噼啪啪作響，聽起來極為有氣勢，遺憾的是他中午出來的時候沒有帶譜，後面的譜他記不清了，手機屏幕看譜又太麻煩。
練到陳璇給他發信息，他直接停下給對方去了個電話。
電話里陳璇已經在孫雨曼的陪伴下抵達了比賽場地，整個人的聲音聽起來狀態還不錯，兩人簡單聊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八萬一：加油！
小米：加油！
時間來不及了，不然李安還真想去趟雍和宮許個願。
他不多求，就求陳璇能進個第三輪，45進14。
能進到前14，想來陳璇也算是給自己一個滿意的交代了。
雖然但是，可對於國際專業比賽這種事得客觀看待，按常理來說，這種比賽是不會出現陳璇這種幾乎已經快和專業狀態脫節的選手。
就像一個退役的運動員再去參加高強度的比賽。
儘管陳璇退役的年齡很小。
儘管陳璇這半年來已經很努力了。
保佑。
鋼琴前嘆了嘆，李安看了看時間，距離D組比賽開始還有四十五分鐘，估計幾個孩子也快寫完了。
他打算先回房間休息一會，正好回去從陳璇送她的書里看看塞爾金的資料，他在目錄里看到過這個名字。
就在這時，徐麗給他撥來電話。
「誒，徐姐。」
「嗯嗯，不忙，我下午沒什麼事，就帶著孩子們在教室看看陳璇的比賽，您說。」
片刻，「方便方便，我現在就在綜合樓二路左手第一間教室，你直接來找我就行了。」
「好的好的，咱們見面說。」
電話里徐麗說找李安談點事，李安猜測對方九成九是為了王小虎學指揮的事。
他估計王小虎把他昨天下午的話說給徐麗聽了，來吧，正好他也想和徐麗展開說說。
回房間的計劃取消，李安打開教室門等了沒一會，樓道里便傳來了腳步聲。
徐麗上了二樓就看到了開著的教室門，走近第一時間就看到了李安。
「李老師。」
「徐姐不客氣。」
李安邀請徐麗坐到教室第一排，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到對面，「小虎這兩天表現很好，昨天幾位老師都誇他。」
徐麗聽到這話當然開心，不過這是一會兒的話題了，「李老師，我著急找你不是為了小虎的事。」
李安心裡疑惑，不過面上還是保持微笑地等待對方的下文。
徐麗開門見山：「我想和你談筆合作。」
合作？徐麗要找自己談合作。
李安是真沒想到對方著急找自己是為了談合作，他們兩個人有什麼合作可談呢：「您說。」
徐麗：「書人的外包音樂教室要重新招標了，這個事情你知道吧。」
李安聞言笑容不由收了起來：「我知道，小虎他們考級那兩天我就得到消息了，您這邊？」
徐麗：「我想和你聯手拿下這所學校。」
李安眉頭一挑，這話他得怎麼聽，那天在火車上他確實和徐麗聊了聊這方面的話題，對方也確實表達過一定興趣，可他當時壓根就沒多想半點。
而且書人招標的事情他不是沒有遐想過，可問題是他根本就沒有路子啊。
聽對方這個口氣，再看對方這個態度，莫非是有什麼靠譜的路子？
轉瞬一笑，「徐姐要是有路子，這事就有得研究。」
李安也直接亮明態度，他沒有路子，如果對方只是得到一個信息，然後來和他商量找路子，那這事沒法談。
徐麗沒有隱瞞，將她和負責招標的書人校董之間的私人關係告訴了李安，「我們兩家是世交。」
和負責招標的校董是世交？！聽到這，李安心跳漏了半拍。
接著整顆心臟不受控制地飛了起來。
有種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的感覺，李安萬萬沒想到，扔餡餅的人竟然是王小虎。
這特么的！
冷靜，冷靜。
抱歉今天有點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