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稿之謎
提到王錦華，李安露出遺憾表情，
這次受邀來到蓉城之夏音樂節的所有國內大師中，他最期待的就是最後一場音樂會，王錦華肖邦專場。
在他眼裡，王錦華的肖邦在國內一線鋼琴演奏家中排的進前五。
「哎，」李安遺憾道，「是啊，在蓉城待了這麼多年，我還從沒有見過王老師本人。」
方永波一笑：「嗐，他早就移居蘇杭，現在一年也在國內待不了兩個月，沒事，你們以後有的是見面的機會，你就好好準備吧。」
李安：「那您看這個曲子您什麼時候聽聽。」
方永波想了想：「等到十一之後吧，最近你也放鬆放鬆。」
說著一笑，「你女朋友的父母這趟也得從煙市去燕京吧。」
李安：「是。」
方永波：「之前見過嗎？」
李安：「只和她媽媽見過。」
方永波打趣：「那你這趟壓力不小啊。」
李安咧嘴，笑著笑著愁容就爬上了眼角，雖說給陳璇說起來頭頭是道，但實際情況就是眼下這種情況。
說他現在一個月能掙多少，也不固定，說他是個老師，但他也沒有編製。
不上不下的連個體面的自我介紹也拿不出來。
方永波是過來人，一眼便看了個七七八八，接著笑道，「慢慢來，有些事也急不得。」
李安點點頭：「您說得是。」
方永波：「走了。」
李安：「波哥您開車注意安全。」
目送方永波駕車離去，李安第一時間給陳璇撥去電話。
他早把一些問題想明白了，只是方永波剛才提了那麼一下，他一時間上了點小情緒。
電話那頭陳璇剛辦理好酒店入住，正準備給李安發條信息睡覺，就聽到李安拿到了新譜子，頓時困意全無。
「明年是勃拉姆斯180年誕辰啊。」
經陳璇這麼一提醒，李安才反應過來，難怪方永波給了他這樣一份譜子。
電話里陳璇里繼續問道，「方指怎麼和你說的？」
李安：「也沒說什麼，就把譜子給我，讓我準備。」
陳璇：「沒說年底具體什麼時候演出嗎？」
李安：「沒有，他只說了年底。」
陳璇：「哦哦。」
李安：「方指沒提我估計就還是在蓉城音樂廳，元旦前後的事，要麼就是有別的原因暫時不方便說，這種事人家不說我也不好問，反正譜子給我了，我也應下了，只要我拿出東西來，到時候該知道的自然都會知道。」
陳璇：「確實，我聽一個師姐講過，她之前受邀參加一個長笛音樂活動，也是提前半年從指揮那拿到了譜，一首現代派作品，她當時以為就是她了，結果後來演完才知道，當時那個指揮聯繫了三個吹長笛的，最後選了她。」
李安：「這不就和我能參加這次音樂節是一樣的嗎，所以別的咱也不想，儘力準備吧。」
陳璇：「嗯！加油！勃二難嗎？」
「難啊，先掛了」李安說著進了電梯間。
出了電梯再次撥過去：「我到家了。」
陳璇鄙夷道：「一層樓你都懶得走。」
李安脫了鞋直接一頭仰倒在沙發，「大姐，我也是六點半起的。」
陳璇：「好好好，繼續，曲子怎麼說？」
李安：「怎麼說，將近五十分鐘，怎麼說。」
陳璇：「媽呀！五十分鐘！」
李安：「可不，四個樂章的協奏曲，你感受一下。」
陳璇：「天，要趕上一首大型交響樂了，你之前摸過嗎？」
李安：「哎，我都沒敢和方指說。」
陳璇：「說什麼？你沒摸過？」
李安：「我都沒有完整聽過。」
陳璇：「.自求多福吧，我覺得你中午也別睡會了，趕緊得吧。」
李安汗：「你要睡了？」
陳璇：「困死了，飛機上被一個小孩吵得一點都沒睡著。」
李安：「也不吃點東西？」
陳璇：「不吃了，留著肚子晚上去肖老師蹭飯。」
李安：「哦了，快睡吧。」
磨刀不誤砍柴工，掛了電話李安手機枕邊一扔，合眼睡去。
一上午還是很有收穫的嘛。
見指揮。（√）
衣服乾洗。（√)
和家裡通話。（√）
補覺。（√）
大約半小時后，枕邊手機屏幕一亮。 -
觀山壹號院。
見老師遲遲沒有回信息，小季便繼續練了起來。
一直練到下午四點，小季還是沒有等到老師的回信。
練了一天的小季練不動了。
「晚上再練吧。」
嘴裡嘀咕著，她拿著手機回了卧室。
雖然老師今天讓大家休息，但是昨天大家已經休息了，今天再休息她擔心孩子們把前天排練的內容忘記，於是把前天排練的內容編輯成文字整理成三條發到了群里，並@所有人。
『每個人今天錄一個單聲部視頻發到群里。』
發完信息他隨手打開公眾號信息。
微微往下一拉，她就找到了蓉城之夏音樂節官方號更新的新內容。
『聽柔板愛上莫扎特』
一看到文章的標題名，小季迫不及待地點了進去。
最近她每天都會看官方發布的文章，今天的標題明顯對應的是昨晚老師的演出。
果然。
和每一篇帶有歌頌誇讚性質的樂評一樣，小季通篇看下來只有一種感覺——爽。
比如這句『李安的鋼琴有著獨特的音色，富有歌唱性。』
或者是這句『我們的確感受到他將故事中文本助於每一個音符。』
還有她覺得寫得最好的一句，也是她當時內心的真實感受——
『李安用最少的音符、最簡明的織體、最樸素的起伏，營造出了一個純凈而溫馨的意境氛圍，鋼琴內在的生命力在他指下源源不斷地向外傳遞，清新而美妙，猶如晨光灑進院落。』
這可是官方號哎！
小季覺得老師太牛了。
看得不過癮，他乾脆直接搜索昨晚的關鍵字。
一篇篇看完，她整個人都舒服了。
這麼好的東西她怎麼能獨享，所有鏈接挨個發到群里。
不只是孩子們的群，還有她的家人群。
沒一會兒的工夫，兩個群里都熱鬧起來。
家人群的回複比較單調，清一色的大拇指+鮮花的中老年表情符號組合。
孩子們發的信息就豐富多了，各種表情，各種讚美。
最後季洋提醒道：都別忘了發視頻!!!
小北：師姐，我在買東西，回家就錄。
劉豐瑞：師姐，我在表弟家，晚上發！
王小虎：師姐，和我媽在商場呢，晚上必發！
馬可：師姐，下午回家就錄！
除了一直沒有動靜的小車，其他四個孩子都信誓旦旦地保證晚上發。
季洋大師姐：截圖發老師了。
退出群對話框，季洋看開了劉豐瑞的私信。
『師姐，你問老師了嗎？』
季洋回復：還沒有，老師沒回我信息。 -
李安也沒想到自己這一覺能睡到下午六點。
一睜眼他以為天亮了，連忙打開微信。
一連串的信息他都不知道從哪條開始看。
先打開季洋的信息，要上課。
李安心說這孩子也是，他都說了打電話就行。
八萬一：明天中午吧，去藝考部找我。
片刻。
洋洋洋洋：好嘞老師，您看我給你發的那幾個鏈接了嗎？
八萬一：剛睡醒。
洋洋洋洋：老師您快看看！超有料。
李安樂，聽柔板愛上莫扎特，這標題多少有點肉麻。
八萬一：行，我看看。
五篇文章李安大概看了十分鐘，怎麼說，寫得他都不認識自己了。
比如這句，『他的觸鍵輕柔而晶瑩，卻有著恢宏的力度和敏感的指法變化。』
這描寫也太玄乎了。
還有這句，『聲音有厚度有層次，鋼琴的顆粒感結實飽滿。』
這句倒寫得實在，可發文的是個不小的古典鋼琴公眾號。
李安心說自己還能讓得到這種級別公眾號的關注，而且昨天晚上的音樂會，今天中午就發文了。
而且不止季洋，好幾個朋友都給他發來鏈接。
怎麼一覺睡醒自己還「熱」起來了。
最有意思的是方正發給他的鏈接，是一個叫落葉知秋的博主寫的，也是對他一頓誇。
這個ID是特么傅天鳴的小號！
這不得不讓他想起上次紅樓音樂會，同樣的操作，同樣的手法。
李安一個電話打過去，「什麼情況啊。」
電話那頭傅天鳴樂道，「怎麼樣，夠不夠意思。」
李安就知道：「沒必要啊，謝了謝了，哎喲你這搞得我很不好意思啊。」
傅天鳴：「不謝不謝，就當為年底的音樂會提前預熱了。」
李安：「那我就謝謝老闆了，HT鋼琴發的那篇也是你聯繫的？」
傅天鳴：「我還想問你呢。」
李安：「我也不知道啊，我下午一睡醒，好多人都給我發鏈接，各種鏈接，給我整迷糊了，」
傅天明：「是不是音樂節主辦方暗中操作的？」
李安回想起上午和方永波吃飯的場景，還真不好說：」晚上忙不忙，一起吃個飯？」
傅天鳴：「等你回來再說，最近剛接了個劇本。」
李安：「懂了，那你趕緊忙，替我謝謝文導。」
傅天鳴：「掛了掛了。」
掛了傅天鳴的電話，李安把所有鏈接都發給了陳璇。
隨後拿著勃二的譜子來到書房，一把無情的將八萬鎖在了門外。
「喵嗚——」
這一坐，就到了晚上十一點。
(本章完)